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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盟誓约

阿蛮僵在矮榻上,结实的双腿因为太长而没处安置,只能别扭地伸出榻去。双手牢牢抓着镂空雕花的靠背,嗓音微哑,“小姐,别丶别这样…”

沈稚眸光危险,只淡淡一瞥,他就红着脸闭嘴,乖乖由她动作了。

厚实的牛筋层层缠绕,将凶夷人双手绑在一处,牢牢固定在榻靠上。她仍似不放心一般,迟疑皱着眉,望向凶夷的一双长腿,“你不会踢我吧?”

阿蛮窘迫得眼尾发红,“我不敢的…小姐。求你别绑了……”太羞耻了。

沈微一思索,点点头,“那好吧,姑且信你。不过,一会儿你若是不乖挣扎,那就该受罚了。”

“…是。”

*

因为抵死不愿下水,连声推辞“太过冒犯”,沈稚只得让阿蛮褪去武袍中衣,勉强给他留了一身里衣。只是作为违令的代价,沈稚剥夺了他自己药浴的资格。

将凶夷药人捆好之后,她用小铜舀从汤池中慢慢舀水,细细淋在他的身上。刹那间,一室药香弥漫。

汤池中的撒着花瓣的浴汤混了专为引动双生蛊而调配的纱布药包,有这东西引着,不待月圆,蛊毒便会立时发作。

沈稚只是呼吸了汤阁中的几分润气,体内冰寒之意已经渐渐泛了上来,阿蛮所受考验可想而知。

沈稚丝毫不敢大意,更没有多馀心神分给自身寒蛊,只一心关注着阿蛮——他被药浴直接淋在身上,温热的水流顺着白布里衣肆意流淌,很快就湿透了,勾勒出因征战和习武而锤炼出的健朗身形。

他羞耻得微微蜷着腰,然而双臂却被绑缚着,无法挡住自家小姐的目光。

药力透体而入。

凶夷人第一次被动承受双生蛊的发作,浑厚的内息每每要将它完全压制时,沈稚总能及时地补上一舀汤药。

涓涓水流伴随着药力淋在胸膛,分外熬人心神。

不仅仅是由于药力激发蛊毒愈演愈烈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她的视线,太过分了……

阿蛮一直没有告诉他的小姐,他其实是和她同岁的,算上生辰也不过比她早了两个月而已。

哪怕生得高骏挺拔丶肩骨宽阔,远远望去岳峙渊渟的很能唬人……实则他只有十六岁。

何曾有过被人如此抻开来丶细细查看的经历?

实在太羞耻了。

凶夷人面红耳赤。然而蛊毒却如有灵性般趁虚而入,每每趁他分神时大肆发作。健硕的胸口起伏不定,呼吸也渐渐粗重灼热。

浑身肌肉因苦苦忍耐而绷紧,湿透的里衣将线条勾勒得分外清晰,明黄烛光下,光和影都格外漂亮。

沈稚却无心欣赏,容色焦急地问道,“如何?”

凶夷人哑声回答,“经脉好热……小姐,我丶我可能要压不住蛊毒了。”气息微喘,他急声道,“你退后些。”

沈稚眸光一亮,“别压着,阿蛮。就让它发作,我有法子化解。”

他咬着薄薄的下唇,晶莹汗滴顺着额角滴落。忍耐的眸光深邃而幽黯。

却艰难地摇了摇头。

沈稚知他心中所想,似乎早有预料般轻轻叹息一声。将巾帕在汤池中浸湿,再捞出来慢慢拧干。她温柔地给他擦着面颊,“阿蛮,相信我。你忍不过去的,放松。”

凶夷人几乎绝望。

他体内的药蛊被疯狂催化着,在暴动的边缘苦苦压抑。

那灼热炙烫的如同烈火,顺着经脉一路烧灼……他隐隐嗅到小姐身上的熏衣幽香,只觉得分外幽凉丶沁人心脾。他此刻已然分不清是艰难压抑下产生的幻觉,还是他真的闻到了这幽幽木香。却本能地意识到,缓解蛊毒灼烫的法子,就在她的身上。

藏在这隐秘的幽香之中。

拓跋临羌的直觉近乎野兽般精准,曾无数次帮他躲过漠北的围杀和战场上的冷箭。然而这一次,他的直觉大概是不灵了——明明他才是小姐的药,又怎么可能本末倒置?

可那份直觉太过强烈,强烈得近乎兽类本能!以至于他并不敢真的不信——倘若放任蛊毒发作,伤了她可该如何是好?

*

沈稚似乎毫无所觉,仍在一舀一舀给他淋着药浴温水,清甜的嗓音蛊惑心神,“阿蛮,放松,别撑着啦,让蛊毒发作出来。我要用的。”

凶夷人此刻满身是汗,牙关紧咬。冷峻的五官都绷紧,剑眉死死拧着,他简直要悔断肠!恨死了自己的自负——

为什么不让她将他捆束牢固!这该死的羞耻心才值得几斤两?倘若当真压不住蛊毒发作,真的伤了小姐半分……

就在他心神俱焦丶苦苦挣扎的时候……沈稚瞧准‘药人’那一瞬失神的时机,扔了小铜舀,飞快将少商脉对准阿蛮的檀中穴。

她经脉中的冰寒内息早已压不住了,此刻骤然开释,猛地冲进阿蛮檀中要穴。

“啊…”

“呃唔……”

两人同时出声。

沈稚轻哼。冰脉冲穴的瞬间,她只觉得浑身寒冰忽然间融化,阿蛮浑厚的内息通过那一刹的交叠后,迅速与她的融合。刹那间反哺回来的内力,竟带着一股融合后的酥麻酸软——那感觉很怪,仿佛是肌肤在冰雪里冻僵后,忽然泡进温水……又不完全一样。还带着几分极陌生的

惬意和愉悦感。

烫热得让她从骨缝里泛起阵阵酥麻,忍不住半眯起眼睛,轻声发出“啊”的喟叹。

这陌生的惬意和热流只持续了一小会儿。沈稚迷蒙中隐隐闪过一个念头——怪不得瑶苗巫女说这双生融合的修法练到极处远远胜过敦伦之礼。

她只是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就已经如此失神难耐……糟了!沈稚倏然回神,她只是轻触一瞬而已,尚且这般,方才她可是将一大股冰寒内息狠狠冲进了阿蛮的经脉之中,双生蛊剧烈融合碰撞之后……他承受的该是何等‘惨烈’?

沈稚瞳孔猛然睁大一瞬,急急起身去看阿蛮——

凶夷人半弯着身躯,死死将压抑的闷哼声忍在胸腔之中,生生将薄唇都咬破。

双手早就挣脱了牛筋硬索,青筋隐隐,将心口处的白衣拧皱成一团——那是经脉冲突交汇之处。他浑身都在发抖,每一块遒劲有力的肌肉此刻都不受控制的发颤。赤足的十根脚趾全都缩紧了,琥珀般的瞳眸彻底失神,眼尾无意识的湿润着。

沈稚走过去时,他的身体犹在轻轻颤抖着。似乎那股庞大的热流尚未褪去,仍在不断冲刷丶驯服着这具强悍的躯体。

沈稚难得生出几分尴尬和愧疚感。伸手想摸摸他的发顶,阿蛮眼眸聚焦,望见她的一瞬就怕得轻颤,瑟缩着摇摇头,嗓音哑涩可怜,“小姐,饶了我罢……”

这话音将他自己拉回神志,似乎这才明白‘药人’的用处,金棕的眼眸彻底软了,畏威似的向后轻缩一下,又补了一句,“让阿蛮缓一缓,再丶再继…继续,行吗?”

沈稚刹那间心软成一片。她怜惜地摸摸凶夷人的头顶软毛,轻声说道,“不行。”

凶夷人的眸光一颤,金棕的瞳色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幼兽,和强悍的身形形成极强烈的反差,竟意外激起沈稚藏在内心深处的掌控欲。她清甜的嗓音此时也微微沙哑,“站起来,到座枷那去。”

阿蛮很乖,沈稚让他准备足以“治得住”自己的戒具,他就真去细细找了。从库房要了这个通体由玄铁打造的座枷。要说能完全制服他,未免牵强些——只要不卸了关节,任何戒具他都有把握脱逃。可她在这里,他不可能想逃。

此时例外。

沈稚将自己僵硬的药人按进座枷里,仔细将的他双手和双腿分别铐在扶手和椅角上。玄铁的寒意丝毫未能消退他的炽热,凶夷人浑身泛着浅浅的红意,随着四声锁扣的“咔哒”声而心神俱颤。沈稚不许他乞饶,于是只能眨着金棕的眼眸哀求她宽恕片刻。

沈稚伸手按在他的肩膀,轻声问,“之前我有没有说过,你若不乖挣扎,是要受罚的?”

凶夷人僵直一瞬,认命地点点头。

沈稚轻笑,指了指角落里被挣断丶浸湿的厚牛筋,“罚你,服不服?”

阿蛮低声“嗯”了。双腿本能地颤动,似乎想要站起来逃掉……当然被锁扣在原处。

沈稚指尖划过他的眉心,“别蹙眉,放松。”她轻声宽慰,“方才是第一次尝试,我手下没个轻重……这回会轻些的。”

凶夷人低声咕哝一句。

沈稚没听清,“你说什么?”

阿蛮面色有几分迟疑,似乎还在因衣裳湿了而羞涩,始终微微蜷着身,不敢擡头望她。“小姐,能不能让我回去想想……我们体内的蛊毒尚不能完全融合,这样丶这样……再试几次都是一样的。”

沈稚轻笑,“不一样。”

阿蛮擡眸。

她笑容清浅而残忍,“阿蛮,你知道我们的蛊毒为什么不能完全相融吗?因为你体内的蛊太强,它不愿臣服,做我的解药。所以,才要这般‘折腾’你。”

欺负得他意识模糊丶筋骨酥软,再无一丝反抗之力时,她的冰蛊也好趁虚而入,或许尚有一丝收服跗蛊的机会。

虽然做法过分些,但沈稚觉得只要与自己的药人商议妥当,就不算欺负人。

凶夷人惊呆了,心脏缩紧,高挺的鼻梁都隐隐见汗,“小姐,这丶这不行的……”

“可以的,相信我。”沈稚笑容温婉,“你知道吗?据说这蛊毒是否能相融,与蛊宿主之间的默契息息相关。倘若阿蛮排斥我,你的蛊毒也会。”

凶夷人被这罪名压得登时顾不上其他,焦急解释,“阿蛮怎会排斥小姐?若以此法能助小姐解毒,我…我甘之如饴。”

沈稚默念着中蛊人的相处方式会影响双生蛊……缓缓点头,“好,证明给我看。”

*

“呃啊——”

凶夷人的难耐的哑声闷哼荡在汤阁里,映着水声回音阵阵。

沈稚额角微微见汗,饶是她做足了准备,此时封了少商脉不使融合后的内息反流,也隐隐受了些微影响。更勿论处在风暴中心的阿蛮——

可怜的凶夷人,早被无穷无尽的噬人热潮吞没。眼前光晕阵阵,从颅顶到脚趾,通通炸开绚烂的焰火,滚烫酥麻的洪流汇聚成刻骨热潮一次次将他没顶……

就在沈稚克制不住心软,想要停下这熬人的‘折磨’时,异变陡生。

之前驯顺的凶夷人倏然间气势一沈,双眸瞬间失了焦。随着让人心寒的“咔嚓”声,竟生生挣断了镣环,从玄铁座枷上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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