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20章 生生世世不分离
处理完现场, 梁秋山也被送往医院,邵英平开始同孙月茹和王家阖去见华老爷和华夫人。
两人仍坐在客室,对后宅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见孙月茹等人回来, 华老爷还欣然一笑:“天师,可是一切都完善了?我那些下人可还伶俐?”
“都解决了。”孙月茹道, 此时的孙月茹还不知道华雨生已经死了的事,可她清楚自己打碎了人家的佛像,这事追究起来说不定会惹出许多麻烦来, 于是孙月茹也不多留, 赶紧道, “今天就先这样吧,若是以后还有邪侫作祟再说, 我还有个场子要赶, 没时间细说,总之麻烦已经解决了。”
“哦丶哦,这便好!这便好!”华老爷点点头, 看了华夫人一眼,华夫人便拿出几张银票来,双手奉了过来。
“这是一点心意。”华夫人道, “还望天师笑纳。”
孙月茹收了, 她当然要收,否则这两个老东西说不定会起疑, 不让她离开。
再者, 她今日为捉拿邪物耗费了一滴心头血, 回去之后肯定要养上半年,半年之内不能开张,这钱她凭什么不拿?
孙月茹装进怀里, 浅数了一下,数目不小,她脸上的笑容也真心了几分:“有事再找我!我就先离开了!”
说完她做了个告辞的手势,拉着王家阖转身便走。
而坐在邵英平肩上的张婉莺也低头,垂在邵英平耳边嘶哑开口:“……走…”
邵英平告辞,他还得去医院看看梁秋山的状况。
等所有人都走了,华老爷和华夫人终于松了口气,心中也跟着敞亮起来。
“他们这是都解决了?”华夫人道,“那张婉……咳,定然也已被除去了吧?”
华老爷点t点头:“应是如此,你看,天都晴了。”
他望着天,在笑,悠哉悠哉地摸了把自己的胡子,对华夫人道:“去叫人把雨儿喊来,今晚我们吃顿家宴。”
“对了。”华老爷顿了顿,“柳氏呢?”
华夫人:“她说今日横竖不能打扰天师,想回娘家一趟,我让她去了。”
“哼。年轻的就是没规矩。”华老爷冷哼,“无所谓,有她没她都一样,我们自己吃便是。”
华夫人笑:“我这便去吩咐厨房,顺便看看雨儿。”
……
梁秋山的情况还好,唯一的问题就是有点失血过多,在医院住几天也就好了。
离开医院之后,邵英平正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肩上被拍了一下。
“怎么了?婉莺。”
张婉莺垂目,她说:“去…里面……看看。”
她手指着,是一家玉器店,邵英平不疑有他,以为她只是想要首饰了,还问:“你能接触水,也能接触玉,是吗?”
大概是很多纯天然的东西,最原始的东西,她都是能够接触的。
张婉莺点头,她弯起一双眼睛,很是好看。
邵英平红着脸进了玉器店。
店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上穿着西装马甲,很是时髦的穿搭,正站在柜台旁边捣鼓着什么,邵英平进店随意看了两样玉饰,目光才落在店老板手上。
然后他一怔。
“啊,您要点儿什么?”店老板擡头,看着邵英平,“一个人来吗?”
“……嗯。”邵英平移开了目光,想随便看看缓解尴尬,紧接着他发现,除了最开始那两个柜子放着的都是正经玉器之外,后面这些全都不那么正经。
有一串珠子的,有环扣的,有带银针的,也有链子。
当然,最醒目的还是足足陈列了一柜子的玉.势,什么黑玉的紫玉的红玉的白玉的,从大到小型号不一,逼真的还有竖起的纹路。
邵英平惊觉自己走错了店,转身就想离开,可张婉莺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拦着他不让他过去,还悠哉悠哉地坐在那装满玉.势的柜子上,精挑细选。
“奇怪,怎么突然觉得店里有点儿冷,天凉了。”店老板抖了抖身子,“不好意思,我去里面穿件衣服,马上出来。”
邵英平点头。
张婉莺垂目,她指了一块白玉做的,逼真硕大,还有清晰可见的纹路,然后直勾勾盯着邵英平看。
“……”邵英平沈吟,“婉莺……这个放不进去……”
他别开了眼,从后颈到耳尖都因羞耻染上滚烫的红。
张婉莺执意。
邵英平软了声气,连眼眶都微红。
“求你。”他说,“这个真的进不去……”
他还想解释些什么,可店老板已经走出来了,见邵英平一直盯着那个玉.势柜子,笑道:“想要什么?我这儿大都是暖玉,当然别的也有,看您需要。”
邵英平倒吸了口气,他这辈子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来这种店,买东西给自己用。
张婉莺似是改了主意,她承认,邵英平刚刚那样很好看,她也承认,那个确实是太大了些。
于是她目光流转,又在一块红玉上点了点。
那红玉色泽莹亮,面上的青筋栩栩如生,比刚刚那个小上许多,而且微微弯曲。
邵英平闭了下眼,无可奈何,给店老板指了指。
“哟!您眼光不错!红玉养人啊!”店老板全无尴尬,连忙将那根捧了出来,为邵英平详细介绍着,“瞧瞧这弧度,是西洋最新的款式!而且里面是中空的,打开这个小眼,里面可以灌水,当然……水也好酒也好,全凭您喜欢。”
“是给太太用,还是书童用?”店老板询问。
“……给太太。”邵英平艰难回答。
张婉莺笑了,的的确确是她在用呢,怎么不算是她用呢?
“帮我包起来吧。”邵英平快速地道。
店老板头一次见到这么爽快的人,乐呵呵打好了包装,送客人离开。
走出玉器店,邵英平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经起了层汗。
他手里拎着那个盒子,怎么都觉得晃眼,万一一会儿回家被谁撞见了,他可真是说都说不清了。
于是到了没人的地方,邵英平打开盒子将玉贴身放着,然后把盒子丢掉了。
回家的时候,正开饭,家里人应该是在等他回来,王淑言也来了。
“英平哥哥回来了!”她说。
“父亲,母亲。”邵英平一一打了招呼,而此时此刻,张婉莺依旧在他肩上坐着。
他忽然有些脸热,生出一股莫名地带着妻子见爹娘的错觉来,即便知道他们看不见婉莺,可这种感觉依然存在。
“来吃饭吧。”杨兰笑了笑,“今天是你生日,我们都等着你来。”
到这一刻,邵英平才突然想起,的确是他的生日到了,回国前他还想着今年的生日能和家里人一起过,回国后过了这些时日,他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邵汝成也难得有了笑脸,道:“坐吧,今儿这桌是你母亲亲手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邵英平净了手,坐在桌子上,心中被填得满满当当。
这张桌子能坐六人,现今是他坐着,他的父亲母亲,弟弟和王淑言。
还有一张椅子空着。
他看着那个空了的位子,忽然有些失落,要是婉莺能坐在那里就好了。
咦?婉莺呢?
说了几句话的功夫,邵英平没有注意到她什么时候不见了。
一顿饭,吃得和和美美,邵英平还饮了几杯薄酒,并未达到醉的程度。
也许是今日气氛实在祥和,也许是王淑言在场父亲不好发作,邵英才出国的事也就定了下来。
吃过饭后,邵英才送王淑言回家,餐厅交给家里的佣人,父亲父母相继回了房,邵英平也上了楼。
他依然反锁了门,只是走近卧室的时候没有找到张婉莺的下落,令他心头漫上一股失落。
今天经历了很多事,他带着略微困倦的懒意躺在床上,浅浅呼吸着。
元凶已死,婉莺的心事已经了了。
那她是不是……
她……
邵英平静静地想着,他已经将她视为自己的妻子了,若有可能,他甚至还想过他们的以后。
他们之间不可能有孩子,所幸他还有个弟弟。
倘若……他真和张婉莺成亲了呢?
邵英平想着,咬着自己的指节,他们之间有了那么多次,会不会他的阳寿已经被消耗了很多了?
可他听说,人若被鬼吸了阳气,先是体现在身体的虚弱上,四肢五感匮乏,疾病缠身,然后才是阳寿。
这么多天,邵英平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异样。
人鬼相合,当真折损阳寿吗?万一不呢?
就在邵英平努力感受着身体有没有什么地方不适的时候,他听见一声熟悉的轻响,从他床底下传来。
“婉莺……”邵英平懒懒笑出声来,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她说,“到这里来。”
她出现了。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旗袍,乌黑的长发轻挽着,旗袍上绣着姚黄,精美的刺绣高贵典雅,贴身的旗袍包裹住她纤细的腰身,两边开衩下露出她光滑的小腿。
美不胜收。
邵英平看呆了,他怔怔望着,眸中满是惊艳之色,看了好半天才爬起身,略有磕巴地问:“你丶你哪里弄来的?”
她开口。
短短片刻未见,她的声音听上去清晰了很多,只是依然低哑。
她开口:“一大户人家的姨太太死了,我从她身上扒下来的。”
她说得格外大方,像是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邵英平哑了哑。
死人身上的?
“怕什么?她刚死我就扒了,新鲜着呢。”她站起身,在邵英平面前转了个圈,笑着问,“如何?”
邵英平失笑,感到无奈的同时,又觉得心酸。
他的婉莺,也和其他女子一样,是喜欢好看的衣服的。
可惜……
“很好看。”他夸赞。
真的很好看,邵英平都移不开自己的眼睛了。
张婉莺想,那是自然,来前,她也好好照了镜子的。
她说:“若非我的嗓子坏了,我还能给你唱上一段儿,你不是喜欢听戏吗?”
邵英平怔了怔,“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你的旧物里,发现了几张票根。”张婉莺说。
邵英平看着她,他忽然很想吻她。
这样想着,便上前凑近,却不是深吻,而是极为珍爱地,在她嘴角轻轻落下。
张婉莺坐在他怀里,因这旗袍开衩不高,她只能跪坐着,一边坐,一边扶着他的肩。
“我想听。”邵英平说,“不管唱成什么样子,只要是你唱的,我都想t听。”
张婉莺笑:“我的戏,却也不是白唱的。”
邵英平知道她想干什么,他开口:“只要你给我唱戏,今晚随你。”
她唇边的笑意这下漾到了眼底,再开口已是一段婉转柔媚的调子:“是谁家少俊来近远?敢迤逗这香闺去沁园?”1
只是她的声音依旧哑,只是听得清字句,听得出韵味,并不能称之为好听。
唱了几句,她从邵英平怀里下来,站在他面前唱:“咱不是前生爱眷,又素乏平生半面……”2
站在面前了,却又站得不远,伸手就能触及,她摸着他的脸,“则道来生出现,乍便今生梦见?”
邵英平忍不住,他忍不住再次抱紧了她,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处处贴着,处处不分离,他擡头望着她,听她唱,唱到最后一句:“生就个将军,生生他抱咱去眠。”3
他抱着她扑倒在榻间,怀里圈着她,与她接吻。
手伸进他怀里,拿出了红玉。
邵英平自己解了衣服,由着她来。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知何时起,那里面有了爱意。
婉莺……婉莺……
他想生生世世都和她一起。
“婉莺。”他抱着她,呢喃着她的名字,浅浅地说,“日后你看中了什么料子,能用就带来,我给你改。”
他可以在母亲那里,学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