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后来
在史蒂文三番几次的要求下，馀越终于答应陪他拍那个什么关于初恋的短片。
但馀越只是当个“监制”，拍摄和编剧都不参与，说简单点，就是待在史蒂文旁边帮他盯盯摄像机什么的。
今天阳光很好，在有喷泉的大草坪上，史蒂文正在指导男女主吵架的戏份。
馀越坐在白色的椅子上，撑着下颔看。
史蒂文讲得很用力，脖子都红了，仿佛吵架的人是他一样，那对男女主也表示自己理解了，等史蒂文兴致勃勃回来打开摄像机，说“action”的时候，男女主就开始不着边际地吵了起来。
史蒂文喊了停以后，让馀越帮他一起看看。
一开始史蒂文觉得自己拍得还挺不错的。
但反覆看了几遍下来，他的脸色不太好，“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馀越看着摄像机里反覆播放的吵架镜头，问史蒂文：“你跟人吵过架吗？”
“吵过啊……”史蒂文道，“吵得可凶了，就我家楼上以前装修，我睡懒觉他们装修，结果装修到天花板漏水，直接漏到我嘴里来了，我就冲上去跟他们吵架了。”
馀越：“……”
他伸出手，轻轻拉动了一下摄像机屏幕里的进度条，“情侣吵架……不应该是这种方式，虽然吵得很凶的情侣也不是没有，但他们现在还不到程度，何况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吵，会把前面电影制造的氛围全都破坏了。而且我看你的剧本，他们刚刚进入热恋期，不是吗？”
史蒂文点了点头。
他抱着摄像机招手让两位演员过来，在他们过来之前，又问馀越：“你有经验？有经验的话，帮我指导一下他们。”
馀越没有说话。
在史蒂文的镜头里，那两个演员吵得面红耳赤，情绪激动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把对方给生吞活剥了。
两位演员来到了馀越和史蒂文的面前，等待着他们的评判。
馀越分别递了两瓶水给演员，又重新看了一遍摄像机里的画面，才起身对两名演员道：“你们跟我过来一下。”
史蒂文好奇地望着馀越带着那两名演员去了草坪的另一头，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两名演员频频点头。
再回来拍摄的时候，这两名演员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没有再跟对方大吵大闹，而是沈默地看着对方，一方才刚刚开始轻声说一句话，另一方却先用很平静的态度说了一句很伤人的话。
再以另一方红了眼眶作为这一幕的终结。
史蒂文猛地一拍手，“就是这种感觉！”
他关掉了屏幕，两位演员回去休息，送走了他们以后，又回到馀越身边，想跟馀越说什么，却发现馀越撑着下颔望着喷泉上出现的彩虹在发呆。
“你看了刚才那一段吗？”史蒂文问，“我感觉你挺适合做导演的，一下子就给他们带到那种情绪里面了。”
馀越收回视线，“真实经历而已，我不会导戏。”
史蒂文又开始追问了。
但这一次馀越闭口不言，完全不打算提起关于“吵架”的事情。
摆脱史蒂文回到家，馀越上了楼，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躺了很久，又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一本绿色的笔记本。
翻到上次看到的那一页，馀越其实很清楚，在这个日期之后，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就出现了。
他们的热恋只持续了不到三个月，就开始出现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的事情。
但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最严重的还是那一次。
馀越低着头，望着3月19日那一天的日记，手指捏着日记本的右下角，迟迟没有翻过去，是不愿翻，还是不敢翻，他不知道。
过了很久，馀越还是没有翻过那一页去。
他把日记本合上放在桌上，似乎更希望把一切回忆停留在这一页丶那一天，停留在永远美好的那个时候。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好了。
如果后来，他们还一直像之前那样就好了。
可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