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把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赶走,找回独处时厚重的安全感,但真的做了过分的事,心头却反而惴惴不安。
说出去的话无法收回,她别开眼,安静等待预期中季时欢该有的不悦反应。
但季时欢只是看着她,几秒后,用一种很温柔,令姜泊烟感觉陌生的口吻问:“以前生病的时候,没人这样照顾过你么?”
后来姜泊烟反复品味这一段,找出形容它最贴切的形容词,应该是“心疼”。
但当下,姜泊烟只是暗暗咬牙提醒自己保持清明。
“其实你不用留在这,只是低烧,我能应付。”
“不行哦。”季时欢直截了当拒绝,不给她任何逃避机会。
她的理由也很充分:“毕竟是我造成的,我得负责到底。否则将来担上谋害宏芯总裁的罪名……”说着,她含笑去寻姜泊烟眼睛:“你会出庭为我辩白,证明你当时也乐在其中么?”
对上她眼睛,姜泊烟喉咙微痒。
下一刻,她放任自己咳嗽起来。
季时欢靠近,双臂将她圈住,温柔拍背,又是递水又是安慰。
姜泊烟双眸咳出雾气,她疲累倒在季时欢肩膀,偷偷在她衣服上蹭去被逼出的生理泪水。
“病来如山倒,不要逞强了。”季时欢享受这片刻安宁,放柔声音哄劝道,“接下来就是周末,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病好不好?”
姜泊烟没反应。
季时欢叹口气,想了想,换了个话术:“你总不想周一时候还出不了门吧?”
这一次,她感觉到姜泊烟双手攥紧了自己衣摆。
那种轻微的拉扯感非常微妙,拨动季时欢心脏,让她确信自己被怀中人真切需要着。
小苍兰只是嘴上不说。
季时欢装作没发现,手臂环得更紧:“很快会好起来的。”
吃了晚餐和第二次药,姜泊烟体温在当天夜里就恢复正常。季时欢松了口气,却故意没有告知病患,关掉体温枪后摸了摸姜泊烟脸颊。
“还是有些烫。”
她没指望这件事能隐瞒多久,毕竟身体在康复,姜泊烟自己不可能不清楚。
在姜泊烟意识到之前,她想用照顾的名义,继续和小苍兰贴贴。
但很快,季时欢意识到姜泊烟也在享受这份暧昧。
隔天上午,张姨来送换洗衣物。
季时欢不是小区业主,没有权限放人进入。当时姜泊烟还在睡,她不想打扰,干脆带上钥匙前往小区门口和张姨碰面。
除了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张姨还带来自己煲好的汤。
“这汤止咳润肺,对身体好,你记得盯着姜小姐多喝一点。”
“好。”季时欢微笑答应。
和张姨简单聊了一会儿,问了问家里小猫的情况,确认一切无虞后,季时欢才拿好东西,散着步往回赶。
她回到卧室时发现姜泊烟已经醒来,正靠坐在床头发呆。
见她进来,姜泊烟直起身,揪着被子问:“你去哪了?”
这嗓音清澈,不似昨天喑哑,季时欢估摸着她身体应该好得差不多。
“去楼下拿点东西。”离近时,她捕捉到姜泊烟目光中还未藏好的慌乱,顿了顿,关切问:“怎么了?”
姜泊烟脸色有些红,中气十足继续控诉:“怎么不告诉我?”
季时欢呆愣两秒,有些冤枉:“你那时还没醒,怎么告诉你?”
姜泊烟一双蒙着水雾的眸子凶巴巴瞪了她一眼。
季时欢茫然又无辜。
小苍兰明显不高兴,她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开始道歉:“抱歉。”她认真解释:“张姨来送东西,就在小区门口。我想着下去一趟马上回来,没料到你会这么快醒来。”
姜泊烟咬着下唇。
她缓缓靠回去,眸光已经开始闪烁,语气却还是冷淡:“原来是我没配合好。”
“……”季时欢只觉有些好笑,“怎么了?刚醒就发脾气?”
她凑近,观察姜泊烟神态,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是醒过来没看到人,以为我跑了?”
姜泊烟抬起头,两人对视一瞬,她心虚别过头。
这一顿情绪起伏让她脸上血色充足,整个人一改昨日病态,变得鲜活又明媚。
明明看过许多次,明明更亲密的事也做过,季时欢就是被迷得移不开眼。
她忍着心口强烈悸动,体谅对方病刚好,手指克制地在姜泊烟脸颊轻轻一蹭,调戏道:“脸都红了,这么离不开我啊?”
姜泊烟轻颤,想避开她触碰,可身后就是床板,根本躲不开。
慌乱中,她羞怯闭上眼,掩饰抬手揉了揉额角。
季时欢疑惑:“怎么了?”
姜泊烟很轻“哼”了一声。
季时欢蹙眉,转头去找已经被她收起来的体温枪。
“……怎么样?”姜泊烟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变得低哑,混杂着细微鼻音。
季时欢看着符合人体健康标准的温度数字,没回答,思考了两秒反问:“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姜泊烟低头,躲避她目光。
她咬着下唇踟蹰片刻,显然是做了点心理建设才开口:“不太……舒服。”
“怪不得。”为了压住嘴角,季时欢轻咳两声压抑笑意,“这才过去一天,哪有那么快痊愈?”
姜泊烟若有所思,随后点头附和:“……嗯。”
“都怪我不好,知道你身体不舒服离不了人,还在你不知情时走开。”季时欢伸手轻抚她发丝,这一次,姜泊烟没有躲避。
“下次一定让张姨把东西放在保安室,我等你醒了说清楚再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