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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选择

崇和九年秋,南朝各地叛乱纷起,朝局震荡。因国库空虚,天子诏喻百官清廉节俭,严禁都城权贵们奢靡抛费丶攀比富贵。

作为万民表率,天子更是亲自废除掉秋猎这项抛费甚巨的皇家仪典,以期臣民仿效。

然而实际上,都城权贵们的生活并未受到多大影响,奢华依旧。缺钱的是国库,又不是世家!甚至秋猎取消了,他们就改为斗兽取乐。少了繁缛的祭祀仪典,单纯的狩猎享乐似乎更受欢迎。

就连一向以家风清正闻名的定国侯府也不能免俗。

坊间传闻,长平郡主出了大手笔,定金单子铺满了各大兽商和贩奴团的桌案。据说今年秋日,凡从北方来的凶兽都仅着她先挑。剩了的才轮到旁人。

“不可能。”酒楼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摇着扇子,“定国侯府是何等家风!教养出来的女儿又岂会如传言一般,又是纵奴行凶丶又是千金驭兽的?分明是定国侯爷为官太过忠正,得罪了朝中的无耻小人,这才放出无稽流言故意坏长平郡主清誉的!”

和他邻桌的是个纨絝,嗤笑一声,“哪儿冒出来的蠢物?你怕是连凶兽商行的大门都摸不着边儿!长平郡主下没下单子,全城的兽商都知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了,才吃了两顿饱饭,就在这儿影影绰绰地想说谁来?”

那书生憋得脸通红,“我就是看不过你们这样欺负人!长平郡主尚未及笄,你们就如此坏人清誉!存的什么心?恶心,恶毒!”

“定国侯爷战功赫赫,你们诋毁不了,就拿小姑娘说事是吧?我告诉你们,天下间的人都是长眼睛的,你们的诡计不会得逞!我徐某人明年春闱金榜题名时,定然备下厚礼去侯府提亲。倒让你们看看,区区几句流言中伤,会不会坏了长平郡主的婚姻大事!”

此言一出,整个福满楼都寂静一瞬。随即哄堂大笑。

之前被指着鼻子怒骂的纨絝,此时简直笑出眼泪,弯着腰拍桌大笑,震声砰砰作响,“哪儿冒出来的蠢货?就凭你……还想提亲?哈。长平郡主尚未及笄,准备提亲的官媒都排到都城外了!哪儿轮到你大放厥词?莫说你如今只是个无名小卒,便是已然高中状元,想给郡主提鞋都……”

话音未落,只听“嗡”的一声剑鸣,众人还没看清,那纨絝身前的方桌便以他眉心为中轴,整整齐齐一分为二。

断口平滑如镜。

非但桌上的菜肴杯盏分毫未乱,就连那条金毛狮子鱼脊背上的酥刺,都是纤毫不变。仿佛生来便是半条鱼,半只鸡……

夜光杯裂而不倒,醇酒沿着断面汩汩而下,刹时间酒香四溢。

这一手实在太过惊人,全场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有一人从楼梯处徐徐而入。

是个孤高傲然的异族人。凌厉的剑眉斜飞入鬓,深邃金眸冷如寒冰,眉骨极高,薄唇轻抿如刀锋般凌厉。这凶夷人的骨相十分清俊,原该玉树临风,只可惜他周身的压迫感太强,随着脚步接近,一股战场的杀伐之气已扑面而来。

仿佛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与奢靡繁华的南朝都城格格不入。

“你丶你……你是谁?”那书生颤着胆子问道。

这里可是南朝的都城啊!一个凶夷人,怎能敢堂而皇之的拔剑伤人……他不应该是奴隶吗?

阿蛮这才注意到他。只冷冷望他一眼。

书生却觉得自己仿佛被野兽盯住,浑身汗毛瞬间炸开。瑟瑟不敢再言。

“长平郡主护卫。”他冷声说道。随即目不斜视,直奔那纨絝走去,“魏公子,别来无恙。”

魏守礼吓得简直想哭。之前被他打断的肋骨又开始隐隐作痛,冷汗涔涔,“昭武校尉,我…我刚才可没有半点儿对郡主娘娘不敬的意思啊!都是那厮……”他猛然指向书生,“是他口出狂言,要向郡主娘娘提…”那个亲字还没说出来,阿蛮剑已出鞘,插进桌中如同切一块豆腐。

魏守礼猛然咬住舌尖,把话又吞了回去。两只手掌一齐摇动,“我丶我这回可真的什么都没说啊!”他脸色煞白,显然也想到了那句“提鞋”似乎不妥,吓得脚都软了。之前他养伤养了小半年,好不容易不疼了,谁曾想又落进这杀神的手里!

简直倒霉到家了!

以后谁再提长平郡主,他一定绕着路走。

阿蛮又盯了他一会儿,才缓缓收了剑。环视酒楼中的食客,冷声说道,“谁再敢背后妄议郡主是非,莫怪我手中刀剑无眼。”

直到他离去很久,那位要提亲的书生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问旁边食客,“方丶方才那位……就是传闻中‘纵奴行凶’的‘奴’?”

那食客悄悄点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发冠。暗指凶夷人眸色有异,和那几缕不同于中原人的发辫。他虽也穿武袍,戴冠束发,可总是有几缕凶夷式样的发辫汇入其中。也不知是对凶夷人奴隶身份的刻意挑衅,还是出于什么特殊的喜爱。

总之,看起来桀骜极了。

书生怔住。这样气势可怖的异族人,竟只是郡主的一名奴仆下人而已。

此时才深深意识到,他之前那些所谓抱不平的求娶之言,究竟有多么可笑……

*

阿蛮特意在外面

吃了饭丶洗漱更衣,却没有立即回汀荷院覆命。磨蹭了很久,直到夜幕低垂,才满怀心事地进了府门。

沈稚还不知道阿蛮已回来了。

仍在灯烛下对着账册子发怔。忽然听得窗棂发出一声不同寻常的脆响。她眼眸微亮,唇角悄悄翘起。“竹雨,今夜不用守着了,我自己看会儿账册子,一会儿歇下。”

“是。”

又过了片刻。待婢女们都走了,沈稚才悄悄推开窗户。

果然,从檐下翻进一个人来。

沈稚亲手关了窗,回身笑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般的没规矩。”

“别跪啦,快起来给我瞧瞧!长高了晒黑了不曾?”

阿蛮仍垂首跪在屋中,静默不言。

沈稚眸光在他崭新的发冠和衣袍上打了个转儿,这才觉出不对,“你方才已回城了?怎么不肯回府?”

他伏在地上叩首,声音闷闷的,“阿蛮没做到之前答应小姐的事。愧对小姐,不敢回来。”

沈稚心中一突,“你受伤了?”

凶夷护卫摇摇头。

“那……沈瑞伤了?”

阿蛮接着摇头。

“那你答允我什么了?”

阿蛮眸光暗淡,“之前答允小姐,这次入漠北会把凶夷异宝取回来献给小姐。阿蛮无能,没有做到。”

沈稚“噗”地笑出来,“就为这个?你之前不是已在信中说过了么。再者,兆嘉玉反了,燕阳王封地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和沈瑞怎么可能不回北境守着,反而在漠北晃荡?再者说,你们此去已然立下大功了,耶律方金北返,就是最大一桩好事!我怎还会怪你进得不够深呢?”

阿蛮眨眨眼。擡头望她,似乎仍在确认一般。

沈稚无奈揉了揉他的下巴,“傻阿蛮,快起来吧。你都没告诉我,这所谓的‘凶夷异宝’究竟是什么呢?”

阿蛮颌下的肌肤极敏感,被她柔软的手指轻轻揉着,一边觉得痒痒的想躲开,一边又觉得舒适惬意得想再来几下。不知不觉脊背都放松了几分,懊恼道,“都没给小姐拿回来。有什么好说的。”

沈稚也不生气。足尖轻轻踢了他一下,“你是在故意撒娇吗,还跪着?起来罢,给你留了糕。”

阿蛮眼睛一亮,“真的?在哪儿?”

沈稚轻笑。都不知道他回来了,哪里会特意留。随手把自己桌案上的小瓷碟递了过去,阿蛮当时雀跃,仍如小时一般。只是视线在其中缺了角的一块云片糕上停留,瞳孔倏然放大了一瞬。见沈稚没留神,飞速将碟子一拢,用巾帕包住。“我丶我拿回去吃……”

沈稚早忘了之前自己咬了一小口,觉得太甜又随手放回去的事。闻言不以为意,“随你。”

阿蛮坐立不安,只简单说了北境的大致情形,便要请辞。

沈稚笑笑应了。她也心中有事。

阿蛮回来的时机其实刚刚好。

望着自己越长越高的小兽奴,她心中越发觉得安心和可靠。漫不经心道,“明日你陪我出一趟门。沈瑞仍在北境守着,中秋都不能回家,我想给他挑一头金豹做礼物。”

*

次日一大早,沈稚便带了婢女和十几个护卫出了门。

越接近那熟悉的贩兽庄子,她便越是不安。

阿蛮隐隐察觉到沈稚不同以往,忧心问道,“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金豹何时都挑得,不若改天再来罢?”

沈稚坐在马车中,神思偶尔有些恍惚。忽然听得阿蛮开口,竟吓了一跳,忽然转头见他时,也生出几分错觉。她摇摇头,一向清脆的声音带了几分苦涩,“不,我已和商行说定,东西来了,我需得第一个挑选。定的今日,便是今日,一天都不能改。”

若让他落进旁人手里,她要去哪里找仇人?

阿蛮忧心忡忡。陪着沈稚逐个兽笼择选。

那些或是凶狠或是疲惫的狮熊虎豹,一头头毛发蓬乱着,被关在笼中一一供沈稚过目。气味着实不大好闻。她却并未多留心,只是目光锐利地细细审视着笼边捆束的兽奴。

一个都没有错过。

沈稚隐隐失望。没有一个像的。

毕竟过去太久了,距离她上辈子初见拓跋临羌,已足足隔了八年光阴。沈稚恍然间甚至怀疑,如果那人站在面前,她还能不能认出崇和九年时他的模样……

头一批的十笼都已巡过。兽商有些不安,“可是没有郡主喜欢的?后面还有一些,我让下人们通通备好,这就……”

“你先下去吧。”阿蛮极少如此僭越,此时竟替沈稚开口。

见郡主没反对,兽商惴惴不安地退下。兽庄仆人们也退了个干净。

凶夷护卫顾不得地上腌臜,直直跪了下去,凄惶无助极了,“小姐,可是阿蛮哪里做错了?”

沈稚堪堪回神,不解道,“你这是何意?”

阿蛮低着头,眼眶微红,哑声道,“小姐一直在挑选兽奴……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吗?请小姐重重罚我!别…别寻人替代我。”

婢女护卫们都微惊。阿蛮护卫在府中一向极有脸面,深得小姐宠爱,怎么就忽然——

沈稚这回全然回神了。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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