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停。
季书闲将温凛月先抱进了马车。随后撩起衣袍上车。
两人分坐两边,离开这具高大温热的身躯,离了这清冽迫人的檀香,温凛月登时卸下心防,松了一口气。
她还是应该离季书闲远一点,保持安全距离。离得太近不适应不说,还难受。面红耳热,呼吸急促,浑身不自在。
裴长青将车子驾得飞快。
马车疾驰,迅速将满街繁华,满目旖旎的桃花巷甩至身后。
待马车进入另一条更为冷清的街巷,温凛月掀开帘子四下巡视一圈,确认萧疏并未跟来,她才轻声开口:“王爷,适才情况紧急,阿月斗胆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使得王爷名声受损,还请王爷责罚。”
“名声于本王而言就是一把利剑,能嗜血的那种,不要也罢。”季书闲的脸隐在朦胧的灯影里,不辨喜怒。
音色更是温润动听,平静如水。
他这么聪明的人,在见到萧疏的那刻便明白了一切前因后果。
“阿月,你很聪明,临场反应过人。”
当时得知温凛月在隔壁包厢,季书闲原本是想将她带去见见温秋寒的。温秋寒是自己人,而阿月也是自己人,她又得了“温道然养女”这层身份。既然这么巧碰上了,让两人见一面无可厚非。
只是没想到她比他更先发觉萧疏的存在。他该庆幸她反应过人,及时解了他的围。如若让陛下觉察他同庐陵温氏往来密切,他往后的处境只怕会更加艰难,说寸步难行都不为过。
不仅如此,庐陵温氏恐怕也会受他牵连。
温凛月捧住脸,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王爷,您的演技也很棒!”
季书闲:“……”
季书闲轻抚白玉扳指,眸光清亮有神,正色道:“在醉红楼发现萧疏是意外,你今晚来醉红楼所为何事?”
“我确实是来请王爷回府的。”她的乌眸中盛满笑意,像是一只狡黠腹黑的小狐狸。
季书闲:“……”
他皱了皱眉,“本王想听实话。”
“这个就是实话。”温凛月一本正经道:“王爷近几日一直* 歇在书房。府里都传遍了,说你我二人吵架了,我苛待王爷,不让王爷回房睡。天地良心,我可什么都没做!我若是再不来请王爷回房睡,我这个悍妇的名声可就彻底坐实了。”
“我想请王爷回房歇息,可您却不在书房。一打听您居然去了醉红楼,我只好追去了醉红楼。”
季书闲:“……”
小姑娘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可他怎么就是不信呢!
不过说来说去源头还在在他这里。若非他刻意避着温凛月,跑去书房睡,今日种种也就不可能发生了。
归根究底还是他的错。
“既然如此,本王今晚便回房睡。本王保证,以后都歇在卧房,除非阿月你撵我走。”
温凛月:“……”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可究竟哪里不对呢?
她不得而知。
两人很有默契地沉默一瞬。
随后车内再次响起季书闲低沉温润的声线,犹如春风化雨,“阿月,今日之事你反应惊人,确实帮了本王一把。可惜你低估了陛下对本王的了解,陛下未必会信。”
企图以败坏名声的方式麻痹陛下,或许能麻痹一时,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何况以陛下对他的了解程度,也许这一时半会儿都瞒不过去。毕竟一个人的品性怎会在一夕之间大改。
“王爷,这只是开始,往后醉红楼这样的地方你还要常去。”缥缈暗淡的火光下,少女明眸皓齿,神色自若,嗓音明明很轻,却似乎充满了某种力量感。
面对这样的温凛月,季书闲不由怔忡片刻。过去那个乖巧可爱,对什么都不上心的阿月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他掀动眼皮,几乎脱口而出:“阿月,你想做什么?”
“一个人想要往高处走难如登天。可倘若一门心思堕落,分分钟。好名声积累不易,但毁起来却轻而易举。要想陛下真正放松警惕,您就必须自甘堕落,变成一介废人,无法再对陛下构成任何威胁。只有废人才是安全的。”
“王爷,你我相识多年,虽说过去并不亲近。但我自诩还是了解您的。温家之难在我这里过不去,在您心里同样过不去,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您如今兵权上缴,羽翼尽斩,受到多方掣肘,只能蛰伏。若想他日东山再起,只是蛰伏还远远不够。您必须要打消陛下对您的忌惮,暗中行动。”
温凛月注视着男人那双深邃明亮的瞳眸,逐字逐句道:“王爷,您不必瞒我,您想做什么我很清楚。您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帮您。”
——
当晚裕王爷躺在了暖阁温暖柔软的床榻上,他险些都要感动哭了。
还是暖阁的床舒服,书房的软榻哪里能睡人,分分钟都能拆掉人老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