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12章 她喜欢邵英平
徐风的下落其实并不难查, 一个道士,带着两个小弟子,慌慌张张从华府出来, 打听一下就知道去向了。
邵英平肩上仍坐着张婉莺,他有些好奇:“婉莺, 鬼不是都怕太阳吗?你好像不怕,还能随意跟着我走动,那些是不是都是传闻?”
张婉莺写:只有小鬼才怕, 厉鬼在白日也能害人。
“那你呢?”他问, “你也是厉鬼吗?我听说厉鬼都很凶煞。”
张婉莺写:寻常厉鬼, 如此,我非如此。
“为什么?”邵英平问。
她写:我虽为人害, 可我生前, 并无……
她描描写写半天,像是忘了后面的字该怎么写。
邵英平按照她的笔画猜测:“并无憾事?”
张婉莺拍了两下他的肩,这次她拍得很轻快, 像是很高兴邵英平猜出来了。
这样一点点的愉悦,也带动了邵英平。
“之前你不是说定了一家婚事?那件事,也并不遗憾吗?”
张婉莺写:那是父命, 我并不囍。
我其实……
她写了这三个字, 又连忙擦掉了,像是要掩盖自己的一桩心事。
可邵英平分明感觉到了, 他感觉到了, 就无法不对后面的话产生好奇。
她其实什么?
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院落中, 邵英平找到了徐风的下落。
他正忙着收拾东西,回头看到邵英平的到来吓了一跳,忙说:“不要再来找我了!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去华府的!里面的那东西我惹不起!你们也自求多福好自为之吧!”
邵英平关上了门, 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他问:“三年前你给华府设阵的事,详细与我说说。”
说着,他在桌子上放下两锭元宝。
“这是黄金,我想你清楚现在的世道,拿着黄金比什么都管用。”
果然,徐风看到黄金之后眼睛都直了一下。
不过他还是没有贸然拿钱,而是警惕地看着邵英平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过问当年的事?”
“这个你不用管。反正你现在也准备离开凤城,你把当年的事告诉我,还能拿一点路上的盘缠,不是很划算?”
徐风想了想,把金子揣进了兜里。
“当年他们家死了个人!”徐风说,“是华雨生的新娘子!”
邵英平:“我知道。说点儿我不知道的。”
此时,张婉莺就坐在邵英平身后的那张桌子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徐风看。
徐风说:“新婚之夜,穿着红嫁衣横死的新娘,死后必成厉鬼!当时华家那些人的态度也格外奇怪,好像对新娘子的死没什么反应……他们反应平平,叫我过去,就好像只是善后一样,没什么情绪,整个过程都安安静静。”
“换句话说。”邵英平在这时开口,“他们对新娘的死,早有预料?”
“对对对!!!”徐风说,“就是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人还没死,就已经把棺材准备好了!”
“我到了之后,自然还是如今日这般,开坛设法,这些本事,我可是从我祖师爷手里学来的,真真切切,干这一行的,没点真本事怎么行,那厉鬼被镇压之后,我便时常心有馀悸,对华家人千叮咛万嘱咐,三年之内千万不能再行红事,一定要满打满算过了三年,谁知道他们竟然不听我的劝告,早早为那华雨生娶了亲!他们自己找死,也怨不得我!”
邵英平默了一瞬,反问:“倘若他们没有犯禁呢?”
“什么?”徐风一楞。
“倘若他们没有犯禁,的确守了三年之约,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徐风斩钉截铁:“不可能!绝无此种可能。”
他背对着邵英平,又转了转眼珠,除非……
张婉莺盯着徐风的背,桀桀地笑,除非,她真正的死期被人算错了,对吧?
“华夫人拜了尊怪佛,您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邵英平一边问,一边借了桌上的纸笔,将那黑佛像画了下来。
徐风吃了一惊:“这东西一看就是邪物!还说什么佛不佛的!我们是绝对不会碰这种东西的!有些东西或许有些法力,可只要一请过来,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说不定最后还会把命折进去!”
“您不知道它的来历?”邵英平追问,这东西倘若徐风不知,那恐怕只有华夫人本人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了。
“没有见过。”徐风摇头,“不过,这种佛像的塑造万变不离其宗,财神就是财神的样子,门神定是武将。”
邵英平落在画上那个肥硕的婴儿头上,喃喃:“您的意思是说,她在……”
求子。
华老爷与华夫人的确是老来得子,他们的年纪要比邵英平的父母大上一轮,现在虽不提倡纳妾,可但凡有些权势的都不会管这些个规定,往衙门那边使些银子也就过去了,多年无子,华老爷却不再娶,看来无子全然是华老爷的问题了。
上一辈发生的事,邵英平并不清楚,他与华雨生也不是自小便亲近,而是七岁入了学堂之后,才慢慢熟络起来的。
华雨生,究竟是怎么来的?华府的人,又为什么要杀了张婉莺呢?究竟是谁动的手?
问完了自己想问的,邵英平又给徐风多留了一锭金子才走。
他前脚刚离开小院不久,后脚徐风便着急忙慌招呼起来:“快走快走!!刚刚那个人面相诡异,不是被鬼胎夺舍就是死期将近,这凤城要大变天啊!是非之地,赶紧离开!”
他招呼着,连连招呼了两声,却没有听到一声回应。
徐风顿了顿,渐渐觉得不对劲。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摸到才反应过来,他的宝器八卦镜已经碎了。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墙壁上,屋外艳阳高照,徐风却觉得周身阴冷异常。
“厉鬼!是厉鬼!!”徐风突然大叫,“啊啊啊啊啊!!!”
少顷,他的两个弟子敲开了门:“师父,咱们什么时候走?”
门一打开,徐风直挺挺坐在桌旁,早已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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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莺,在外回来要先洗手的。”邵英平说,顿了顿,他又补充,“当然你不用,我去洗。”
可张婉莺还是走了过去,学着邵英平的样子在水流下搓搓手。
邵英平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可爱。
“婉莺,关于华府的人为什么会犯禁的原因,你知晓吗?”邵英平问。
张婉莺坐在洗手台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她这样直勾勾盯着人看的时候,总是会很瘆。
她用水写着字:你真的,想?
“当然。”邵英平说,这件事虽然表面上跟案件没什么关联,可说不好底下也藏着什么线索。
张婉莺抿唇,她依然笑着,对邵英平勾了勾手指。
邵英平上前走近,甚至侧过脸去听。
可一只手,突然掐住他的脖子,将邵英平的脸扭了过来,张婉莺倾身,吻住他的嘴唇。
这是邵英平生平第一个吻,他震惊地方大了瞳孔,他在和一只女鬼接吻,而且她的嘴里没有舌头,与其说是在吻他,不如说是在咬他。
“t婉莺!你……”邵英平挣开了张婉莺,眼神有些愠怒。
可接着,他就见张婉莺指了指他的床。
她写:梦。
邵英平看着那个字,有点反应过来,他问:“你的意思是,关于那时候的事,我今晚可以梦到?”
“我之前会梦到你的事,是不是也是你让我梦到的?”
张婉莺摇头,再写:你我,亲近,便梦。
越亲近,便能看到越多她的过往。
邵英平明白了,所以婉莺刚刚是在……就算是为了告诉他,这样的方式也实在是太……
他说不上来,刚刚的感觉有些诡异——他很清楚地知道与自己接吻的不是人,那触感也没有一分像人,可邵英平依旧听见自己的心在怦怦地跳。
是出于恐惧还是不是,他已经无法清晰界定了。
他没有因为一个吻产生任何念头,可还是忍不住会对张婉莺软下心肠。
“……婉莺。”他说,“你能不能告诉我,刚刚那个时候,你想在我身上写,结果又擦掉了的字,是什么?”
张婉莺看着他的眼睛,她的眼睛其实很漂亮,倘若里面不是一片死寂,应该会格外动人。
张婉莺擡手,邵英平将手伸了过去,这个动作他们已经娴熟到不需要语言。
“我其实,”她写,“有过一次动心。”
“就在父命的婚约之前。”她写。
“我囍华雨生。”
“可后来,他变了。”
“信分明是同样的字,人却似换了一个。”
她写着,这些字,她没有一个写错。
“我在收到几封他的来信后渐渐心死。”
“只剩谢了。”
邵英平看着她写,写下这一个又一个的字,他目光微颤。
他知道,张婉莺说她喜欢的那个人,是他邵英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