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声响，簪子瞬间落地，断成了两节。
一道沉稳有力的男声越过窗柩，直击人心，“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第51章 生辰礼
凛月（051）
一贯沉稳清润的声线, 那般熟悉，让人不禁为之一颤，杜雨莹瞬间僵愣在原地。
错愕之际, 两道黑影自门外而入，携风裹雨, 一身料峭春寒。
烛火轻轻摇曳，火光微弱渺茫，来人的脸隐在暗处看不真切。可仅凭那一身青衣, 杜雨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除了季书闲，不会有旁人。
须臾之间，她如遭雷劈, 瘫坐在地上，半晌不敢动弹。
季书闲孑然而立, 身姿英挺，如松如柏。身侧的少年严阵以待，一脸严肃。
男人摘下帷帽，嗓音冷冽如泉, “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杜雨莹心中悲愤, 怆然泪下, 眼窝通红。
有些时候活着比死更难。
她并不吱声, 只一味痛哭。她死死压抑着自己, 不敢哭出声来。
“你若自戕，可曾想过阿月？她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季书闲话音未落, 杜雨莹的眼泪掉得更凶, 难以自抑。
她如何没想过阿月，她就是想得太多, 一直顾念着阿月，宁愿选择了结自己，也不愿背叛好友。阿月为救她出掖幽庭，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又岂会不知。
她们相识于微末，惺惺相惜，携手走过一段最艰难的时光。两人情同姐妹，不分彼此。
她若离开，阿月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只怕会自责一辈子。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在帝王面前，她不过蝼蚁，小命拿捏在别人手上，但凡不听话，那便只有死。横竖都是一死，与其蛊毒发作，痛不欲生，还不如自己动手，这样还能死得干脆利落点。
她这一生太过凄苦，为奴为婢，受尽折辱。这塌下的腰从来就没有直起来过。原以为出了掖幽庭，她便能重获新生，恢复自由。殊不知，等待她的竟是另一个魔窟。
只求来生能投个好胎，做个自由人，平安顺遂过一辈子。
杜雨莹深埋脑袋，声线低迷嘶哑，“奴婢死以后，还请王爷替奴婢隐瞒真相，不要告知阿月，就说奴婢是出了意外身亡的。”
季书闲转了转手中的白玉扳指，“本王可不愿替你传话，你自己去同阿月讲。”
杜雨莹猛地抬头，满脸泪渍，不可置信地看着季书闲，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奴婢……奴婢还能……还能活吗？”
男人立于暗处，火光映照着他冷肃英气的面容，狭长的影子留在地上，清雅如画。
“如何不能。”季书闲掷地有声道：“你又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谁敢不让你活？”
杜雨莹一脸绝望，“陛下派人给奴婢种了鸳鸯蛊，若是没有解药，奴婢必死无疑。”
“谁说没有解药了。”裴长青自袖中拿出一只小药瓶，“我手里的便是解药。”
杜雨莹深受震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鸳鸯蛊，天下剧毒，每月的解药只能缓解，并不能根治。想要根治，还需用萧统领手中的雄虫引出雌虫。”
雄虫在萧疏手上，想要拿到，比登天还难。
裴长青立马接话：“王爷休书一封给庐陵温氏家主，替你请来了药王谷谷主，天下奇毒，他都能解。”
杜雨莹一听，激动磕头，“奴婢叩谢王爷救命之恩！”
季书闲：“往后你只需好好陪着阿月即可。”
杜雨莹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忍不住问道：“王爷，你何时发现我的？”
烛火游走不停，季书闲的五官半明半昧，朦胧模糊。
可那管声线却是异常清晰，“你出掖幽庭那日，本王便知晓了。”
人是温凛月亲自找陛下求来的。那位九五之尊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在裕王府安.插眼线，十个暗探都抵不过一个杜雨莹。
陛下自诩深谙人心，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这对姐妹患难与共的真情。
季书闲一直按兵不动，也是在观望，他想看看阿月拼尽全力从掖幽庭救出来的姐妹到底值不值得。
所幸，杜雨莹并未让自己失望。她谨小慎微，忍住剧痛，一直向萧疏传递一些无关紧要，是似而非的消息。眼瞅着再也不能蒙混过关，她毅然决然赴死。
将人救下，季书闲不再久留。临走之前对杜雨莹说：“有人想见见你。”
杜雨莹神色不解，下意识问：“是谁？”
季书闲沉声道：“白石桥头，他在那里等你，你去了就知道了。”
话音稍落，眼前黑影一闪而逝。杜雨莹再回神，屋内便没了人，唯有绵绵细雨不断拍打密闭的窗柩，沙沙声响不绝如缕。
什么都没有变，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杜雨莹猜到了什么，猛地从地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