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彪咽了咽口水,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有的时候,刑具制造的痛苦,越痛,越会激起受刑者内心的反抗。”
林宫鹤不急不缓地开口,他并不介意让受刑者听到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和原理。因为他们即使知道了,对减轻痛苦和恐惧没有一点作用,只会更想杀了他。
“若是刑具是自己呢?”
比如,自己的牙……
“人的感觉那么多,别只光顾着知觉。你的手段有些单调,试着开发开发人体的其他功能……比如味觉什么的。也别受限在物理上,精神才是嘴巴的锁。”
林宫鹤眼底冰冷,一边擦着手上的血迹,一边用教诲的眼神望向叶彪。
“学……学到了。”
的确,在别人行刑之时,哪怕千刀万剐,大不了两眼一闭,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可是谁人能受得了自己看着自己的血肉剥离肉体,在刀尖上摇晃;自己的唇舌慢慢嚼碎自己的血肉;在空旷的地下室聆听自己骨头慢慢被刮成粉末的声音呢?
这个过程,每一分每一秒,知觉、听觉、视觉、嗅觉、味觉,人的五感,都在受刑。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折磨,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凌迟——因为一步步把自己蚕食的,是自己!
“说。”林宫鹤冷喝一声。
“我有个条件。说完,把我杀了!我要是说了,那些人不会放过我的,要是不说,在你们手里生不如死,两边都是炼狱,不如早点了结了。”
“万一你骗老子呢?”
叶彪拿着刚刚林宫鹤用的匕首拍了拍受刑者的脸,他学得很快,是懂得如何诛心的。
顿时,墙壁上的人感觉刚刚行刑的滋味又回来了。
受刑者颤抖地说道:“我不会骗你们的,我都要死了,骗你们有什么意义呢?”
叶彪继续用匕首拍着受刑者的嘴。
受刑者的虚汗顺着脸颊,混着血水流下,赶紧说道:“我更希望你们两拨人斗得你死我活,也算是为我自己报仇了。”
叶彪停止了动作,“嗯,这句像真话,我们答应你的条件。”
听到匕首被摔回那一堆刑具里,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受刑者终于呼出一口浊气,哑着声音道:“那些药是我从j国的黑市上进的,据说他们的上家是毒师‘鹤顶红’。”
鹤顶红!
传闻鹤顶红在瓦萨榜里的世界毒师榜板块排名top1,神出鬼没,见过他的人无一生还,只知道他在黑市接单,接单的特点除了赏金天价以外没有其他特点。
“他们?哪个他们?”
“不知道,他们是个组织,但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进货之前他们会把账户发送到我的手机上,我把进货清单回过去,再把货款打到发来的账户上。之后,账户就会被注销,手机上的消息记录也自动销毁。我再前去j国黑市,他们的人见到我就会主动过来,把货交到我的手上。
交易的人做了伪装,看不清脸,貌似每次都不一样。总之,他们警惕性很高。”
“他们怎么知道你要进货?”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每次货差不多卖完的时候我的手机上就会收到账户的消息。”
受刑者吞了口嘴里的血水,开始剧烈挣扎起来,铁链被摇晃得哐啷作响。“我说给你们这些,他们很快就会查到我的头上。杀了我!杀了我!”
叶彪看向林宫鹤:“老弈,怎么处置?”
林宫鹤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说话算话。”
“明白。”
说完,林宫鹤上了楼,臧松也跟着上去了。
叶彪换了把刀,直截了当地刺进了受刑者的心脏。
“谢谢。”
艰难地吐完这两个字后,受刑者咽了气。
刚刚他口中的那些药中,就有贺思弦给嬴启孜下的媚药和忘川草。
寿宴上的事在林宫鹤这里还没完。他派人去查媚药的来源,在黑市上找到了给贺思弦供药的卖家,将他抓了起来,一并缴获了他手里的各种药,将它们一一做了化验。未曾想,检测到一种毒草的毒素和实验室正研究的一种有毒化合物的结构和组成十分相似。
那人告诉他这草叫忘川草,连同服下后的反应都一一交代了,可是这些药的来源却怎么也不肯说。
这些卖药的人都是穷途末路之徒,没有亲人,在黑市上干着能暴富也能被判死刑的勾当。林宫鹤让叶彪审了一个星期,直到今天才亲自撬开他的嘴。尽管如此,得到的线索也很少。
“就这些线索,你怎么也不多问问?”臧松问道。
“没必要,再多的,他也不知道。”
“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继续查。”
“怎么查?组织名字、汇款账户、交接人,一个都不知道,还有那个神神秘秘的鹤顶红。他的故事我也听过,一个人能扫空一条货船。海警上去的时候,不仅货没了,人渣子都找不到一块。你想去阎王府向鬼讨线索吗?”
林宫鹤转头,“你倒是提醒我了。”
臧松???
“鬼手,或许能去问鬼。鹤顶红不是接过不少单子吗,那就从这些单子下手。”
”鬼手?那不是你老婆吗?你敢让她去冒险?怎么,不要你的娃了?”
叶彪在地下室换了身干净衣服,弄干净了身上的血迹,从楼梯一边上来一边问林宫鹤。
林宫鹤双眼微眯,道:“我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林宫蝉告诉我的呀。他说梁老和林老都在准备抱孙子了。不愧是鹤爷啊,就是强,这才几天。”
那晚的事已经传成这样了???
“不想死就闭嘴。”
叶彪立马止住了嘴。
”开玩笑,嘿嘿,开玩笑。别当真嘛。回头我替你收拾蝉子,叫他造谣!连他哥都敢编排!他难道还不知道他哥对七姐是……”
“叶彪!”
臧松眸子一凛,及时打断叶彪。叶彪才意识到他刚才差点说错了话,臧松这是真的在救自己的命啊。
“鹤爷,对不起!”
这声“鹤爷”不再是调侃,而是带着敬畏的请罪!
他和林宫鹤是生死至交没错,他们以好友的模式相处没错,可是他刚刚已经摸到了林宫鹤的逆鳞。
然而,叶彪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临。
“嗯。”
林宫鹤淡淡应了一声便从后门离开了酒吧。
“就……嗯……就完了?他不会真放下了吧?”
“表面上看的确是......”臧松睁着碧蓝色的眼睛,望着林宫鹤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表面上?”
“他在演。”
别人看不出来,可是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真心的朋友又怎么会看不出。若是说谋略,他们的确猜不透林宫鹤,但是情感,其实林宫鹤在这方面是一个新手。
“那……鬼手?”
“你问我?”
"昂。”
“我怎么知道?你直接去问他啊。”
“我……”叶彪手指着自己的胸口。
“我直接去问,你刚刚不如别救我了。”
臧松没有理会他,拿起外套搭在肩上也离开了酒吧。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好兄弟。”叶彪摇摇头,拿起电话叫人来处理地下室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