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女人见到傅允川张牙舞爪过来,活像是狼见到了肉。
她喊的声音大，周围的人自然都听见了，大家都往这边看来。
傅允川带着口罩还是有人给他认出来,周围都在窃窃私语,震惊于傅允川真的来高考了。
傅允川先认出来了女人，在一边看戏吃瓜的网友们也认出来了。
只有馀意,他早上出来连眼镜都没带,没看出来这是谁。
“谁啊？”馀意问。
傅允川沈默,他也不知道要怎么介绍这个女人的身份。
女人这会已经到了跟前。
傅允川皱眉：“有事？”他其实多半能猜到这个女人要干什么,要是平时他并不会在乎，但现在高考，馀佘和赢说不定就在周围等他们,他不想被馀意和他的家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但女人生活看起来不如之前如意，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大明星傅允川,就是他有精神病,打了我儿子不用负责，我儿子因为傻了我和丈夫感情破裂离婚，都是因为他我才变成了这样！”
馀意这才知道她是谁，听到这话要气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你才精神病！”
馀意说着上前一步，那女儿赶紧后退大叫：“快看啊，要打人了！”
傅允川拉过馀意,他不想让馀意掺和到这件事里。
“我本来不想解释的,但你一直咄咄逼人,我承认小的时候打了你儿子，他当时说了什么,你们都知道，小小年纪的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污言秽语侮辱我的母亲，这才是我打他的原因。”
但女人只是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说我儿子侮辱你母亲，你有证据吗？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是你空口白牙随便一说的，你这种精神病打人才更有可能吧！”
傅允川确实没有证据，但那个班级的老师和那群学生都是听见了的，可现在他找不到那个老师，也找不到当时的同学。
“而且你管我母亲要了五十万，我父亲带着你的孩子去做了全面检查，就是普通皮外伤，但五十万照给不误，还多加了点。”
之后是傅承允善后的，钱是给了的。
他之后在那份合同上看到了。
但女人肯定不能承认，这事拿了钱就相当于是私了了，钱给了，伤也没事，这还有什么是可以拿出来闹得。
“你胡说，我可一分钱没有收到，我要是有钱，我会穿的这么破吗！我儿子现在还是个傻子，你们看我手机里的，就是他打的。”
她举着手机在周围的人群中走了一圈。
这边的骚动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还有人在录像，女人手机里的人真的是个傻子。
女人因为之前被狗仔找到过，所以手机里提前有这些。
但傅允川不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没有反驳的证据。
他现在百口莫辩，攥着馀意的手有点颤抖。
“啊，借过一下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里，有一个穿着靓丽的女人，她牵着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冰激凌，高跟鞋让她在人群中行走困难。
“妈妈，冰激凌弄到衣服上了，我们要做什么去？”小男孩皱着眉看着胸前的一坨痕迹，有点不高兴。
女人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一把抱起男孩：“妈妈等会再给你擦，你忍一下。”
她穿过厚厚的人群，终于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高大身影。
他长大了，真人比电视上的帅，也长得更像傅承允了。
里面的争执还在继续，守在此处的警察已经围过来了。
“真是没有天理啊，你给我儿子打成了傻子，一分钱没给，现在倒是风风光光得当着明星...”
文涵这才注意到闹事的女人，她瞳孔一缩，记起了她是谁。
“现在这么有钱，我儿子的后半生都是你毁的，你就该为我们的后半生负责！”
馀意越听越生气，他真想给面前这人一脚。
“大家别听她胡说。”
人群中传出来的声音让傅允川身体一僵，他馀意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文涵抱着一个小男孩从人群里走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有点哽咽：“小川...”
傅允川的目光死死盯着她，又转向她怀里的那个孩子。
文涵看起来过得很好，身上穿的都是名牌，怀里的小孩也很白净，看着很有教养，在文涵的怀里很乖得吃着冰激凌。
这就是那个孩子，他的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文涵知道现在不是认亲的场合，她转过来面对女人：“我是傅允川的母亲，你应该认识我吧，你每天两通电话打给我，管我要五十万。”
她最近才回国，离开了傅承允的一开始她有些茫然，适应了一段时间她发现她可以更好的生活，也遇到了能让她再次敞开心扉的人。
十几年来唯一的遗憾就是当初这个被她抛弃了的孩子。
她后面又怀孕了生了一个，这个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小时候也很不听话，对比之下她越发想念被她抛下的早熟听话小孩。
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去见他，心里对傅允川的愧疚全都补偿给了怀里的孩子。
她现在的生活很平静，很幸福。
有自己的工作，有完美的家庭，疼爱她的老公和一个长大了越来越听话的小孩。
傅允川是公众人物，在这里站出来替他说话，承认自己的身份，这会给她平静的生活带来巨大的变故，她知道，但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再不站出来，恐怕这生都不得安宁。
女人显然是没有料到傅允川还有帮手，她一时没有认出文涵，以前灰头土脸破旧衣服的文涵，和现在这个光鲜亮丽的美丽中年女人简直天差地别。
她们较十几年前的身份像是互换了，这个认知让女人更加愤怒。
就算是他妈来了又怎么样，他们还不是没有证据，只要傅允川的病在，还不是她一张嘴说什么是什么。
“你是他妈，你肯定向着他说话，怎么母子上阵欺负我们吗，真是没有天理没有王法了，警察呢，让警察来评评理。”
高考场地周围的特警穿过人群过来，他们要做的就是维持考场秩序，他们端着枪，看样子要给他们带到别的地方解决。
事情已经闹开了，都是那个疯女人占理，要是这会走了，就算事情明了，大家也只会记住这个女人说的话。
警察的手伸出来要搭上傅允川的手臂时，横空出现一只手，拉走了傅允川，让他的手放了个空。
“您好，暂时耽误您一点时间。”
男声和风细雨，特警擡头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他银色的头发和那边站着的如出一辙，脸上带着墨镜，看不清神色。
他皱眉：“你们的恩怨自己解决，不要在这。”
馀佘的声音很温柔，让人生不起气来。
“我们只用五分钟，我家孩子二十六才来高考，他学习很努力，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他的心态，麻烦您通融一下。”
警察也是心里一软，二十六还没放弃高考，这也是个犟种，高考这么重要的事，现在也是考完的时间，就给他们五分钟也没事。
自爱警察点头后，馀佘拿出手机。
“是的，我是当时傅允川的老师，打人这件事双方都有错，是另一个小孩说看见傅允川的妈妈...跟一个男人走了，唉，我有点不好意思说，小孩子的原话很难听，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意思就是说傅允川的母亲是卖的这类话，时间太久我也记不清了，是很难听的话，我才记了这么久...”
馀佘用的维持秩序的喇叭放出来的，在场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就算是后面离远的听不见，也会有前面的人口耳相传。
女人要说什么解释，站在傅允川身边的两米大汉转过来盯着她，她吓得僵硬。
馀佘知道这点证据远远不够，他举起喇叭放在嘴边：“我家小孩确实有精神类的疾病，他每天都努力控制自己，但在这女士儿子的话刺激下，犯下了错，殴打了她家孩子，打成了看着吓人的皮外伤，因此女士索要五十万，这笔钱双倍给了这位女士，她家孩子现在变成了傻子，是因为她先生酒驾出了车祸撞得，由于争取的五分钟说不完来龙去脉，我会将此事通过馀平的账号发下网上，并且起诉这位女士造谣诽谤影响我孩子高考心态。”
馀佘摘下墨镜面对脸色苍白的女人：“还有你身后造谣生事的这群人，都回家老老实实等着警方的电话和法院的传票。”
正正好好五分钟，一秒不多。
馀佘将喇叭还给面前的警察：“多谢警官，现在我要报案。”
馀佘转过头：“赢你带着孩子们去吃饭休息吧，我去一趟警察局。”
赢有点不情愿得点点头。
人群在警察的驱散下消失，只有几个主角还没动。
在馀佘出现的时候，馀意一下不担心了，还是有家人好，他雌父总会给他撑腰。
但这次傅允川好像也有，就是不太厉害。
馀意扫了眼傅允川的神色，不怎么好。
他一直都悄悄打量着后来的女人，她怀里的孩子跟她很像，馀意也明白怎么回事。
自己的母亲抛弃了他，还又生了一个。
馀意想傅允川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
文涵抱着孩子走到傅允川面前，她的笑容带着讨好：“小丶小川，好久不见...”
傅允川调整好了表情：“是啊好久不见。”
他的平淡回应让文涵心里难受，她张了张嘴。
傅允川打断了她：“谢谢你，我要回去吃饭覆习，以后再说吧。”
“赢叔，我们走吧。”
他转身得很干脆，但馀意还是担忧得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女人。
他搞不懂人，好奇怪。
赢高大的身躯走在前面，能替他们遮住阳光。
馀佘早就在这周围定好了酒店和餐厅，在网上查了好久的攻略，挑了环境最好的，最安全的。
馀意拉着傅允川的手，小声问：“你没事吧。”这群人真讨厌，偏偏这个时候来，傅允川可千万别受到他们的影响。
馀意在心里偷偷给那个大妈骂了一顿。
其实相比于大妈，他更担心后面的傅允川亲妈，但他不敢说。
傅允川怎么可能没有波动，但还影响不到他考试。
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人都说爹带娃不死就行，赢给他俩扔到餐厅，丢了一张房卡，指着对面的酒店：“就那个，你俩吃完自己过去，下午我来接你俩。”
然后就走了。
中间馀佘来了通电话，嘱咐他俩什么不要吃，不要吃辣，不要吃凉的，说了一堆。
馀意躺在床上打哈欠：“雌父，我俩都吃完了，没吃刺激的，没事...”
傅允川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坐在桌边学习，馀意说了声一会叫我，倒头就睡。
他就是个陪考的，该睡睡该吃吃。
傅允川这两天都是被没收手机的状态，甚至这次馀佘他们就守在校门口最近的位置，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那天在校门口发生的事，早就被人录下来传到了网上。
从头到尾，一点没差。
一开始大家都在猜馀佘的身份。
“这个哥哥看着好年轻啊，怎么一直说傅叔和鱼鱼是他家小孩啊。”
“把傅叔拉走的也好帅啊，感觉一只手能给我拎起来。”
在馀佘把墨镜摘下来的时候，跟馀平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大家都在问：“还有个兄弟吗？？？”
“鱼鱼怎么这么多兄弟，就他长得...诶他跟后面那个好像啊...”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们记不记得馀平说他们的长相随了母亲，鱼鱼的长相随了父亲...”
“所以...这个帅哥哥，哦不姐姐，是他们的母亲，后面那个是爸爸？”
“我觉得你分析的对，不然也不能一口一个我家孩子。”
“他们一家人颜值都好高啊，原来鱼鱼脸的原版这么野，好酷啊鱼鱼爸爸！！！”
“能不能让爸爸妈妈也开个社交账号，好好磕啊！！”
“我说只有我在意这个视频的内容本身吗？”
“当然不只你了，没看到一堆在骂的吗。”
因为傅允川一直不出来回应，很多粉都转黑了，骂他造势，说他跟馀意在一起后就变了，以前很在乎他们的想法，现在嫁入豪门了，也不用他们了。
说什么的都有，好的坏的。
这些事在馀佘的监控下两人都不知道，还在覆习准备考试。
馀佘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还道了歉说打人是不对，但侮辱自己的母亲，要是还不动手那就失去了血性。
下面是还可以找到并愿意作证的学生老师们的录音，当时被打的那个孩子的诊断证明丶转钱记录丶和解书，板板正正签着孩子他爹的名字。
这是第一条微博：“已经报警提交证据，涉及造谣的人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下一条微博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这句话是馀佘写给傅允川看的。
“我们全家都知道傅允川有双向情感障碍，我们并不在意。”
馀佘准备的证据太齐全，甚至还找到了十几年前医院的录像。
就算是这些口供有争议，但这个女人用这件事博取同情，还试图抹黑傅允川，还把自己儿子变傻的原因往傅允川身上赖。
这让她一开始说的话变得毫无可信度。
网上的说法永远都不可能是完全统一，馀佘只是把这件事的真相放出来，让有判断能力的人自己思考。
傅允川和馀意终于在几第二天晚上考完了。
馀意什么都没学都感觉一身轻松，他等着手机恢覆网络：“不知道雌父晚上会给我们准备什么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傅允川，雌父肯定看你。”
傅允川盯着前方熟悉身影没有说话。
馀意意识到他的神色不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今天带了眼镜，他看到了傅允川的母亲。
“你和它聊聊吧，我们在车上等你，老地方你知道的。”馀意捏了捏他手，先走了。
傅允川叹口气，穿过人群，今天是她一个人来的。
“小川...”文涵喊着他的名字，十几年没有叫过了。
傅允川指了指一边：“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去我车里吧。”文涵指着远处。
傅允川跟在她的身后，前方的身影较过去自信许多，过去文涵不会开车。
她现在看样子过得很好。
他本以为自己再见到她会是怨恨，愤怒，或是厉声质问为何当初要抛下他。
她没错，人就这一辈子，都应该为了自己活，让她留下来不过也是跟着他一起受折磨。
可她是他母亲啊，是他在当时唯一的依靠。
是那个被关在精神病院小孩子对世间最后的期望。
是傅允川守着手机数着秒，一天一天等着回音的温暖。
在没有文涵消息的日子里，他都觉得文涵被傅承允骗了，不会又被傅承允关在哪了。
后来他给傅承允送进病院的时候，他才知道，不是。
不是因为被控制了才不会他消息。
太好了，她走了。
她是斩断了过去，也斩断了他们的母子情。
他扫了一眼文涵的车，不贵但也不便宜。
上车他坐在副驾驶，这或许是他们最后的亲密接触了。
“看样子你过得很好。”傅允川率先开口。
文涵还没等说话，他接着说：“那我就放心了。”
文涵声音哽咽得叫了声“小川”：“对不起...”
这么多年这件事一直折磨着她，在离开小川后，明明知道小川最在乎她，最听她的话，还要帮着那个魔鬼控制他。
傅允川把车窗打开点，有点透不过气：“没有什么对不起的，那种情况你除了答应那个条款，助力一下傅承允的恶趣味也没什么办法，就算你拒绝了，傅承允也会用更强硬的手段逼你答应。”
时至今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反过来安慰文涵，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与其留下来一起受罪，不如答应傅承允。”
他对着哭得哽咽得文涵笑了一下：“还好傅承允说到做到了，我们现在都很幸福，不是吗？”
离学校远的地方网络已经恢覆，他揣在兜里的手机振动好几下了。
他猜是馀意在给他发位置和说晚上吃什么。
他的怨恨都烟消云散，这种事怨不得谁，一直把这事放心里也很累的。
文涵一直在哭，要是傅允川骂她两句她还能好受一点，这样她心里反而更难受。
小川总是那么懂事，通透得让人心疼。
傅允川摸了摸兜，拿出手机：“见面的有些意外，我给弟弟转点钱吧，也是一份心意。”
文涵连忙摆手说不用，但傅允川坚持，她觉得再拒绝会让傅允川不舒服，只好拿出手机。
傅允川转了一百万。
文涵没想到他给了这么多，说要退回去。
傅允川已经打开车门：“不用，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钱，我先走了还有事。”
刚才看到馀意给他发的消息，说馀佘在家收拾好了，他们今天吃烤肉。
有点饿了，着急。
文涵叫住了他：“小川！”
傅允川回头。
“你是真的喜欢男人，喜欢...喜欢那个馀意吗？”
傅允川手里的手机又震动一下：“嗯，我先有事要走了。”
他说着点开定位导航。
馀意在车里扫着周围，急得直抖腿：“我刚才就应该跟上去，雌父你说傅允川不会受欺负吧。”
馀佘摆弄着手机问老大老二到哪了：“你少操没用的心了，还有没有想吃的，一会买回去。”
馀意看着时间又给傅允川发了一条。
“等傅允川回来再说。”
馀意一直盯着窗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傅允川的身影，他赶紧降下车窗，对着傅允川挥手。
看着傅允川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不对劲馀意才放心。
傅允川的手机今天中午进考场的时候才被馀佘发给他。
现在才有空看网上的消息。
他点开微信私聊馀意：“你知道我有病了？”
馀意：“？？？？？”
“你真拿我当笨蛋？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你是不是精神病我会不知道？”
傅允川问：“哦？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馀意冷哼一声：“第一次见面我就怀疑了。”
“正常人哪有你那样，那时候我就感觉你是精神病，但我当时的怀疑有偏差，我以为你是精神分裂。”
傅允川：......
馀意还在给他打字，手上的手机不停振动，傅允川的脸也越来越黑。
“没事，不就是精神病吗，咱也不总是犯病。”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