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袋转了一圈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
“关婆婆,她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
“……”
“好啊。”谢晴微总算茅塞顿开了,掐着腰,脸瞬间爆红,看样子是真来气,马上就要撒腿下来,去跟那个婆婆大战个三百回合的架势。
沈长今被逗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扣着她腿不让人走,“这样的事情难道我不应该知道吗?是你,怎么想的,还想瞒我呢。”
“我……”
谢晴微真的觉得没脸见人了,左右找,找了个小抱枕,将自己捂严实。
平常这样,沈长今早就夺了抱枕制裁她了。
这会眼睛里却只有心疼。
她和谢晴微好像欠了好多话没说,感觉这一辈子也说不完了。
谢晴微会不会也是呢?她肯定会的,肯定有很多个以前,她埋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谢晴微。”沈长今轻轻的说,“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我永远都会,相信你,忠诚你。”
而不是嘲笑你。
半天,谢晴微把抱枕拿下来。
隐藏着的眼睛里,也红了一片,灯光下泛着水光,但是很浅。
“那可不能,什么都告诉你。”
——
屋子里美好如画。
而此时,早已经人烟散尽的广场外围,离开的人再度出现。
刚刚笑得诡异的黑衣男人,现在仿佛换了个人,在卖玩具的小摊前,和穿着新年战袍的小孩们打成了一片,似乎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再没了割裂感。
亲眼看着一个小女孩快快乐乐地走开,投入到她妈妈的怀抱,男人站起身,和那位妇人友好一笑。
再看向那个刚才人群围绕的地方,又扬起了一摸不易察觉的兴味。
“竟然真的活下来了,还挺有意思。”
笑着,疾风骤起。
————
第72章 钟情·正邪
这是对的。
沈长今心想,她的确不能要求谢晴微什么都告诉她,谢晴微完全可以有自己不愿意说的事情,如果她要烂在肚子里,那就烂着。
卫生间里,谢晴微正在洗澡,花洒和浴霸一同开着,浴室里不算静,沈长今跟她差不多,在她身后站着慢悠悠地擦沐浴露,眼皮子放松,静静地盯着脚底板看。
“没什么事情的。那时候我知道你不在了,是真感觉没活头了。其实人活着还挺简单的,愿不愿意坚持下去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我那时候真找不到什么念头了。”
身体冲好了,谢晴微关掉花洒,走到跟前来,直接在沈长今身上抢已经起沫的沐浴露,往自己身上涂。
“你说你都能悄悄的走,也不能怪我太软弱吧?长今,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过的也挺神奇的,别人一路走过去,怎么着都得有点遗憾,或者是憧憬吧?我就不一样,我活着,想要的都曾经得到过,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目标了,就凭着一口气吊着,感觉说死就能死。”
说着谢晴微自己都想笑。
这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谢晴微头一次跟沈长今说到这种不算正能量的话题,还挺深刻的,一般人听着可能觉得,她在凡尔赛,有什么心理疾病,什么阳光抑郁啊之类的。
只是在沈长今听来,要命的是,她竟然还怪赞同的。
“不对啊。”她突然地问,“你想到的都已经得到了吗?那我呢?”
“……”谢晴微讨饶地圈住她哄,“所以我后来坚持下来了呀,这种悲观就是那一瞬间的事,一蹶不振这种事不适合我,我当时想的就是要么我重新活一次,要么我轰轰烈烈地走,但是暂时,我也找不到下一个让我活着的理由。关婆婆告诉我,我需要给自己留点余地,如果现在找不到,那就多宽容一点,起码给自己一百天的时间找吧?生命怎么就不值得这一百天的缓刑期了?所以我告诉自己,我等一百天,如果等来了你确凿的死讯,那……”
沈长今心疼地抱住她,双手环在她腰后,脊背靠着墙弯下,下巴和嘴唇轻轻抵在她的肩膀处。
小心翼翼地抱,不紧,却是四两拨千斤,挑起了沈长今心里那涌动的被淹的死死地一汪潮水,将她的心,五脏六腑,都涨满了。
劫后余生,她忘了劫,只记得余生,只是那劫带来的铺天盖地的威压,一直都笼罩着她。她不明白过去是怎样的深渊,不过她相信,过去的确是深渊。
靠近眼前的人,可能是在走向过去,或者踏进另一个深渊里。
即便如此,她也愿意。
她愿意死在这。
——
正月初十,帝都来人了。
从那夜说了之后,沈长今在线上给关知晓打电话,也是一口一个关婆婆的叫,不知道关婆婆家里有怎样的亲戚网络,总之她也来南海走亲戚了。
顺道给沈长今进行,线上第七次,线下第二次的催眠治疗。
这一天,谢晴微在家里待着。她头一次见催眠的过程,觉得和网上的不大相同,就是一个小钟,一杯茶,一粒药丸的事情,事后,长今安生地在床上躺着,关婆婆施施然走到了客厅里,安静品茶。
谢晴微小心翼翼地把卧室门关上,来到关婆婆身边坐着。
“她真的会想起来吗?”
关知晓瞥她一眼,“怎么,不乐意啊?”
谢晴微没说话,眼神沉沉的。
“不乐意你叫她联系我干嘛呀?白费工夫。”
“但是她想,而且……”谢晴微咬着下唇,跪坐在地毯上,“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不叫她想起来,太不人道,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