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笼罩在这场扑朔迷离的夜雨中,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董正在寰基的时代即将宣告结束。
回到小区时雨还没停，司机为她撑伞时提起：“看天气预告，这一周估计都难晴。”
季时欢漫不经心提着裙角：“要入秋了。”
“嗯。”司机将她送到楼下，“往年也是这样，下完雨就降温，您记得添衣。”
独自进入电梯，隔绝了外界声响，困意在安静环境中一点一点上涌。季时欢望着跳动的楼层数字，心思已经从刚才公司那摊子破事转移到同居人身上，紧绷了一晚上的精神逐渐放松。
姜泊烟11点时发来消息，说已经到家。季时欢退出消息框，返回主页面看了眼时间。
12:33。
太晚了。
没有工作的夜晚，如果没有她打扰，姜泊烟大概在11点半就会入睡。今晚是雨夜，整座城循环播放高级白噪音，她想对方应该已经睡熟。
或许她应该去睡已经很久没打开过的客卧，好在不用担心卫生问题，保姆每周都会定时打扫。
理智给出的执行方案并不被情感接纳，脑子里另一个小人双手叉腰，大声论证悄悄完成洗漱再悄悄偷渡上床的可能性——
搬过来不久，很多事情还在磨合，如果可以，她不想错失任何一个能相拥入眠的机会。
就在这样叽叽喳喳的内心拉扯中，季时欢打开大门，并在换好鞋往里走的第一步清楚意识到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
沙发上，小橘猫正窝在姜泊烟臂弯休息，听见响动抬起头，看到来人是季时欢后又懒洋洋趴了回去，悠闲甩了一下尾巴。
季时欢放轻脚步走进，将几乎要落到地上的薄毯小心给姜泊烟盖了回去。
明明进门前计划做得还算井井有条，此时半蹲在沙发前，季时欢却没有任何想动弹的欲望。
雨声潺潺，此时却仿佛离得很远。
姜泊烟睡着时表情很柔和，一缕碎发落在她颊边，几乎要碰到鼻尖，随着呼吸轻微起伏。季时欢不知道姜泊烟睡眠质量有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但她心尖却像被这缕发丝撩过，痒得蠢蠢欲动。
她伸手，小心翼翼把发丝拨开，又不舍得松手，任由指尖在姜泊烟颊边流连，最终不受控制落在对方唇畔。
盯着看得太久，两片嫣红几乎要刻进她心坎。季时欢着了迷，缓缓俯下身，低头朝那处靠去……
姜泊烟睁眼时，看到的就是某人离得极进的一张脸。
好看在这种情况下并不能成为豁免权，她嘤咛一声，手抵住季时欢肩膀。
“吵醒你了？”季时欢明知故问，嗓音比窗外雨落声还要沙哑。
唇瓣有股异样感，姜泊烟抬手碰了碰。
她抬眸，视线匆匆掠过季时欢下巴就收回。
“几点？”
“马上一点了。”季时欢撑着沙发，慢慢移开身体。
“解决了吗？”姜泊烟第一时间关心。
季时欢点点头：“差不多，都在计划中。”顿了顿，她问：“姜澄川呢？”
姜泊烟淡淡道：“聊了会儿，他供认不讳，但说是为了公司想铤而走险一回。”
寰基在季时欢手下发展趋势迅猛，宏芯上下都有隐隐危机感。
季时欢轻嗤：“想好怎么处置他了么？”
“下周再说吧。”姜泊烟揉了揉额角。
“好。那正事聊完了，谈谈私事？”季时欢看着她，笑问：“怎么睡在客厅？等我？”
“这个问题……”姜泊烟垂眸，抬手抚摸她衣领，又在她皮肤上戳了戳，“你今天问过了。”
季时欢咧嘴发出闷闷笑声，颤动通过肌肤接触的位置传递到对方指尖。
她抓住姜泊烟手腕：“那现在透完气了么？要不要回卧室睡？”
姜泊烟低低“嗯”一声。
“以后在床上等就行，我会自己回来。”季时欢边说边要起身，“沙发虽然宽敞，真要睡到底不太舒……嗯？”
她低头，看向揪着自己领口不放的姜泊烟。
聪明的小姜总早在感受到两个主人间暧昧气氛时灵巧一跳落了地。此时它站在高高的猫爬架上，低头观察着领地里的两脚兽。
姜泊烟不说话，甚至刻意避开眼神交流，只盯着季时欢裸/露的一段锁骨。
她轻拧着眉，态度有些固执，纠正的语气却软和得不可思议。
她说：“……没有等。”
季时欢重新俯低身体。
“猫很粘人，陪它玩了一会儿，不小心睡着了。”姜泊烟继续解释。
季时欢看她明明一脸困倦还要闹脾气的模样，呼吸都放轻了。
“嗯，我自作多情。”
姜泊烟恼怒戳她胸口。
“你总是这样。”
“误会你了，真不好意思。”季时欢抚上她脸颊，姜泊烟立刻主动贴了过去，在她掌心轻蹭，口中发出满足喟叹。
季时欢于是逗猫一样轻挠她下巴：“可姐姐难道一点责任都没有么？”
姜泊烟吐息滚烫：“我？”
季时欢重重点头。
她举证：“你勾引我。”
姜泊烟终于抬头，对上她澄澈双眼。
相比于惊讶，她脸上更多是迷茫，好似无法理解“勾引”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你穿我喜欢的衣服，你站在走廊下，你用从不对其他人使用的语气低声跟我说话，关心下雨天我能不能从外面赶回来。”
姜泊烟愣怔：“那是因为……”
“你离开床睡在沙发上，故意在我回来的时候苏醒。你解释你没有等我，借口用的是我的猫。你不养宠物，但你让我的猫睡在你怀里……”季时欢声音不疾不徐，在静谧的雨夜温润如同悦耳的古典乐曲，细数姜泊烟每一条“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