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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冬令时 “你不会也是吸血鬼吧?”……

秋季的伦敦阴冷多雨, 许恩霖走过一片荒芜的小院,踏上台阶摁响门铃。

不多久伴随咔哒一声轻响,大门拉开一条细缝, 他擡眼,和屋里的人视线轻撞。

许恩霖的第一反应是这浅粉色头发好扎眼睛。

再然后他楞了两秒, 微微蹙起眉头, 在心里问自己:她高中是不是有个绰号叫巴啦啦小魔仙来着?

“来啦?”麦初松开把手, 侧了下身子让他进屋。

“嗯。”许恩霖礼貌道谢, 擡步跨过门槛。

“莫知都跟我说了, 还让我照顾好你。”麦初右手拿着一颗鲜红色还挂着水的彩椒, 怀里捧着一罐酸奶。

许恩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她将彩椒蘸满白色黏稠物后放进了嘴里。

嘎嘣一声脆响, 他绷直嘴角,也不知道是哪国的饮食风俗这么猎奇。

前面的女孩突然停下脚步,许恩霖心一紧,擡头立正一脸严肃。

麦初咽下嘴里的东西,看着他问:“可以吗?”

许恩霖压根没注意她前面说了什么,慌乱中点了点头, 答应说:“行啊。”

“就怕你那间隔音不太好。”麦初踏上一级楼梯,猛地想起什么, 回过头看向许恩霖空空如也的双手问, “你行李呢?”

许恩霖扭过身子给她看背上的双肩包:“这儿。”

“就这样啊?”

许恩霖“嗯”了一声, 扯开嘴角自嘲一笑。

也许是过去几个月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足够戏剧性,一开门发现空空荡荡的屋子, 许恩霖甚至想到了中介给他的是万/能/钥/匙,而他走错房间了,都没料到自己是被入室盗窃了。

从过冬的衣服到桌上的烧水壶, 稍微有点价值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许恩霖打开每一格抽屉每一间柜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遍,还好歹徒漏了阳台,他起码还有一身换洗衣物。

他把这事告诉了中介,全程心如止水。

等待警察上门的期间他坐在门口翻阅社交平台,看到不少人发帖说有相同遭遇,他心里勉强好受了些。

有一条评论说:你看看你家门口有没有一张硬卡片。

许恩霖垂眸向下,居然还真有。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卡片,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将后半句话看完。

【那很可能就是作案工具。】

哧一声,许恩霖发自内心地笑了。

“电子产品什么的在身上就已经是万幸了。”麦初展开双臂,“欢迎来到异国他乡。”

许恩霖看看她张开的怀抱,又擡高视线看看她,他初来乍到不太懂,这是在和他打招呼吗?

他刚迈步要擡手,麦初就收手回身继续往上走:“原来那间次卧现在住了一个台省来的姐姐,她基本到了晚上才会回来,她挺安静的,你放心。”

许恩霖双手在空中抓握了一下,抱住自己胳膊咳嗽了声,说:“好。”

“你的房间在主卧隔壁,之前是用来放杂物的,面积不算大,已经让人收拾过了。”麦初摁下门把手,打开墙上的开关,“就是没有自己单独的卫浴,楼上楼下都有公用的卫生间,你选一个用就行。”

许恩霖往里张望一圈,点点头说:“挺大的,比我那套studio好多了。”

“中介有说会赔偿吗?”麦初回过头问他。

许恩霖摇头:“怪我没锁好门。”

“正常,别想了,就让这事过去吧,这是每个留子成长的必经之路。”麦初指了下隔壁房间告诉他,“房东就住你隔壁。”

屋里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床垫,这会儿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商铺开门,但现如今许恩霖哪儿还挑什么,今晚不用睡桥洞他就感恩戴德了。

走廊里响起脚步声,许恩霖回头看了眼,又得到一次对视觉的猛烈冲击。

橘红的脑袋上顶着银白色的头戴式耳机,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外套了条格子裙,酒红色外套毛领张扬,里头是件轻薄半透的灰色衬衫。

许恩霖从没觉得自己的眼睛这么忙过,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把视线落点放在哪里。

麦初朝外看了眼,扬声问:“你要出门啊?”

那位潮男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晚上回来吃饭吗?”

男孩歪着脑袋趴在门框上,脸上妆容精致,俏皮地眨眨眼睛说:“应该不回来了。”

麦初摆摆手:“去吧去吧。”

对方看着年纪偏小,应该是合租的室友。

许恩霖摘下肩上的背包,问麦初:“房东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跟他谈一下房租。”

麦初擡起下巴指了下门外:“他刚走。”

“……”许恩霖呆楞两秒后提声反问,“他是房东?”

“对,这是他家房子,他学艺术管理的,比我们小两届。”麦初咬了口手里的彩椒,说,“我们都叫他少爷。”

许恩霖点点头,低声跟念了句:“少爷。”

“你之前房租多少?”

“四百每周。”

麦初拔高音调:“这么贵?”

许恩霖试图解释:“离学校近。”

“离小偷也挺近的。”

“……”

麦初把最后一口彩椒塞进嘴里,咧开嘴角呵呵笑了笑:“你放心,这块儿是富人区,治安还是挺好的。”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头正对着小院,视野开阔,只可惜伦敦晴天很少,多数日子都是雾蒙蒙的阴天。

“我是免费住的,你算我朋友,你就这么住着也行,你要是过意不去就每周交个一百意思意思。”

“好。”

“你……”麦初原本要说“那你收拾收拾吧”,但眼见着他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

她改口问:“你吃饭了吗?”

“从食堂吃了过来的。”

“那肯定是没吃饱。”麦初越过他走出房间,“下来吧,我煮个面,我也还没吃。”

“好。”

许恩霖活到二十二岁,人生不说顺风顺水,但也一路无虞。

他平稳地上学,平稳地高考,平稳地上完本科,又平稳地考上了研究生,然后人生急转直下,他在短短的一个月内成了四处碰壁无人认领的“学术孤儿”。

这四个字是师兄姐们取的,本意是调侃和同情,但这困境切切实实落在自己头上,许恩霖很难不感受到几分冷嘲热讽。

导师引咎辞职,同门的师兄姐要么临近毕业丶要么手握重点项目,只剩他没有退路,也看不到前路在哪儿。

从小被捧着长大的优等生第一次学会了低声下气地求人,有的老师讲话直接,不收就是不收,也不愿意再给他时间细t聊,有的老师还算委婉,安慰了他,也给他指了几条方向。

系里一团乱,辅导员近来头疼得很,她把许恩霖叫到办公室,递给他一份申请表。

“本来你才研一,出去交换还太早,但现在情况特殊,你要是愿意就填表办手续吧,语言课程已经开始了,我等会就把你拉进群里,就当是个机会锻炼锻炼自己。”

许恩霖捏着薄薄的几张a4纸,除了低下头道谢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他最近总觉得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有时候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能神游出窍,然后猛地一惊醒,四顾茫然,得站在原地想一会儿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去。

“你吃不吃辣啊?这个酱是我自己熬的。”

女孩的声音逐渐清晰,许恩霖掀眸看向桌对面的人,视线重新聚焦。

吊灯的暖光驱赶了阴天的沈闷,锅中沸腾冒着白汽,麦初穿着蓝白条纹的围裙,卡通头箍压住乱糟糟的碎发,两只手都没闲着,又是捞面又是煎蛋,在竈头边好一通忙活。

在今天之前他对麦初最大的印象就是文科班那个成绩很好的女生,高中毕业后两人就没见过,好像听谁说她出国读大学了。

“就是没买到黄豆,我只能拿鹰嘴豆代替,看着还行,但味道是肯定差了点。”麦初用筷子搅拌着面,继续絮絮叨叨。

许恩霖摸摸眉毛,突然挺想笑的。

也许是因为她和他出生在同一个地方,也许是她和他不算熟悉但也不陌生,也许只是因为她做的豌杂面实在太香了,在这样一个光线昏沈的下午,他渐渐放松下来,竟然在异国他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和踏实。

“麦初。”

“嗯?”麦初擡头看向他。

“谢谢你。”

“客气什么,都是朋友。”麦初将金灿灿的煎蛋夹到拌好的面上,“好了,吃吧。”

许恩霖把一碗豌杂面吃得干干净净,他其实不太能吃辣,后半碗整个口腔都冒着烧灼感,但又舍不得浪费。

“有……”许恩霖清了清沙哑的嗓子,“有水吗?”

“有。”麦初跳下高脚凳,拉开冰箱门拿了瓶纯净水出来。

“哦对了,冰箱里的东西你随便拿,想要什么就写那块板子上,alan看到会给你买的。”

“alan?”

“少爷他妈派来照顾他的,算这个房子的管家。”麦初拧松瓶盖把水递过去。

“哦。”

许恩霖仰头灌了一大口水,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找室友?为了收留心碎留学生?”

麦初弯唇笑起来,放下碗解释说:“少爷他姐跟我哥是朋友,知道我来上学就让我也住过来,他经常不回家,我一个人无聊,就想再找个室友,早知道你也来伦敦就让你直接过来了,这种租房中介很容易不靠谱的。”

许恩霖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手里的塑料瓶被摁瘪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怎么样?你对房子还满意吧?”麦初问。

“当然满意。”许恩霖说,“要没有你,我估计今晚就得流落街头了。”

麦初笑了笑,起身将碗筷放进水池里。

许恩霖慌忙开口:“我来洗吧。”

“本来就是留给你洗的。”麦初打开水龙头冲了把手,“我就住一楼,有事喊我。”

“好。”

麦初走出去两步,又折返回来问:“你知道哪个是洗洁精吧?”

许恩霖拿起一个绿瓶子:“这个?”

“对。”麦初放下心来,把手背到身后,倒退着往后走,“洗完你记得再拿那块白色的方巾把水擦干。”

“好。”

“你有数进门到现在你说了几个‘好’吗?”

许恩霖呼吸一紧,擡眸看向她,麦初笑着转过身。

凉水冲刷在指尖,他收回视线,一时间不知道该先拿脏碗还是先倒洗洁精,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有些快。

门上咚咚两声轻响,麦初摘下一边耳机,扬声喊:“你直接开门好了。”

许恩霖摁下门把手,只打开了一点门缝,朝里喊话说:“商店好像都关门了,能帮我跟……少爷借件衣服吗?我当睡衣穿。”

“哦。”麦初放下盘坐在椅子上的双腿,踩上拖鞋站起身说,“我给你找一件吧,他衣柜里还真不一定有你能穿的衣服。”

“hao……”许恩霖紧急收声,改口说,“行,谢谢。”

在麦初翻找的时间里他就安静站在门口等着,等她手里拿着一件t恤走出来时差点被墙边杵着的男人吓一跳。

“我还以为你回房间了。”麦初手抚着胸口给自己拍了拍。

“没。”

“这个给你。”麦初把t恤递过来,“我就穿了一次,干净的,尺码很大,你穿应该也是宽松的。”

许恩霖接过衣服,又说了一遍谢谢。

“早点洗洗睡吧。”麦初转身回房间,“晚安。”

“晚安。”

冬令时的伦敦光照严重不足,麦初每天点开朋友圈都能看见他们英区留子分享的《种太阳》。

新室友的到来并没有如她所愿让这栋房子可以热闹起来,台省来的姐姐温柔文静,更喜欢独来独往,回家了也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至于许恩霖——

莫知告诉她他最近犯太岁,但麦初也不能当着人家面问什么,怕揭人伤疤。

她能给的关心也就是做做饭,在这个阴冷的异国冬日,暖不了他的心至少暖暖他的胃。

“回来啦?”

“嗯。”许恩霖取下肩上的书包,“你还没吃晚饭啊?”

“对,我从学校回来就睡了一觉。”麦初揭开锅盖,咖喱的香气飘散开来,“饭快好了,你去洗手吧。”

“好。”

麦初又扬声喊:“顺便把张嘉睿喊下来。”

许恩霖停下脚步应了一声。

张嘉睿就是少爷的大名,住进来那么多天,许恩霖还没有机会和房东正式打过照面,他敲敲紧闭的房门,开口喊:“麦初说饭做好了,可以下去吃了。”

没有听到回应,这个季节外面的天总是阴沈沈的,天黑得也格外早,许恩霖想他应该是在睡觉。

等他洗完手下楼,麦初已经把饭菜端上餐桌了,许恩霖加快脚步走上去,帮着她摆碗筷。

“少爷呢?”

她刚问完楼梯上就响起脚步声,张嘉睿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边打哈欠边说:“什么味道啊?好香啊。”

“咖喱猪排饭。”麦初摘下身上的围裙,“快点下来吃饭。”

男孩穿着撞色的插肩长t和格子睡裤,许恩霖偷瞄了一眼,这是他入住以后第一次见到少爷这样素的打扮,莫名有种终于见到了真人的即视感。

“我要减肥,不吃碳水了。”张嘉睿拉开高脚凳,伸手去够桌上的番茄,“我吃这个吧。”

他说着就要往嘴里送,许恩霖和麦初同时伸出手来阻拦,一个说“没洗”,另一个喊“别吃”。

张嘉睿张着嘴巴,看看他又看看她。

许恩霖离他近,拿走他手里那颗黄番茄递给麦初。

“你够瘦了。”麦初接过番茄放到水龙头下冲了一遍,“而且不吃碳水脱发的,你还要在英国待好久呢,你不怕回去的时候你头上没毛了啊?”

“呸呸呸。”张嘉睿咬了口鲜嫩多汁的番茄,屈服于饥饿和馋嘴,“那你给我盛小半碗。”

“今天你姐跟我说你妈想你了,吵着要来看你。”麦初坐到餐桌边,“你这两天最好安分点啊,别太张扬。”

“她就嘴上那么喊喊。”张嘉睿握着勺柄,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她不敢坐飞机的。”

“我听你姐那描述,我都怕你妈开车自驾来伦敦。”麦初偏转视线看向左侧方的许恩霖,问他,“够吗?不够锅里还有。”

“够了。”许恩霖擡起头回答,“很好吃。”

“诶毛毛。”

“嗯?”

张嘉睿边刷朋友圈边吃饭,问她:“你哥最近又在捣鼓什么呢?”

“鬼知道他。”麦初用勺子将米饭压进汤汁里,“你姐的个人品牌做得风生水起,他估计又受刺激了。”

“他就不能回家继承家业?”

“领导后妈老板亲爸,你不如一枪崩死他。”

许恩霖安静吃着盘子里的饭,这些话题他一句都插不上。

“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啊?”

许恩霖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被提问的人是自己,他迎上对方的目光,放下勺子回答说:“呃,我爸妈……”

“酒店。”麦初帮他做了回答,“我们那儿档次最高的酒店。”

“哦~”张嘉睿朝他伸出手,“幸会幸会。”

许恩霖礼貌地回握住。

想了想他还是解释说:“酒店是我爷爷的,我爸妈的公司是文化传媒相关。”

张嘉睿点点头:“那你们家业务够广泛的啊,大集团。”

“没……t”

没等他说完张嘉睿又问:“那你毕业之后是回去继承家业吗?”

这次许恩霖刚要摇头就被麦初出声打断了。

“你烦不烦?能不能让人家好好吃饭?”她把剩下那半颗番茄塞进张嘉睿嘴里,没好气地说,“啃你的番茄去。”

许恩霖低下头,偷偷松了口气。

“我关心关心新室友嘛。”张嘉睿嘟囔说,“凶死了你。”

他说吃小半碗就真的只吃了小半碗,把碗筷丢进洗水池里就举着番茄上楼了。

少爷一走,餐厅里只剩下他和麦初两个人,许恩霖觉得一下子自在不少。

“你最近课多吗?”麦初问他,“这几天好像回来得都挺晚的。”

“白天约不到实验室。”许恩霖说,“不过我明天下午没课,你喜欢吃什么?”

“啊?”麦初擡起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许恩霖看着她说:“你喜欢吃什么?明天我来做饭吧。”

他目光诚恳表情真挚,麦初忽然有些想笑,问:“你会做饭?”

“我可以对着教程学。”

麦初点点头,也不为难他这个厨房新手,看着桌上剩下的两颗红色番茄说:“那就番茄鸡蛋面吧,多点鸡蛋。”

“好。”

许恩霖咬了口猪排,没有让桌上的气氛冷下来,继续就着这个话题问了下去:“你很喜欢做饭?”

“也不是喜欢吧,出国了就被迫学会了。”麦初放下勺子,“就跟你明天一样。”

麦初吃饭速度快,但吃完了她也没离开餐桌,等许恩霖盘子也快光了才开口说:“吃完你就放水池里吧,等会让张嘉睿下来洗碗,天天喊他少爷他还真当自己什么家务都不用干了。”

“没事,就几个盘子,我顺手的事。”

“好吧随你。”麦初没跟他讲客套话,打了个哈欠说,“我回房间了啊,又困了。”

“好。”

沈闷无趣的冬季让人无所事事,麦初最近总是睡不到整觉,隔几个小时就醒一次,反正每次醒过来外面的天都是黑的。

这天吃完晚饭她又一觉睡到凌晨,喉咙干渴,她裹了件毯子拉开房间门,迷迷糊糊中看到厨房里亮着灯。

“谁啊?”麦初半眯着眼睛走过去,问,“你怎么坐在这儿啊?”

许恩霖面前一台笔记本电脑,回答说:“楼上太吵,降噪耳机戴多了我又头痛。”

麦初板下脸:“是不是张嘉睿带人回来了?”

“没有。”许恩霖说,“他好像在跟人打电话。”

“我去骂他,大半夜的。”麦初作势要往楼梯上走。

“诶。”许恩霖起身拦住她,“他。”

他压低了些声音,说:“他哭了。”

麦初扬起眉毛:“为什么?”

“我没听太清。”许恩霖收回手,“别去了,我在这写也一样的。”

“你不冷啊?地暖开了吗?”麦初裹紧身上的毛毯,一出房间门她就觉得冷飕飕的。

“开了,一下来就开了。”

“这是老房子,一楼的供暖系统不太管用,你开一夜估计都热不起来。”麦初裹紧身上的毛毯,“你要不来我房间?”

许恩霖楞了一瞬,摇头拒绝:“不用了吧。”

“没事,我房间桌子多,我开了取暖器的。”麦初直接上手捧走他的电脑,“来吧。”

活了快二十三年许恩霖从没进过女生的房间,脚跨过门槛的一刻他还在心里踌躇,怕自己的行为太唐突失礼,但等他擡眸看见屋里的全貌,他就无暇再关心唐不唐突了,他脑子里只剩一个问题:

这也能叫卧室?

麦初的房间面积快是他那间的三倍大,因此也显得格外空旷,——许恩霖不知道这个词能不能形容一间卧室,但此刻他只想到了这个词。

一进门就是两张靠着墙的白色长桌,上面摆了些七七八八的杂物,另一面墙放了两面大柜子,除此之外空无一物,他甚至都没看见床在哪里。

“这是你的房间?”他偏头看向麦初求证。

“对啊。”麦初收拾了一张桌子出来,又把另一把椅子上堆叠的衣服拿走,招呼他说,“你坐。”

“好。”

“我这间是拿书房改的,所以大一点。”麦初说,“我看中了那面白墙。”

“那你晚上睡哪儿?”

“地上。”麦初朝后翘起大拇指。

许恩霖越过她朝她身后看去,墙边铺了张长毛地毯,但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睡人的地方:“地上怎么睡?”

“地上怎么不能睡?”

许恩霖被问住了,想着这个房子再怎么着也不至于缺张床垫,也许人家就喜欢这种日韩风格,他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我也有篇essay要写。”麦初拉开椅子坐下,她和许恩霖刚好背对着背,“你饿的话架子上有零食,随便拿。”

“好。”

“加油。”麦初解开耳机绳,“漫漫长夜,i am with you。”

许恩霖掀起嘴角笑了笑,回她:“加油。”

麦初的房间确实温暖多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点了香薰,屋里弥漫着股清甜的香味,像秋日枝头成熟的苹果。

这次无人打扰,许恩霖将待办事项上剩馀的任务一口气全完成了。

“我好……”他侧身擡头,发现身后的女孩不知何时趴在桌上睡着了。

“麦初。”许恩霖轻声喊。

“嗯?”

“我好了,你去睡觉吧,别趴在这儿了。”

麦初坐起身,迷迷瞪瞪地问他:“几点了啊?”

“三点多,快四点了。”

“啊?”麦初双手捧住脸,用力搓了搓脸颊,“苍天啊我怎么又睡着了?”

“你essay写完了吗?”其实问完许恩霖心里就有数了,他瞄到屏幕上的文档字数了。

“我只想眯五分钟来着。”

她擡起头,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对许恩霖说:“我饿了,你饿吗?”

许恩霖实在没忍住,扯开嘴角笑出了声,他点点头:“应该还有番茄,我去煮面?”

“好。”麦初举起胳膊伸了个懒腰,嘴里说,“拜托你了。”

走到门口许恩霖脚步一顿,扶着门把手回过头问:“你真的觉得我做的番茄鸡蛋面好吃?”

麦初朝他眨眨眼睛:“好吃啊。”

许恩霖不太相信,又问了一遍:“真的?”

上次做完他自己尝了都觉得难以下咽,面太软烂番茄太生鸡蛋太咸,可是看到桌对面的麦初捧着碗大口嗦面,他也不好意思再矫情,何况这份黑暗料理还出自自己的手。

“骗你干什么。”麦初重新戴上耳机,目光落回在电脑屏幕上,“都留子了谁还挑食啊。”

许恩霖一下子哽住。

所以还是难吃的。

只是这位小姐心地善良且味觉失灵。

周五晚上麦初从中超买了两包汤圆,她说在国内从来不爱吃馄饨饺子汤圆这些东西,出了国却意外馋得很。

许恩霖用勺子舀起一颗黑芝麻馅的汤圆,点了点头说:“我也是。”

麦初偏头看向窗外:“这几天都零下了吧,什么时候下雪啊?”

“还是别下了,路都不好走。”

也不知道是哪里的窗户漏风,麦初缩着肩膀打了个寒战,对许恩霖说:“好冷啊,我们去房间里吃吧。”

她搬来一张矮桌,关了顶灯,打开柜子上的投影仪。

许恩霖盘腿坐到地毯上,突然有些理解麦初为什么选这里做卧室了。

干净的白墙长七八米,做幕布刚刚好,这完全就是一间私人影院。

“找个电影看吧。”麦初握着遥控器,问,“你想看什么?”

“都行。”

光标不断划过一张张电影海报,麦初挑了半天也没挑到满意的。

许恩霖出声提醒她:“汤圆要冷了。”

“看这个吧!”麦初终于做好了决定,坐到他身边说,“这种季节就该看这个。”

墨绿色调的森林雾气弥漫,福克斯小镇阴冷潮湿,常年笼罩着乌云。

许恩霖看了快十分钟才反应过来这是那部毁誉参半的经典爱情电影。

卧室里光线昏暗,他偏头看向身边的人,麦初目光专注,嘴角还挂着抹浅笑。

“你也喜欢看这种片子?”

“喜欢啊,童年经典。”麦初瞥了他一眼,“你没看过?”

“没有。”许恩霖放下空碗,手撑在身体两侧,“只有你们女生喜欢看。”

一个小时后。

“哇这女主胆子也太大了。”许恩霖摊开双手,满脸不可思议,“就这么去人家家里了?一屋子吸血鬼啊那可是。”

麦初笑着起身,从架子上拿了两瓶啤酒。

满墙的学士帽象征着爱德华停滞的十七岁,许恩霖叹着气摇头:“一直上高中也太恐怖了。”

麦初坐回地毯上,拉开拉环说:“人家又不是在国内上的高中,再说了他们吸血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考试不是随便作t弊?”

“说的也是。”许恩霖擡起易拉罐放到嘴边。

影片中爱德华将贝拉带进了自己的卧室,女孩环视一圈,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堆积了许多书籍,却唯独不见床铺。

面对贝拉的疑惑,爱德华笑着解释说:“因为我不用睡觉。”

许恩霖缓缓偏转脑袋看着麦初,收紧呼吸问:“你不会也是吸血鬼吧?”

麦初侧目看向他,面无表情道:“被你发现了。”

她前倾上半身,压着嗓子拗出阴森森的声线恐吓对方:“想不想当吸血鬼啊?小心我转化你哦,年轻人。”

许恩霖看着她,捋了一把袖子擡起胳膊说:“那你快点。”

麦初一楞,没接住他的戏。

许恩霖又说:“我不想当人很久了。”

麦初收回视线,屈起双腿抱住自己:“你这发言有点危险啊,朋友。”

“你不觉得做人很没意思吗?”许恩霖喝了口啤酒。

“怎么回事啊你?”麦初说,“这么丧。”

许恩霖扯扯嘴角没回答。

“你学校里出什么事了?莫知跟我提了一嘴,之前我也没敢问你。”

冰凉的麦芽汁清爽解腻,许恩霖拿下嘴边的啤酒瓶。

“一个学长被感染变异了,差点拆了实验室,相关人员全部被抓起来隔离了。”

“天呐。”麦初双手捂住嘴,“是不是因为核废水?不会丧尸真要来了吧?我还没活够呢,能不能别那么快世界末日?”

许恩霖看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真信啊?”

“……”麦初收走脸上表情,无语又气愤道,“你骗我的啊?”

许恩霖还在闷声低笑,问她:“这么离谱你都信?”

麦初白了他一眼,嗔怪道:“那谁让你说那么认真。”

许恩霖脑子里都是她刚刚的惊慌和担忧,越回想越好笑,两只肩膀都在抖。

麦初看了他一会儿,启唇说:“你来那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见你笑这么开心。”

许恩霖突然就笑不出来了,低着头抿唇咳嗽了声。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学校压了消息不让多说,传言各种各样,不过真真假假,听了也没意思。”

麦初点点头,安慰他说:“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能让你有个出国交换的机会也挺好的。”

许恩霖擡高手里的啤酒,轻轻“嗯”了一声。

“睡地上会让我有安全感一点。”麦初忽地开口。

许恩霖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

“我刚出国的时候一个人住,半夜被一声巨响吵醒,起床就看到客厅窗户的玻璃碎了。”麦初说,“那天把我吓死了,还好那会儿我哥也在纽约,但是到了晚上我还是睡不踏实,我就发现躺地上好,躺地上就不会睡太死,反倒睡得着。”

她偏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微微笑着说:“你别这么盯着我啊。”

许恩霖落下睫毛,僵硬地别开视线。

“你还喜欢吃什么?除了番茄鸡蛋面。”

“alan好像往冰柜里放了很多牛肉。”麦初说,“你要不炖个番茄牛腩?也能下面。”

“好。”

浪漫的爱情故事迎来尾声,舞会上灯串闪烁,爱德华的第一个吻落在贝拉的颈侧。

卧室里的暖气开太足,麦初舔了下嘴唇,将手里的啤酒罐贴在脸颊上,觉得胸口发闷。

许恩霖看着那对拥吻在一起的恋人,出声问:“人类和吸血鬼真能在一起吗?”

麦初早已知晓结局,回答他说:“变成两个吸血鬼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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