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杜雨莹尚困在掖幽庭, 她救好友心切,明知季书闲深受陛下忌惮,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还寄希望于他,想赌一把。她找他对弈,赌约是许诺赢的人一个心愿。
事实上, 她根本不是季书闲的对手,自然是输了。她还欠他一个心愿。
那晚, 她绞尽脑汁还是输给季书闲一子。而那一子就是玉佩所在的位置。
只有她和季书闲才懂的棋局,像是某种不言而喻的约定。
温凛月成竹在胸,抬手一棵一棵数过面前这片桃树,迅速找到八之十二的方位。
“阿弦, 跟我来!”她朝着那棵桃树飞奔过去。
阮弦不明所以,只能紧随其后。
温凛月站在树下, 一簇簇饱满的花枝压在头顶, 灿如烟霞。
她有条不紊地指挥一旁的守卫, “爬到树顶, 把玉佩取下来。”
阮弦一听,错愕不已。
她张大嘴巴, 不可思议地望着温凛月, “五嫂,你说这树上藏着玉佩?”
温凛月表现出十成十的冷静, 语气分外笃定,“玉佩必然在这棵树上,我不会猜错的。”
看着少女坚定的表情,阮弦不得不信。五嫂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手一挥,“还不动手!”
守卫毕恭毕敬,“喏。”
别看温凛月年岁不大,可她身上却有一种超出她年纪的稳重,处事不惊,遇事从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简直和季书闲如出一辙。说是少年老成也不为过。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在很多方面都很相像。
守卫身手敏捷,一溜烟爬上树。
不出片刻,他便站在树上大喊一声:“找到了,果真有玉佩!”
“神了!”阮弦手舞足蹈,激动地抱住温凛月,“五嫂,你太厉害了!咱们赢了大梁二公主!”
温凛月任由阮弦抱住,神色平静自若,宠辱不惊。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裕王妃好聪明啊!”
“我们家王妃自然是最聪明的!”
……
下人们表情激动,议论纷纷。
现场立即引起轰动,其余找玉佩的人自然停了下来,往温凛月的方向聚集过去。
“游戏结束,裕王妃胜!”
一声高喊,游戏落下帷幕。
梁舒云僵直地站在角落里,恨恨地咬着后槽牙,心中很是愤懑不平,“怎么是这丫头赢了?”
立在她身后的男宠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回话:“莫非是裕王爷放水了?”
梁舒云神色凛然,犀利的眼风甩过去,冷声呵斥:“裕王爷也是你能编排的?回驿馆自行去领二十仗。”
男宠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奴才谢公主!”
游戏结束,众人一同走出桃林。
季书闲一人坐在凉亭里,石桌上煮着白茶,茶水沸腾翻滚,茶香浓郁,一阵一阵袭来,在春风里散开,飘了老远。
他一身绿衣,眉眼温润。举手投足之间自带贵气,从容娴雅。外人一眼看过去,丝毫看不出眼前这位就是那杀伐决断的北境战神,反而更像隐居山林的风流名仕。
梁舒云在战场上同这个男人数次交手,本该最是熟悉对方,可她却总觉得陌生。季书闲的许多面她都未曾见过。
他太过出尘,不是普通的凡夫俗子可比。偏偏这样谪仙一般的人物竟娶了一位罪臣之女。每每想起,她都觉得不甘。
梁舒云当着大家伙的面儿,扬声问温凛月:“本公主不才,竟未找到裕王爷的玉佩,不知王妃是如何找到的?”
温凛月面向桃林,身姿纤柔窈窕,青色衣裙翩然飞舞。
她并非那倾国倾城的美人,可五官精致,一种很舒服的长相。第一眼看着普通,过后却越看越养眼。
少女的声音清甜动听,娓娓道来:“这很简单,王爷以桃林为棋盘,这里的每一棵桃树就是棋子,树高者为白子,树矮者为黑子,黑子困住白子,八之十二处便是玉佩的位置。”
经过她一番解释,众人恍然大悟。
梁舒云冷冷一笑,故意说:“此游戏倒是别出心裁,像是专为裕王妃设的。”
面对梁舒云的发难,少女始终从容不迫,丝毫不曾怯场。
她娉婷而立,颈线优美,用最温软的声线说出最气人的话:“王爷以围棋设局,此番的确难为二公主了。”
绵里藏针,回击得很是漂亮。
梁舒云:“……”
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谁都知道二公主前几日和裕王妃对弈输了,还是当着大靖举国百姓的面,丢脸都丢到敌国去了。
梁舒云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偏偏碍于众人在场,她又不能发作,着实憋屈得慌。
是她小看这丫头了,以为是软柿子,没想到竟是块硬骨头。
可那又如何?再硬的骨头她也要给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