沉吟片刻后,她说道。
“相生相克。那,待到你力量强势时,我也是汲取你的力量。反反复复?”
闻言,祟没有出声。
它不出声,花颜也便知晓了答案。
看来真是这样,在双方皆式微的情况下,她和邪祟相生相长,而一旦有一方过强,便会被反反复复被汲取力量,然后又反反复复汲取对方的力量恢复。那些把她当作什么容器的仙家真是狠毒,即使谷雨祭除不掉他们,她和邪祟之间彼此的内耗也会生不如死。
花颜不由得笑了出来,眼里满是讽刺与狠戾。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到死都不会解开封印?”
“没错。”
她继续问道:“那看来你知道这个封印到底是什么。告诉我,如果你也不想死。”
闻言,邪祟斟酌几番。
它不想让花颜起疑心,不想让花颜看出它的迫切。但它又不想白白放弃这个机会,万一花颜被它说动毁掉圣坛了呢?
“伴生印。除非把你心脏里的咒诀斩碎,不然你永远不要想恢复魔身。但活人怎么可能把咒诀斩碎还不死又恢复魔身呢?”
“这就是仙门的恶心招数。”
“所以我才说,先把我的力量拿回来,起码这样我们两个就不用再承受痛苦……”
它语气很是诚恳。
但接着就被蜷缩身体的花颜打断。
“你之前还和我说封印在圣坛,怎么现在又在我心脏里了?在圣坛拿回你的力量?”
“祟,别犯蠢。”
“我们不如做个交易,有些事情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人一祟不知谈了什么,天色竟昏沉下来。
风渐渐带起了凉意,天际也涂抹上了冷调子的墨彩。花颜看向一侧的合欢花,在暮然夜色下也款款摇曳着,像是山中的精灵在舞蹈。
痛楚消失,双腿又渐渐地恢复原样。
和邪祟谈了那么久,她都有些饿了。
她起身,嗅着空气中的味道走着。
洽谈完的一祟一人出人意料的和谐了许多。
“你恢复魔身后要干吗?”
花颜踩着碎花走着,她想了想,道:“去魔修的地界,先睡一觉。”
“你竟然不想向仙门报仇!?”
花颜左顾右盼嗅着空气中的腥味,看来溪流就在不远的地方了。她要抓鱼,然后做烤鱼吃。
“不想打架。”
邪祟痛心疾首:“仙门那群家伙不会放过你和我的。”
花颜闻言,淡淡地“哦”了一声。
“既然你都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们,还要上赶着去人家那边打架,这不是找死吗?”
“你……你就是怂。”它有些哑口无言。
她颇不在意地摊手,脱下靴提起裙摆淌下水中。风风火火地撸起袖子摸鱼,敷衍道:
“嗯嗯,你说得对。”
“恢复魔身之后,当务之急就是整顿那些魔修。”
“嗯嗯。”她一边在水中摩挲着,一边看着溪底。即使是在夜里,她魔化的眼睛也可以看得很是清楚。
“那些魔修虽然人数比不过仙门,但与之一战或许还可以。”
“嗯嗯。”她眉头皱紧格外认真地敷衍,突变的利爪猛地抓起一只大鱼。
“这世间早晚还是我们的,把那些恶心的仙门都杀光。哈哈哈哈哈。”
花颜手一抖,被邪祟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到,刚刚抓到的鱼从手上溜走,跃入水中激荡起水花浇了她一脸。脸上还没有完全绽开的笑滞住,脸色瞬间耷拉下去。
“……”
她恨恨地抹了把脸,道:“你做梦很有一套。”
察觉到邪祟又想开口说些什么,她连忙阻止:“闭嘴!不然我饿死自己,你也别想活。”
脑海里重归宁静,她又开始弯下腰摸索着。未及,便捞出了一条肥硕的鱼。
她捡了几丛干草和柴,熟练地升起火。
尖利的长指划开鱼肚,刮鳞洗净之后,她美滋滋地将鱼串在树枝上烧烤。
不禁暗喜自己这爪子可真是好用。
香喷喷的烤鱼味道让人垂涎,火光噼里啪啦间鱼肉已经色泽发焦,看起来就鲜美可口。
她举着烤鱼,一边吹气一边小口小口地撕咬。
有些烫。
但是她太饿了。
烤鱼入肚,是幸福而又快乐的满足。
“啊,爽。”
她赤着脚倚坐在树边,按着有些鼓起的肚子休憩着。看着山谷里的夜景,听着虫鸣鸟叫好不惬意。
当然,如果邪祟不说话的话,她会更快乐。
“你竟然只满足于这一个小小的烤鱼。”
“太令祟失望了。”
花颜皮笑肉不笑,中气十足:
“先别失望太早。”
它倒是有些惊讶:“怎么?想通了?要争天下去?”
她咧开嘴笑了笑:“先别急着失望,这都不算什么,你得适应之后更大的失望。”
祟:“……”
这下它彻底消匿了声音,又重新缩到了花颜了身体中缄默。
估计在背后暗戳戳地骂着花颜。
对此,她乐见其成。
骂又不会疼,它自己还生气。
太让人开心了。
就这样静静地倚着,渐渐地她涌上了倦意,跳到树上躺下身便闭上了眼睛。
睡意袭来。
夜色渐渐地深了,暗夜闪过了一道身影,她静悄悄地跳到树上花颜身边。
握住她的手一丝丝地朝她的身体里倾注灼热的灵息。
片刻后,那人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她步履很急又很飘忽。她虚软地走进某一处山洞中,疲惫地抱膝而坐。苍白的脸上流着一道道恐怖鲜红道血痕,汩汩的鲜血不住地从她的眼睛、鼻子里和嘴巴里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