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霸道。
小兔子有时候就喜欢张牙舞爪的,但凡抓住一点点姐姐没掩住的偏爱,就伺机图谋更大的。
“那你呢?”
谢须弥觉得自己对小兔子也有要求。
把人束缚住,不能再像以前放养了。
兔子是会跑的,不是吗?
还会被人骗走,偷走,甚至威胁走?
谢须弥心思复杂,但始终知道当前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一直都这样。”
“.....”
对话浅尝辄止。
谢须弥其实已经从很多蛛丝马迹中窥见了一些猫腻,但她不敢去论断。
头发吹好了。
周望岫正要走,却被拉住,谢须弥让她坐了下来。
吹风机重新打开,等吹好后。
谢须弥替她扎好头发,而后手掌顺着脖颈轻抚。
周望岫也没动,她其实也有些疲倦,在这人身边,闻着熟悉的气味,像是回到了温暖的被窝。
缱绻休憩。
“不问我为什么去后山吗?”
周望岫本来有点迷茫,但很快反应过来。
此前,她没关注,是因为更在意谢须弥的身体健康,现在一想。
她看向窗外茫茫绿意。
“是因为......”
“我拍到了。”
手机里,森林地带那边的一片草地,草地上,有盛开的雪地报春。
周望岫看着这张照片,目光像是生锈了,钝钝的,而身后的谢须弥伏腰搂着她。
“我们会有将来的,跟他们一样长久。”
“对吗?”
周望岫手指有些抖,但很快坚定握住谢须弥的手腕。
“对,我们会的。”
谢须弥:“但你今天第一反应还是觉得我会走,我以为,怕人走了,是我应有的猜疑,你不该有这样的权利。”
周望岫觉得苦涩,手指顺着手腕摸到了这人的手指。
这人擅马术,但毕竟养尊处优,工作繁重,不会整日在马背上驰骋,就算玩玩,也不会长期骑乘。
但最近几天,这人的手指有了磨损的微痕。
还有破皮的伤口。
可能是今天用力挥舞马鞭后弄的。
周望岫:“其实,是我怕你不会留。”
一个怕对方依旧会走,一个怕对方不会再留。
这就是她们的隔阂。
什么时候才能完全信任呢?
其实一开始就没有绝对信任的状态,十年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也许,今天是个契机。
周望岫拉下谢须弥,认认真真看着她,“从心理学上来说,先犯错的人,反而会急于虚张声势,在愧疚跟不安下,急于判断对方,怀疑对方,好占领道德高地。”
“我,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恶劣。”
“但我的确害怕。”
“谢须弥,我害怕你不要这样的我。”
谢须弥意识到了周望岫在....有意让步,推开心房。
她甚至看到了这人眼里的摇晃跟犹豫。
是了,这人背后顾忌太多,最重要的是有一个极大的软肋——她的妈妈,温言荃。
而且肯定还有其他让她不得不背负责任的人。
她跟自己是不一样的。
谢须弥既然通过对谢思邈与这人关系的另一层认知跟猜测,就会温故知新去开辟另一个角度的审视——回想十年前之事。
如果周望岫愿意坦诚,其实这该是她喜闻乐见的事。
可是,谢须弥却意识到自己开心不起来。
任何人都不能胁迫这个女孩妥协,让她为难。
这个人应该也包括自己。
因为她难过的时候,会哭诶。
谢须弥忽然捂住了周望岫的嘴巴。
周望岫正要提起当年,忽疑惑。
冷淡且富有棱角的雪山没有融化,但它同样会在开春温暖时盛开一地的花色,且让芳华跟绝美朝偏爱的那只小兔子倾倒。
独一,倾倒。
“其实,你看出来了,是吗?”
“这张照片是我让人P的。”
“我没找到盛开雪地报春的地方。”
“周望岫,我只是.....想让你不要失望。”
谢须弥说着话,看着周望岫,没有让后者眼底的水意变成泪就轻轻揉抚了她的脸颊。
“我心里有地方,它已经盛开了。”
周望岫想哭,但因为谢须弥在替自己擦眼泪。
是了,她的姐姐最怕她哭了。
所以她没哭,只是笑。
上前亲吻谢须弥的额头。
“我知道它是P的。”
周望岫其实知道这个时期跟天气不可能有雪地报春,也看得出那张图是....P图。
因为太匆忙了,光影不对。
森林里面是很潮湿的地方,空气湿度大,光影不会是那个样子的。
不然谢须弥也不会一身湿漉漉。
她也知谢须弥去了后山是为了找一个希望,满足自己十年前的期盼。
好成全她们之间的遗憾跟残缺。
但周望岫不能想象这人是怎么在一大早看到自己跟谢思邈的不堪新闻后,还毅然骑马进深山....而且还是一个人进去的。
里面还很潮湿,也冷,不安全。
为了漫无边际的传说。
周望岫刚刚已经几乎因为极端的愧疚想要说明一切了,哪怕这得违背她对温言荃的顾虑跟那个女孩一家的责任。
她,克制不住。
她无权一再伤害眼前人。
这人不需要为自己的人生买单啊。
可是.....
谢须弥太聪明了。
“那你还顺着撒谎?”谢须弥问她。
“因为十年前,我也对自己撒谎了。”
周望岫轻轻笑着,靠着她的肩膀看着外面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