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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心疼

阿蛮小心翼翼将事情经过大略讲了,末了总结道,“因事发紧急,阿蛮来不及向小姐请示便自作主张回府里搬了救兵。如此擅作主张已是错了,事后又怕小姐知道了生气责罚,就一直瞒着不敢说……”

他讲到后来声音越小,最后一咬牙主动捧了戒尺高高举着,“知情不报丶擅作主张丶还企图隐瞒……阿蛮知道做错了,不敢求饶,只求小姐重重责罚!”

沈稚气笑了。“你还给我装!”

她微微倾身,望着眼前这乖乖跪好的凶夷少年——他低着头,只露出圆圆的后脑勺,棕黑的短发柔软而茂密,带着点异族天生的卷翘。平素摸起来手感好极了,像只小动物。

然而此时她却觉得这短毛茸茸的后脑勺格外欠揍。咬着牙问道,“你那是‘擅作主张’‘隐瞒不报’吗?嗯?我问你,你回府搬的是哪门子的救兵?我怎不知?”

阿蛮牙疼般闭了一下眼睛。

随即睁开,擡起头回望沈稚,金棕的眼眸和清澈的声音似乎都无辜极了,“咦?小姐不知吗?侯府中有两位武功极高的侍卫前辈。阿蛮以为,他们既然在府中当差,为主子分忧也算分内之事,就……冒昧请他们出手,帮了一下小忙。”

沈稚看着小少年无辜的金棕眼眸眨了眨,额角却隐隐冒出细汗……越发觉得手痒。气极反笑,她轻声问道,“哦?那你倒是具体说说,究竟是如何请动这两位侍卫前辈的啊?”

阿蛮楞怔,只眨了一下眼,半晌答不出话来。

小姐一定要他说……看来是不肯宽宥了。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北海的劝告——

“为小姐办差,只能尽忠职守,万不该想着替主子做什么决定。至于有所隐瞒欺骗,更非为奴为臣之道。哪怕初心是为了小姐……”

“也只会惹人厌弃。”

阿蛮后知后觉,此时方觉后悔。小姐会怎样看他?

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慌恐惧,冒着凉气儿从心底里弥散上来。

他在之前的无数日夜里,梦中与她共度了许多年的时光。那些美好的经历,是他年幼的生命中绝无仅有的丶全部的温暖和温情。为了早日与她相遇,他不惜自投罗网,以兽奴之姿卑微地靠近,中间经历过多少的折磨煎熬都不曾后悔。

他可以拍着胸脯说愿为小姐赴汤蹈火,献出所有的赤诚真心。

可这话,她会信吗?

她没有枕着轮回匕首入梦,更没有“预知”过两人的未来。

如今的阿蛮对她来说,只是个随手救下的异族奴隶。可能觉得他的长相或经历很特别丶很有趣,闲来无事养着解闷儿的。

他早早就知道他的小姐喜欢养些危险的宠物——金豹丶猞猁丶小蛇丶细犬丶鹰隼……

自从有了他,那些等在兽园里的凶兽们就逐渐失宠了。

他也会被厌弃吗?

沈稚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小护卫陷入某种惊惶而后悔的情绪中,脊背都绷紧了,呼吸无意识的急促。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这才有点儿少年人受教训的样子么。

“说。”沈稚声音清冷。“如何‘请’动金衣侍的?从实招。再敢给我编故事,你莫非以为我舍不得罚你?”

阿蛮简直想哭,心底里有一万个想从实招。

可问题是,有些话,不说尚有转圜的馀地。一旦出他口入她耳,小姐不处置了他岂不成为包庇?何况以小姐的冰雪聪明,如何猜不到真相呢。

南朝以仁孝治理天下。他若招供——小姐身侧,恐再无他的容身之处。

*

金衣侍守着的是静萱堂中的老夫人。

老夫人看小姐并不顺眼,小姐的秘事也不可能让老夫人知晓。更何况,按常理来说,他根本就不应该知道两位金衣侍的存在!

那日老夫人派了馀嬷嬷来汀荷院,小姐便给他出了相应的功课考题——如何弄走这个大麻烦。

阿蛮当即便提出了上丶中丶下三策。其中上策,便是直接解决掉那个总是给小姐寻麻烦的人,永绝后患。

——结果不出所料,惹得小姐勃然大怒。

阿蛮登时便怂了,再三保证只是一时糊涂,胡言乱语,万万不敢真的做什么。还差点因此挨一顿戒尺的揍。

当时乖是乖了——可不出三日,阿蛮心中又生郁闷,他不去想近日里暑气如何反常的深重,只生气那老虔婆害得小姐吃不下饭。

好啊,他的小姐被烦得连粳米粥都吃不下小半碗,倒是那罪魁祸首整日里窝在静萱堂中诵经念佛,过得好不逍遥自在。

这谁忍得了?

阿蛮想,我就先去看看,万一将来有什么机会顺水推舟的就……

不曾想却踢到了铁板。

窥伺主人行踪,立即惊动了两位守在静萱堂的镇山太岁。

从前沈稚无论怎样教导他要心存敬畏,阿蛮都很难听进心里去——因那些“梦中预知”的缘故,他偶尔会和“未来”的自己通感,那种天下间难逢对手的感觉,实在不是几句温言劝告就能打消的。

直到被两位金衣侍的气息锁定,阿蛮才倏然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极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阿蛮使出浑身解数才堪堪逃出侯府。他不敢连累汀

荷院,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外面!幸而生死一线之机,他忽然激发出潜能——竟和“未来”的自己通感了!

那些属于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和本能瞬间在头脑中浮现。就仿佛是捅破了一层微妙的联系。

阿蛮的轻功刹那间打破了自己曾经的认知——两位金衣侍怒睁着双眼,眼睁睁瞧着“刺客”倏忽间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功法恣意潇洒,跹然离去。

生出一种之前都被愚弄戏耍了的恼怒。

*

然而那玄妙的感觉消失得极快。

阿蛮脱险后不久,跑着跑着便脱力了,险些跌进护城河里。他瘫在灌木中躲了很久,直等到天亮才慢慢爬起来回府。

直觉告诉他,如果想再找回那些玄妙的通感,必须有轮回匕首的帮助。

在取回匕首之前,切切不可再冒险行事了。

尤其不能再招惹静萱堂里那两位!

可惜很快,他就不得不再玩一次绝命逃杀。

这次情况更凶险,他穿着和那些道士相似的灰色道袍,拿一枚离火神丸做饵,如愿引来金衣侍的疯狂追杀,借此之手清理掉巷子里所有的灰袍道士……

侥天之幸他逃出命来。与此相比,手肘和肩膀上的伤简直不值一提。

阿蛮却沮丧极了——倘若去静萱堂招惹金衣侍的事不会被牵扯出来就好了,那他一定日日捂着肩膀在小姐眼前喊疼。

现在可好,不但要好好藏着,还得随时防备着北海反水,万一说破他肩上“箭伤”的来历,那就大大的惨了。

*

沈稚眯眼瞧着阿蛮僵硬跪着,不知想通了什么,小脸煞白,冷汗涔涔。

一室静谧。

她并不急迫,盖碗慢慢拨弄着浮茶,等他自己“招供”。

果然,阿蛮渐渐撑不住。小少年擡头,哀求望了她一眼,见沈稚冷着脸,似乎早已失去了耐心。

阿蛮一颗心登时便绝望地沈了下去。鼻尖儿发酸,苦涩地将来龙去脉大致讲了,最后一个头重重磕了下去。青涩的少年音中,隐隐藏着无数浓厚的绝望。“小姐,阿蛮无可自辩。求小姐惩治。”

那“咚”地一声又闷又沈,磕得结结实实。把沈稚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去扶他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倏而记起他肩上有伤,便又讪讪收了回来。

自觉有些丢人,便冷冷哼了一声。

阿蛮低头,并未瞧见她的动作。

只听得见声音。喉间苦涩的滋味仿佛针刺一般。

他不知道这是要哭了的征兆。

只是心中煎熬的滋味再也忍不住,不禁擡眸僭越地直视她的眼睛,不舍和留恋藏也藏不住,“小姐真的……要送阿蛮回去吗?”

沈稚当然猜不到这小兽奴的心思!她再怎么聪明,也想象不出阿蛮会了解上辈子的自己如何行事。更何况,她是死后重生的。经过真正的覆家灭族之祸,那些所谓的“规矩礼法”岂能再如前世一般约束住她?

所以她重生之后,再不顾忌沈媛。不顾忌老夫人。甚至不顾忌定国候。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在短短几年内尽可能多的为定国侯府积蓄足够的力量,在大厦将倾丶难以挽回时,保有一份让族人们活下去的底气。

当然,能结束乱世更好。

上辈子看来一经查实便罪无可恕的“窥伺祖母行踪”,在如今的沈稚眼里,实在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罪过甚至不及“奴隶胆敢欺瞒主人”来得大。

所以,当小阿蛮低着头乖乖“认罪”时,她心里已原谅了大半,只不过是撑着小姐的面子,打算再给他长点教训罢了。

可当阿蛮擡头,给她看见那双漂亮的金棕眼眸中蓄了大滴眼泪,颤着声问她是不是真的会把他送回去时……

沈稚刹时间就心疼了。

开玩笑,阿蛮才多大呢?刚刚给她出生入死过,为了替她守住流言的秘密,说句搏命都不为过。不过是一次不懂规矩,以后慢慢教就是了,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就把他送回去接着赌兽?

沈稚轻声安慰他,“阿蛮宽心。纵然你做得再错,主仆一场我也不会再把你发回原处。大不了寻处庄子予你闲差……”

阿蛮脸色瞬间惨白。

异族人那长长的卷翘睫毛无意识的闭合上,于是忍在眼圈儿里许久的水润,终于还是顺着面颊滴落下来。他恍若不觉。仿佛肩上伤处痛极了一般蜷缩起来,喃喃道,“小姐当真…不要我了吗?”

真狠心啊……

完全不知道,从漠北到都城,他为了来到她的身边,付出过多少代价。

沈稚惊讶地望着阿蛮,刚刚还恃宠生骄丶胆大包天的小护卫,此时竟忽然软了下去。不过他也只停了几次呼吸的功夫,就低着头膝行几步来到她脚边,不敢看她般盯着地面,却伸出手卑微地拉着她的袖口哀求,“小姐,阿蛮无父无母,自幼没有管教……求小姐心善,饶我一次,阿蛮愿一生都侍奉小姐,绝不再犯。”

“小姐,阿蛮如今肩上只是小伤,半点不耽误给小姐办差。当初,我是一路被穿着琵琶骨,卖到都城的……”

“阿蛮在漠北时就到处流浪,不仅没有亲人,还被仇家四处追杀,再也回不去了。”

“在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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