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某个人* 抬起眼,视线紧盯着她的侧脸。
梁栩看热闹不嫌事大,“有照片吗?”
书荷作为当事人,倒是平静:“他挺好的,照片没有。”
“做什么的?”
“律师。”
倪穗扯了下梁栩的袖子,示意他别问了。
梁栩安抚地握住她的手,一边又睨着某人快把筷子折断的破防模样,继续刺激:“要是结婚了,记得给我们发请帖哈。”
景屹的目光都快把他弄死了,只见书荷温淡一笑,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和倪穗办婚礼的日子选好了?”
话题就这么被岔开,一场饭局,身边的人几乎没怎么说话,书荷倒是偶尔会应两声。
她也喝了不少酒,向蓝叶就没让她送。
等人都走后,客厅再次陷入冗长的沉静。
景屹慢吞吞地走到沙发前,只见她盘腿坐在地垫上,拉开茶几的抽屉在找着什么。
听见动静,她头也不抬地问道:“有游戏吗?”
他顿了顿:“没有,别坐地上。”
书荷有些不耐地挣开他的手,脸颊红润,清眸在不知何时已经染了微醺的迷蒙。
景屹干脆将拐杖放在一旁,坐到沙发上,哄着她从地上起来。
书荷喝醉时其实挺乖的,她怀里抱着靠枕,歪着脑袋靠着沙发,眯眼防备看着面前模糊的影子:“你谁啊?”
景屹微微一顿,说了自己的名字。
只见书荷像是有些疑惑,漫着醉意的眼里有些茫然,她突然松开枕头,缓慢支起身体靠近他。
混着酒味的气息逼近,景屹喉间有些干,他盯着面前这张思念已久的漂亮面孔,舍不得移开一分一秒,几乎是他再往前,就能亲到。
书荷忽地咯咯一笑,她身体软塌塌地挪了回去,抱着靠枕,脸颊压着轻轻鼓起。
“你在说什么呢。”她的眼眸不太清醒,就这么笑着看着他:“景屹走了呀。”
她咬字混沌,却一字一句,像是往他心里扎去——
“我男朋友景屹,一个人消失了,我又被抛在原地了呢。”
她咯咯笑着,笑着笑着,眼角溢出了湿润泪珠。
景屹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般,他唇瓣翕动,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抚去她的眼泪。
“他不是自己要走的。”他艰难一顿,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哑:“他是被带走的。”
“他从来,从来没想过离开你。”
书荷轻轻歪了下头,眼泪沿着他的指腹而下,一双眼雾蒙蒙的,不解而茫然:“那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景屹发现,他只有这种时候,才敢无所顾忌地看着她,才敢将所有的自己刨开给她看:“因为他被关起来了,他回不来,因为他害死了人,因为他不敢。”
书荷就这么靠在沙发上许久,也不知有没有听懂他说的话,就这么喃喃自语:“他不在,都没人给我堆雪人了。”
一瞬间,景屹眼睫颤着,轻声道:“堆了。”
“不堆就不堆吧。”她像是没听见他的话,阖上眼,密长湿濡的睫羽颤着,一遍一遍,自言自语般重复着:“反正我也不喜欢冬天,也不喜欢雪人。”
景屹像是被她攥住了呼吸,他眼眶泛红,“对不起。”
她倒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景屹敛下情绪,缓慢回到房间,再出来时,轮椅滚动着地面发出轻微动静。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温热的呼吸落了下来,烫得他心跳有些乱。
他抱着人回到她的房间,将她放到床上后,书荷睁开迷蒙的眼。
她找到手机,按了两下,依旧黑屏,声音顿时带着些哭腔:“怎么坏了,怎么坏了啊。”
景屹不懂她想干什么,他拿过手机安抚道:“只是没电了,我帮你充上电。”
她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没有看他,就这么固执地拿着手机,隔一会儿就按一下。
景屹就这么静静看着她,胸口闷闷的,心脏也钝钝不舒服。
她向来是冷淡平静的模样,好像没有什么会让她产生波澜。热恋的那一段时间,她开始有了坏脾气,笑得也越多了,却从来没有过眼泪。
直到手机开机,她吸了吸鼻子,重新用被子将自己裹好,背对着他,一手紧紧拿着手机,熟悉的音乐在静默的卧室里缓缓响起——
景屹的心跳一声一声宛如要将心脏震碎,四肢百骸的血液像是凝固般,他错愕至极地看着她。
这是大学时,他写给她的歌。
她说,她没有听过这两年他创作过的歌,他以为她将与他有关的一切都断了。
她的呼吸渐渐沉稳,也没有了抽泣声,景屹却疼得快要死去了。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的睡颜,胸膛微微起伏,无声掉着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