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养病日常 哥哥要她抱唉!
雅致的寝殿内燃着麒麟型的暖炉, 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姬云绮趴在软榻上翻着话本,但她此时心绪杂乱,怎么都看不进心里。
昨晚虽是废了好些心思把李明玙哄好了, 但他总是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一般, 整日里蔫蔫的。
何况外头虽是白日, 但冬天总是对畏寒之人不友好的。
姬云绮便不打算再带他出门了, 就趴在他的软榻上阅读话本陪李明玙静养。
可他似乎总也无法平静下来,游记也无法专心去看, 他总会偶尔转开视线寻找她, 总怕她忽然跑掉似的。
他这般惴惴不安,整得姬云绮都无心看话本。
她叹了叹气,心不在焉地翻过一页话本。
话本里突然场景转变, 是发生在画像里面的玄幻故事。
她这才想起那天高价拍回来的画像。
她昨日被李明玙突如其来的惊恐反应吓住了, 并没有把画像看得太仔细, 这会她倒是好奇起来了。
姬云绮转头往李明玙那边偷偷瞄了眼, 他正盖着锦被侧身躺在在窗边的躺椅上, 面朝着窗外, 瞧不出来他是睡着还是在发楞。
她做贼心虚似地蹑手蹑脚走到李明玙那俯身去瞧他, 双目闭着, 呼吸平缓,这是睡着。
顿时贼心起的姬云绮又轻手轻脚走到昨日扔下画像的地方, 拾起来后找了一处离李明玙稍远的窗棂处。
她动作轻缓地打开画像,把它平铺在地上方便自己观察。
她先是朝着李明玙的脸瞧去。
那时的他确实还是少年,瞧上去似乎比离开京城时年长了一点, 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不似数月前重逢那般瘦得骇人。
只是那惨然的眼神令姬云绮很不舒服。
她能想象到李明玙的抗拒和无奈, 还有些许绝望。
可是姬云绮记得他出使的时候是跟着很多侍从的,怎么会任由自己的主子这般任人欺辱的?
她心里埋下个疑问,可惜如今不适合引李明玙去回想那些事,只能她自己先行查探。
姬云绮的目光继续顺着锁骨往下瞧去,那处艳丽的红梅刺青。
那是一枝盛开得极为红艳耀眼的红梅,从心脏处稍稍朝上斜着向另一边的胸膛蔓延,给清丽的美少年增添了一股妖冶的气质。
而且他穿着一身坦胸红衣,露出的手臂上戴着铜钱护身符,腰间缠着精致的金腰链,露出一大截光滑的长腿。
这般妖冶的李明玙是姬云绮从未见过的另一番滋味。
这让姬云绮一时看迷了眼。
可是她又想起昨夜李明玙把这身衣服称为‘不得体的衣物’,这是会让李明玙难受的东西,她突然就有些不忍直视了。
她此时犯起了难,不知如何处理这画像才好。
李明玙定然不愿意瞧见它,可是这是姬云绮错失的少年时期李明玙,是她没见过的,这一段分离的岁月总让她觉得遗憾,所以若是要把画毁去又有些不忍。
她伸手触摸那画像,是极为上乘的纸质,连带那丹青都是上好的,瞧上去确实如那拍卖会掌柜所言,是出自北岐宫中,至于宫中哪里,怕是二公主那的。
这应当就是真品,独一无二的。
不过她又疑惑起来,这画像是二公主的,怎么会被带到南楚这般远的地方?
还这般巧被他们在拍卖会遇见?
可此时姬云绮无暇深思此处。
她只觉得这是李明玙独自一人的那段岁月,更不舍得毁去它了。
她想既然李明玙不愿见到它,那便藏起来吧,反正李明玙从不会怪她,就算往后被他知晓了也无碍,到那时或许他已然不再害怕面对那段记忆了呢?
打定主意后,她擡头往窗外看了看天色,距离日暮还有许久的时间。
她轻手轻脚把画卷起来,然后蹑手蹑脚又去观察一番李明玙。
他身旁的安神香在向上环绕着烟雾,从昨夜便一直点着没断过,许是这会起安神作用了,他睡得有些沈。
擡头时瞧见两只盯梢的游隼站在横梁上卿卿我我。
姬云绮见两只鸟和他们两个眷侣的心境截然不同,心里恨恨地羡慕一番。
然后她静悄悄地拿着画像出门回镇南王府去。
*
姬云绮回到自己的房中打开百宝箱,小心翼翼地把画像收进去放好。
然后瞧了瞧这白日里还不至于刺骨般寒冷的房间,她打算趁着这会适宜的温度去浴池泡个热水舒缓一下情绪。
人在放松的时候总爱想着各种事情。
她回忆着回京这数个月发生过的事。
从兴致满满回京见李明玙到见到他瘦脱了相时的落差,又从她打定主意治愈他的心病到频频出差错,总瞧见他被刺激到生病。
一波未平,一波未起。
她觉得李明玙不适合呆在京城里。
娇花不适合呆在暗流汹涌危机四伏的地方,她必须要带他离开这里。
可是他皇子的身份要完全脱离皇城其实也不容易,她那日在庆功宴里得到的小惊喜或许会助她成事。
但不管如何,她t总能保护他的。
随后她又有些感慨。
其实她总是觉得她虽然是有两位兄长,但在她最无忧无虑的孩童时期总似有三位兄长。
李明玙便是第三位。
那时她虽是自幼习武,可到底是女孩儿,何况她年岁比李明玙小了足有四岁,比他矮了不少呢。
那时候她逮住李明玙陪她到处去玩闹总能尽兴,是因为李明玙在尽心保护她。
如今风水轮流转,曾经的守护神被人毁去,被护着的小女孩却成长得拥有了保护人的能力。
她心里不禁在万分庆幸,幸好她的家人教她人要有目标方能有一番成就,让她拥有了保护李明玙的能力。
想到此处她有些高兴。
可一想到李明玙昨日那番受刺激的模样,又有些郁闷,觉得解他心病不容易。
她郁闷得向下缩进水池里吹起了泡泡。
一刻钟后,姬云绮对着镜子把自己打理整齐。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曾经那般圆润的小矮子,如今只比李明玙矮上少许。
她很满意自己的体格,毕竟自己如今反过来做要做守护神呢!
姬云绮愉悦地往厨房去,打算瞧瞧有什么有趣的美食,然后摸一些过去给李明玙。
结果她一到厨房就遇见在那做鲜花饼的阿娘。
刚起贼心的姬云绮被逮了个正着。
亲娘镇南王妃笑话她:“你可真像那偷花小贼,总从府里偷摸东西去哄美人。”
姬云绮破罐子破摔了,笑嘻嘻道:“这不是为了让我们家多一个美人可养眼嘛!镇南王府一群武夫。”
阿娘笑骂着点点她的脑袋:“你这俏皮猴,我刚做了鲜花饼,趁还新鲜你拿去吧,那处还有一盅参汤,你一并舀一份去给他吧。”
姬云绮知晓阿娘自从见过李明玙那般惨状,许是爱屋及乌,偶有好的药膳之类的总会留一份让姬云绮带去。
于是姬云绮赶忙伶俐地用食盒装好,卖乖道:“多谢阿娘!”
然后一溜烟跑了。
*
冬日的太阳下山得早,此时的天边只馀下一点点红色的彩云尾巴。
姬云绮提着食盒轻快地往寝殿走去。
她一进院门便瞧见李明玙顾不得衣衫单薄,赤着足匆匆走出寝殿,昏暗天色之下瞧他脸上似乎有些慌乱。
姬云绮忙快步走去他面前:“哥哥!你怎么了。”
李明玙瞧清她后缓缓平静下来:“鹘鹘。”
没有了太阳的傍晚西北风便逐渐刺骨起来。
姬云绮赶紧牵起他的手走进去,然后快速关上了门。
她一边牵着李明玙往桌边走一边道:“你昨日还病着,怎么如此衣衫单薄便跑出去了?”
李明玙瞧见她放在桌面上的食盒才知晓她作甚去,有些尴尬:“我一醒来没瞧见你,便想去找你了。”
姬云绮装作很凶的模样控诉他:“那也得穿好御寒的衣物呀!”
她这一脸气鼓鼓的,像极了愤怒的小鸟,李明玙确认她不是弃他而去,终于勾起一个微笑:“对不住,我下次会注意的。”
姬云绮忙应道:“我没怪你,只是不想你冻生病,我回府去休整了一番,正巧我阿娘做了鲜花饼和参汤,我带来给你了。”
说完便去摸他的手,还好不冻,许是刚跑出去便遇见她,没吹风多久,她放下心来。
然后她拿出碗筷把汤倒出来给他,自己则坐在一旁托着腮再次欣赏起他进食。
许是参汤还热着,他喝下去正好暖身,他脸色一扫苍白泛起了红润,连那朱唇皆因着沾到参汤而晶莹。
姬云绮瞧得入迷,又稍放心下来,总算恢覆了,她可真半点不想再见到他昨日那般脸色煞白。
许是昨日太过萎靡无甚胃口,这会恢覆过来便饿着了,他竟把姬云绮带来的这些都吃清光。
李明玙此时正用帕子精细地把自己的唇擦拭干净。
他把帕子折好放桌边,然后一擡头便瞧见姬云绮托着腮笑眯眯地盯着他。
他这才意识到被她注视着进食了许久,顿时有些难为情,脸颊又泛红了。
不甚自在地找话打破尴尬:“你这一晚上没回家,你家人可有问你?”
姬云绮笑嘻嘻道:“没有呀,他们都知晓我定是在你这处,我阿娘还让我带汤来给你呢。”
李明玙这才想起,姬云绮喜欢他这事,只有他一人被蒙在鼓里,心里忽然涌出暖意一扫阴霾。
不知怎的又想起那画像,他眸子四处扫了一番,没瞧见,便问她:“那画像,你可带回来了?”
姬云绮一楞。
他该不是想要把它烧了吧,犹犹豫豫,还是决定坦言:“我放回我家里去啦,我想着你定然不愿瞧见它。”
说到这,姬云绮便想起那印象深刻的红梅刺青,她很想问问那胸膛的伤是如何成的。
于是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试探着道:“你胸膛处的伤,是与之有关吗?”
原本姬云绮以为又会碰壁,没想到李明玙会坦白。
只见他静默地注视着她的眸子半响,似是犹豫了一番,然后决定坦言。
他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后来用摔碎的瓷碗碎片把它划去了。”
姬云绮瞪大了眸子楞住。
她没想到李明玙在她窥见不到的地方会这般犟,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他自小也是个娇生惯养的皇子,也是怕疼的。
她一时说不出话,只是心里又揪起了疼意。
李明玙许久没见她作声,有些害怕起来,忐忑问道:“那个疤是不是太难看了?”
姬云绮迅速回神。
她企图扫去他的担忧,笑嘻嘻道:“没有的,这点瑕疵挡不住哥哥的貌美。”
没嫌弃?李明玙定下心来,听她这话除了安抚,还有些打趣他的意味。
他没忍住轻声控诉她:“登徒子。”
姬云绮顺杆子往上爬:“没办法呀,你也知我自小便喜欢你,肖想了这般久呢,好不容易如愿了可定要瞧个够嘛!”
李明玙一想到在他独自挣扎的时候,一直有位佳人在为他精心筹谋,他心中那暖流泛起的涟漪越来越大,最后变为如汹涌的漩涡。
他想要进入她的怀抱,反正昨日已经开了个头,他还挺贪恋的,姬云绮也曾不嫌弃他。
于是他轻声问道:“能抱抱我吗?”
姬云绮一楞。
随即反应过来他此时是清醒着让她抱,前些日子醉酒那次还那般拘谨呢,如今竟愿意主动要她抱了?
哥哥要她抱唉!
她兴奋得凑过去一把环住他的肩。
只是触摸之中感觉他衣衫太单薄,又想起他似乎一直赤着足。
于是她干脆一手放到他膝下,一使力便将他稳稳抱起,她稳步往软榻走去。
姬云绮雀跃道:“美人在怀原是这般愉悦的吗?”
李明玙羞得笑骂她:“你这般孟浪行径都从哪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