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吗?
好像不需要。
自己这样算什么。
她那么骄傲,怎么能容忍这样的操控。
谢成雍没了往日的强势,甚至带着几分颓靡。
“所以,你后来还愿意跟我接触,忍着这样的恶心,是为了望岫,你知道,你必须让我彻底爱上你,你才能影响我。”
温言荃:“是,我没有任何资本去影响你,去报复你,个人情感的恨意对于你这样强大的人而言,毫无意义。”
“要达成目的,就只能先舍了我自己。”
谢成雍:“你不怕我恼羞成怒,反而报复或者强行控制你.....得到你吗?”
温言荃:“不会了。”
她看着他。
“最早那几天,周齐还没死多久,固然我没有为他守节的意思,但也确实接受不了立即跟你发生关系,你那会并不强制,说到底你骨子里是有几分骄傲的,或许也碍于我跟她的关系,对此有点疑虑。”
“后来,我想着既然你已经看过我们的信件,却还把这些留给须弥看,让她知道自己的妈妈遭遇过什么,那说明你内心深处也有过愧疚跟不安,尊严使你不愿意在孩子面前彻底成为卑劣的伪装者,宁可跟她反目成仇。”
“你有骄傲的一面。”
“这样的骄傲在平时可能不算什么,会是一种傲慢跟刻薄,甚至算得上无情,但如果你对我有了在意跟愧疚,这种骄傲就很有用,会成为你的软肋。”
“你不会再逼迫我,那样显得.....比周齐还不如。”
是,她说对了。
谢成雍完全无法否认,甚至有一种——她比任何人都直入我灵魂的颤栗。
她用了十年去布局,进而成功了。
兵不血刃,就能让他让步。
愧疚加上爱意,却是是致命的利器。
尤其是再算上周望岫的遭遇....是她动手的根源,也是他愧疚的一部分。
“她割腕那次,我让守卫在外面的保镖送她去医院了。”
“虽然这样说有点多余,毕竟根源在我.....你依旧可以怪我,但那十年里,我确确实实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你让我有所顾忌。”
“但现在,它没有意义了吧。”
温言荃静默着,而后说:“她中枪那会,我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当时的想法就是——我爱她,爱我的女儿,胜过爱这世上任何人。”
“它自私,偏颇,无视道德跟法律,不顾一切。”
“若我失去她,我的人生终将暗淡。”
“她是我失去父母后,仅剩的挚爱。”
一个人,在连续失去父母后,再失去独女,那是什么样的毁灭?
她经历过失去的痛苦,所以恐慌,所以有了毁灭性的创伤。
也是在那一刻,她才有了报复的想法。
“其实,如果没有后面的事,哪怕是知道了周齐为你安排,我....也没打算追究。”
谢成雍内心震动,他苦笑了,再次退开一步,“怎么办,你好可怕。”
“言荃,你让我更愧疚了。”
“能让我这样的无耻之徒有这样的羞愧,你,比我更厉害。”
温言荃知道自己赢了,但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很快得到消息。
谢成雍接到下属内线,告知了医院那边的事。
听到有人带刀挟持,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确定不是周望岫跟谢须弥出事才缓和了一些,但死了两个人。
得知蔺扬也死了。
温言荃闭上眼,带着几分痛苦。
她知道这个孩子,望岫说过若非这人救了她,可能....后面枪伤的机会也没了,她会死在那个别墅里。
活生生两条性命。
温言荃要走了。
谢成雍并不在乎谢思邈的命,对蔺扬也没有关系,他不会在这点上故作仁慈跟多情,反正温言荃完全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可是看温言荃状态不对,他还是道:“我送你。”
“不用。”
温言荃拿了包,“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谢成雍静默。
温言荃:“你能给我一个承诺吗?“
谢成雍知道她的意思。
“我,不会再干涉她们,也不会再伤害她们。”
“这是我唯一能对你做的,也是唯一能让我还能在你面前留有一点尊严的事。”
温言荃转身,离去。
但。
谢成雍还是忍不住喊住了她。
推开门前,温言荃听到这人问。
“你喜欢过她吗?秀玟。”
他的妻子,那个最终死在他跟她的家人设下的华美牢笼中的....无辜女子。
温言荃缄默片刻,声音有了几分哭音。
“她在信里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当时回她的时候....其实也没想太多。”
“但前段时间回想起来,可能在描述的时候....脑海里是想起了她的,我偷看她的那一天,她也穿着白衬衫,斯文秀气,待人腼腆小心,但笑起来有酒窝。”
“成雍。”
“我这一辈子太多遗憾。”
“恨的人,我还没说恨他,他就死了。”
“我可能一见钟情的人,我还没发觉自己喜欢她,她也死了。”
“很多事,其实根本不容我们去衡量对错。”
“消失了就是消失了。”
“遗憾比恨,更让我痛苦。”
她走了。
谢成雍站在原地,如一人在空庭。
他茫然了很久,良久才想起那位从未爱过,全然被他利用的女子。
其实他也许也有遗憾。
但他的遗憾其实是原罪吧。
罪孽一直在身上。
却没有赎罪的机会,甚至在车祸后....赶到那个小镇子,最初是想着弥补她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