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教书先生来啦 金屋藏娇,他甘之如饴。……
姬云绮本想把李明玙放在旁边, 一起坐在吊椅上,这个吊椅足够两人并排坐下。
李明玙悄悄睇一眼关着的院门,然后依旧环住她的脖子:“反正关着门也没人瞧见, 能呆在你怀里吗?”
姬云绮怔住, 一脸古怪地看他一眼, 又低头看看他腿上放着的书本纸笔, 再擡头与他面面相觑。
往常他见她有事做,很懂事地不打搅她, 除了眼盲那阵子总爱赖在她怀里, 姬云绮一脸狐疑,又被夺舍了吗?
李明玙被盯得心虚,擡手捂脸, 弱弱道:“就, 就是你近些日子总出门, 都没怎么抱过我。”
姬云绮顿悟了, 果然恃宠而骄是会变本加厉的!
“你这是完全不打算装了是吗?”姬云绮打趣他。
李明玙放开手, 脸颊却明显的绯红:“你不是说这是娇夫拥有的优待吗?”
“哈哈, 别人金屋藏娇还得强取豪夺, 我的娇夫自己入我金屋, 哥哥你怎的如此可爱!”姬云绮顺势坐下,并没有拒绝他。
李明玙一本满足, 只微笑道:“是你的金屋太舒服了。”
*
吊椅周围放置着几个灯架,都挂上琉璃灯,夜间看书倒也清晰。
李明玙窝在她暖烘烘的怀抱里低头翻阅天工开物, 姬云绮的纸就搁在他腿上。
姬云绮则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梳理着所馀下的银钱用于修建各种东西的话需要多少时间。
从去年开始, 夺嫡日益紧张,他们两兄妹与穆风忙活一个多月也只关了一个老四,甚至不知能关多久。
老三还在逃,惠妃一派的家族不显,他们不明着争,但谁知道会不会来暗的呢?
还有李明悦,他这人骄纵惯的,之前就对李明玙不好,但他暂时没有对这个位置有兴趣,以后呢?万一对自己亲兄长痛下杀手怎么办?
如今镇南王府树大招风,很难说不会被他们拿来祭天。
可南疆如今几乎处于开荒状态,他们必须以最短的时间内筑起自己坚硬的护盾,用于格挡这些豺狼虎豹的暗算。
她对着纸张上记录的东西看入神,对着书院那一部分蹙起眉,明年有秋闱,来得及吗?出自南疆的学子能入仕,也是很重要的己方人脉。
他们必须要让小六李明泽平安成长,镇南王府才能拥有平静。
在京城里安插自己的人脉,可比其他都要重要。
可是,太急了,这必须得招来秀才应举才行,从头开始培养的话,从乡试开始怎么也至少要三年以上。
“鹘鹘。”耳边听见李明玙唤一声。
姬云绮仍在低头沈思:“嗯?”
李明玙指着书上道:“或许,我们可以考虑用这种贯木拱桥。”
姬云绮闻言转过头去看书上:“贯木拱桥?”
李明玙细心给她解释:“是呀,我知你还有许多事要做,所有事情都要先考虑又快又省钱,这个木桥结构不似临安与京城那般用石桥的费钱,而且还能就地取材,你这边山太多了,找到木材不难,而且这种八字结构还很牢固,又容易构建。”
姬云绮越听眸子越亮,骗来一个聪明的娇夫,能够与她分工合作,真是做事都快一些。
她蹙了许久的柳眉终于t变为眉目弯弯:“就这一会你就找到法子,吾家娇夫聪慧至极,就按照你的来办。”
李明玙微笑道:“需要我帮你招工匠吗?正好由我来出钱。”
他愿意帮忙那当然很好,忽然解决一事,姬云绮兴奋得抱住他。
但顾及他还要修养,她还是要叮嘱一下:“那就交给你了,我的贤夫!不过你还是要静养的,不能操劳。”
“无事,我写一些招工匠的公告出来,然后分给旁人去做,我只需听他们汇报来调整计划即可,不会累的。”李明玙道。
他知道姬云绮对他的健康有多看重,他不能辜负她的心思与努力,所以也不打算逞强,力所能及即可,反正,她手底下能干的人太多了。
姬云绮想了想,笑道:“你写完了交给岭雀吧,学堂那边已经差不多忙完了,她可以做别的事了。”
果然如自己所料,李明玙欣然应一声:“好的。”
“叩叩。”院门被敲响,姬云绮两人面面相觑。
“云绮,睡了吗?”颜见雪的声音传来。
姬云绮扬声道:“来了。”
李明玙赶紧起身想要坐好,放下的腿下意识去探寻自己的木屐,赤足只摸到修剪过的草地,他这才惊觉自己是被姬云绮直接抱出来的。
他赶紧赤足逃回房内打理好自己,又拿起自己与姬云绮的外衫。
两人穿上外衫遮挡好睡袍,姬云绮才去开门。
来人是颜见雪与俞长青,还有那个书生,他已经把自己打理好,换上干净衣衫,倒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摸样。
几人来到吊椅旁的桌椅边坐下。
姬云绮率先问道:“等了你许久,有何紧要事吗?”
颜见雪道:“你记得成婚后我与你说过屠村那事吗?”
姬云绮转眸睇一眼书生:“与他也有关?”
俞长青点一点头:“我其实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位是邻居阿兄,他当时正好外出去书肆,逃过一劫,探到一点线索。”
姬云绮与李明玙对视一眼,怎的被诓进临安一回,回来还要沾上蜀川的。
她无奈问道:“什么线索?”
那个书生先介绍一下自己:“吾名沈容识,乃蜀川陵舟县的芙香村人,其实在屠村前,村里许多人会外出寻活计的。”
“有一日,两个村民很高兴地回来说他们寻到一个很大的矿,雇主估计能雇他们做长工,可是好景不长,没几月就突然屠村,我想去找知县,他又突然死了,我感觉不妙,又不敢暴露身份被灭口。”
“直到我发现那阵子陆续进出许多京城贵人,我猜想,许是有人想要独占那个矿,既然是京中贵人,我定是拿他们无法的,我只得先行按计划上京城入读国子监,再探查此事。”
然后他有点窘迫,又气愤:“只是,我去往京城途中被那些人绑走了。”
姬云绮问道:“除了瞧见那些人来蜀川,还有什么不妥吗?比如村民的身上。”
沈容识想了想,陷入沈思,楞楞道:“似乎没有,只是后来似乎从他们身上闻到一点味。”
他探寻一下记忆:“似乎闻到血味,可我问他们是否受伤,他们却笑着说没有。”
血味?
姬云绮蹙着眉思考,总不能去杀什么东西染上吧,与血味相似的还有什么?
电光火石间,一点东西闯入脑中:“或许,是铁矿。”
她眸子一肃,出去唤来一个家丁:“你去后头把穆风唤来。”
李明玙等她回来坐下才问道:“怎么了?”
“我们在临安时并没有探到老四的人从哪来的铁打造刀剑,或许他那些铁本就不是临安附近来的,而是远处偷运过去的。”姬云绮解释道。
几人面面相觑。
俞长青与沈容识却红了眼。
俞长青涩声道:“若是真的,那也太残忍了,全村一百三十一口人啊,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不多时,穆风敲两下门,姬云绮又去开门。
他还未坐定多久,听完姬云绮所言,也是震惊。
他起来一拱手:“多谢郡主提供消息,帮大忙了,我们跟来南疆,其实也算是为了能有一个借口往更远处去打探,如此大量的铁,定然不会随便能买到,因为,他们铸刀的地方不止临安。”
啧,果然又是幌子。
姬云绮凉凉地睨他。
穆风尴尬一笑:“事情隐秘,总不好外传的。”
他匆匆告辞想要离开,又被姬云绮唤住。
他转身听见姬云绮一脸肃意道:“我不管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一样,你必须保证不能影响南疆,有异动得告知我们,不然,可没情面可讲。”
穆风此时也觉得在人家的地盘,总不能不声不响地给人家招来杀身之祸,而且,这一家子太灵敏了,不好弄僵关系,往后还需合作的。
他一拱手道:“对不住,下次不会了。”
他一走,院子里只馀下一些琐事了。
姬云绮问沈容识:“那你呢?还要上京吗?我可以派人护送你去。”
他摇了摇头,忽然起来朝她行一礼:“此一劫,我自知无法蜉蝣撼大树,恳请郡主能予我容身之所,来日我定好好报答,我得知南疆需教书先生,我乃蜀川出身的秀才,愿助郡主绵薄之力。”
姬云绮收敛起脸上的所有神情,只盯着他。
然后她冷笑一声:“借我的地方养精蓄力,再给你的亲人寻仇,你还挺会想,出自我镇南王府的地界,到时候你失败后少不得牵连我们。”
他身子一僵,抿了抿唇,干脆跪下俯身:“杀亲之仇不得不报,但我斗胆猜郡主也有自己的打算,我不敢过问,可我定能成为你的助力。”
姬云绮心里一惊,洞察力如此灵敏?
她面上不显,只问:“我可不敢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你是如何猜我的?”
她打起哑谜,试探他。
他缓缓擡头直视姬云绮:“我与长青叙话间听闻你们的治理计划,你这一步一步设计得太过心思慎密,必有计划。”
姬云绮不语,只眸子渐冷,是啊,心思慎密,偷偷藏藏,不让计划有一点中道崩殂的可能性。
所以她给人介绍的都是为了让南疆富裕,自己能在自家地盘里过得舒心一点,所以她给人透露出的想法只是为了赚钱,用于迷惑他们不去深思。
但,居然被他看出来了,这聪颖程度可不一般。
沈容识见她冷冷淡淡地不语,干脆发誓道:“我定不会背叛辜负你的救命之恩。”
姬云绮还是不语,只观察他。
“你说你是秀才?”她忽然问道。
他一楞:“是的。”
姬云绮变脸一般转成平日里笑吟吟的模样:“行吧,明日你去找文莺商量入学堂事宜,这事她负责。”
沈容识一怔,反应过来后赶紧道谢:“多谢郡主收留。”
他回头与俞长青相视一笑:“我总算还有个亲人活着。”
俞长青的眸子发红:“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
幸好颜见雪当初选了个大院子,还另外霸占了一整个院子做药房,此时多住一人也住得下。
姬云绮本想让他自己住,他却说失而覆得的亲人,想要叙叙旧。
他们一走,姬云绮又兴奋得抱起李明玙转几个圈。
少女雀跃道:“哈哈,教书先生也有了,我的幸运星,旺妻小娇夫,太惊喜了。”
李明玙手忙脚乱地抱住她的脖子稳住自己,瞧见她如此高兴,自己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到,也不禁跟着眉目弯弯。
姬云绮又把他抱到吊椅上坐下,笑嘻嘻道:“今日怎的都是惊喜,带你出门总会好运。”
李明玙失笑道:“怎的都说我,是你太仗义了鹘鹘,这是你的大义得来的回报,你看你带回来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受过你的恩惠救助的?得道者多助呀。”
姬云绮让他跨开腿坐她腿上,然后笑眯眯地埋头在他胸膛上一顿蹭:“哈哈,每回都是与你出门偶遇惊喜,怎能不算你旺妻呢?”
李明玙内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蚕丝睡袍,衣襟都被她蹭得敞开,毛茸茸的脑袋蹭在他的胸膛上有点发痒,他微微有点闪躲,可惜被抱得太紧,他只得忍着。
他伸手抚着她后脑勺,温声道:“当年你七岁就敢去救文莺,人家那边两个成年汉子,你可吓死我了,幸亏我那时带有侍卫在远处候着。”
“哈哈,这不是有你在吗?”姬云绮嘚瑟道。
李明玙一楞,他这一刻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们风水轮流转。
少时他总护着这位粉雕玉琢的妹妹,她自小就好动,又t爱玩又爱爬树,他总会小心翼翼地护住她。
可阔别十年,如今的他除了钱便是一无所有,甚至还因心病总会表现得那般不堪的一面。
如今,曾经似雀儿一样的小青梅却变得如此强大,英明神武,还处处保护他。
她总说是她一眼选中他,天生一对。
他何尝不是一样,他自小就把她当浮木,从小到大,他的日子总是孤寂又无趣,亲人也似假的,只有她会给他寂寞的世界带来惊喜。
金屋藏娇,他甘之如饴。
他不禁笑一声,温声道:“是啊,如今能得到鹘鹘的爱护,也算是我曾经的回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