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密
宁阙无地自容头也不回往前走，塞弥兰自然是全程跟着，不过几次和宁阙道歉都被无视了，最后进了卧室才得到第一句回应。
“刚刚是不是等于派来一小队军雌才把我们的嘴分开？”
“……差不多。”塞弥兰如实回答，看着捂住脸坐在椅子上自闭的宁阙，走过去跪在人腿前，“是我的错，雄主被我的信息素牵连了。”
“我冷静冷静。”宁阙双手交叉支着下巴开始沈思，试图说服自己人族和花花草草甚至异兽没什么区别。
一个虫族会因为被异兽打断尴尬吗？不会，所以他也没必要太在意这件事。
完成自我催眠的宁阙逐渐平静下来，然后决定用睡觉代替胡思乱想，早早休息等明天开完会的结果。
到第二天，宁阙依然没有上街闲逛的心情，就待在窗边眺望着会议礼堂。
塞弥兰选的酒店视野极好，虽说普通人族只能看个建筑风景，但宁阙可以看到礼堂的出入情况，ss级的雌虫的视力就更夸张，连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当然仅限于露天的门外区域，真正开会的房间有很严密的防护，用上人族最新的望远镜也不可能看到。
随着参会者陆陆续续到场，已经到了会议时间，但宁阙算了算自己记的人头数，绝对比那个名单上少了一个人族。
“你的情报出错了？还是又有了什么变故？”
能看清每张脸的塞弥兰回忆片刻，确定了缺席的人族的身份：“就是拒绝和我们接触的那个alpha，我能肯定他在这次会议中很关键，没到场应该是碰到了意外。”
“又是他？”宁阙觉得这个愚忠alpha出现的频率过高了，甚至让他有种所有事都围着这个人族转的感觉，“我预感我们来人族这趟是白来了。”
又等了几个星时，礼堂的门再次打开了，早就围在外面的记者蜂拥而上，都争抢着一手的新闻，就连诺万那种远超人族的体格，都有胆大的敢把话筒怼到他脸前面。
宁阙不知道他们的表情怎样，但光看两族出来时界限分明的距离，和人族代表对着记者激烈的肢体语言，就能猜到不是什么好结果。
很快塞弥兰的情报到了，果然和宁阙的观察一致，两方并未达成任何共识，还差点吵了起来，原因是虫族的要求过于苛刻。
这些情报来自于人族，所以宁阙对里面的理由表示怀疑，据他所知穆利安已经够大方了，不排除是人族得寸进尺才让合作不能进行下去。
至于具体谈话内容，他们无法得知，能拿到虫族的详细文件是因为小六在帝星，但这边并不属于宁氏或星盗的势力覆盖范围。
之后人族的公开报导也一条条登出，大多是强调虫族的贪婪与不配合，还有一部分提到了缺席的上将。
几个大媒体声称是由紧急军情耽误他的行程，然后人族的网友纷纷反驳拒绝相信，反倒是一些花边新闻般的小道消息受认可程度最高。
比如上将是被突然叫去了皇宫，比如是遭遇暗害身负重伤，还比如被亲自过来的皇帝弄得下不了床。
最后一条让宁阙一楞，心想怎么这么离谱的东西也能公布出来，完全是把两族的建交当玩闹看待。
但在宁阙表达不理解后，塞弥兰说出了让他更惊讶的话：“那条是真相的可能性最大。”
“？”宁阙万分的不愿意相信，但塞弥兰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他，可见皇帝的风评就是那么离谱。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那个人就不止是愚忠，还有更盲目的感情因素，让他被种种戏耍依然一心向国，或者说具体点是向他的皇帝。
从人族蹭好处的想法看来不可能实现了，宁阙就转换目标，当晚又开始在诺万住处的街道上闲转。
人族对诺万的监视很严密，但还没有到限制行动的程度，宁阙故意在他能看见的距离晃了一阵，果然看见诺万急匆匆走过来了。
宁阙掉头加快脚步，始终将他和诺万的间距保持在仅仅能看见，等走到一家酒店门口才停下脚步。
诺万追进来后看见等他的宁阙，表情惊讶，语气也是不敢置信：“冕下？我真的没看错，昨天也是你……”
“嘘。”宁阙比划了一个人族表达闭嘴的手势，也没管诺万看没看懂，拉着他就进了房间。
在诺万被他拽得踉踉跄跄的时候，宁阙突然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会是诺万攥着他的手腕不放，现在倒刚好反过来了。
最后宁阙哐一声合上门，再用精神了扫了一遍四周，确定已经甩开了跟着他们的人族，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被查到房间号。
那么久可以抓紧时间说正事了，他没有任何铺垫对诺万开门见山道：“你缺什么？除了防辐射服。”
“……你想要什么？”诺万反应很快，反问后看了眼窗边站着的塞弥兰，继续问：“你们怎么会在人族的星球上？”
宁阙没回答他的问题，只伸手比出一个数字，认真道：“这个量的修覆液怎么样，够你们团用半年了，换一些不算机密的消息。”
确实是很难拒绝的诚意，诺万很快计算出这批修覆剂能减少的损失，即便他感觉塞弥兰现在非常弱，也仍选择了配合。
“你想知道什么，今天会议的事？”
他问完见宁阙点头，就没有了更多顾虑，毫无感情色彩的覆述了开会的场景，刚开始都很普通也很和谐，直到虫族这方拿出了赔偿清单，人族顿时……
“等等。”宁阙出声打断他，“你确定只有赔偿清单，财政部没给你们别的文件？”
“没有。”
这么一说宁阙就懂了，人族看到的是毫无合作诚意的补偿单，而不是穆利安给出的一系列互惠的措施，怪不得没有谈拢。
其他的事也都不重要了，宁阙挑了最关键的一点询问：“那个人族上将没来的原因你了解多少？”
“……”诺万表情依旧冷硬，但组织了片刻语言才转述出听到的传闻。
“那些人族都说他吊在皇帝一棵树上下不来了。”
宁阙已经不知道该评价什么了，心情微妙感叹：“我知道了，这次果然白跑一趟。”
穆利安拟好文件却故意只放一半，明显已经和人族这边达成了暗中的交易，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宁阙是很难横叉一脚了。
“雄主，不算白来，至少我们知道他们真正的合作计划。”
塞弥兰开口提醒后，宁阙有了点思路，虽然大生意没了，但赚多赚少都是星币，扩展个新项目也不错。
他侧头和塞弥兰对视一眼，确定自家雌君就是那个意思后，就问向诺万：“你们还缺不缺运输顾问？”
不用诺万回答，宁阙看他的表情就就知道答案，毕竟诺万对塞弥兰的身份不是完全不知情，把运输交出去风险太大了。
甚至诺万都觉得塞弥兰能干出半路明抢的事，已经决定回去就申请更多兵力，以免人族的补偿全进到星盗的手里。
宁阙猜到他的想法，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两族的贸易往来绝对不止一次赔偿，你们应该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天天运东西。”
“这些问题有议会解决。”诺万态度坚定，并不想给塞弥兰打劫他们的机会。
确实从流程上来说运输的责任在诺万这，帝星不会管他怎么把货物带回来，但如果诺万表示需要帮助，上面也不会拒绝。
议会组建运输队派往边境，花费就从两族建交的经费里扣，或者诺万也可以自己找商队运送货物，成本会更低些，剩下的经费还能用作军费。
如果诺万在虫族最关注的进行扩张的边境线，拿着最充足的物资最先进的武器，宁阙都没信心能说服他。
但他被下放的位置和人族很近，能打的只有强大的异兽，还做不出扩大领星的功劳，不会被分配太多军费，就很好谈了。
“我代表宁氏给你当顾问，以后来回人族都只收能源钱，还能保证不会碰上星盗，怎么样？”
诺万有点动摇，他虽然信不过塞弥兰，但宁阙的话他还是不愿意怀疑，最终还是妥协道：“我要先看合同才能决定。”
宁阙当然应下，和他约了几天后能完成初稿的时间，地点依旧是这个监管不严的酒店。
事情确定完，宁阙看他们聊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向塞弥兰一点头，然后对诺万道：“我们得让这次见面的理由可信一点。”
大街上遇见然后进酒店的理由无非就那一种，诺万意会后开始坐立难安起来，紧张中带了一点期待，还没问宁阙需要他做什么，就见塞弥兰重重挥过来一拳头。
嘭——
虫甲和虫甲相撞制造出了夸张的动静，在最后一刻接住拳头的诺万没有多问，转身就和塞弥兰肉搏在一起，每一拳每一脚都没有客气。
看着甚至有点可怕，不过也仅仅是肉搏，他们都没有虫化指甲，也没有动用骨翼，打了一阵连对方的皮都没蹭掉一片。
除了发型散了点衣服乱了点，没有任何实质性伤害，也不会累到状态还没恢覆的塞弥兰。
宁阙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看诺万领带都快被拽断了就立即叫停，再给他留下一句话就和塞弥兰离开了。
“表现得不高兴点，人族很快就会来找你，说不定还会教你一个新词。”
心里全是迷茫的诺万默默点头，等待片刻在门被敲响后板着脸开了门，然后对表现出关心询问的人族持续保持沈默。
“虫族将军，应该没打扰到你吧，主要是害怕你人生地不熟出点事，我们才过来看看情况。”
“这里面看着也没别人啊，你怎么像是干了什么一样，前台说和你一起的是一个高个子男人，他已经走了吗？”
问了两句见诺万没有反应只是沈着脸，他们便排除了被人族提供特殊服务的可能，再打量完诺万略显狼狈的形象，得出了宁阙为他们安排的结论。
“你不会是被仙人跳了吧？！”
诺万从翻译器里捕捉到这个他没听过的词汇，便表现得更不高兴，是一个模棱两可给足了自由想象空间的反应。
人族再次上当了，有的憋笑有的叹气，总之没一个能想到他是来这见别的虫族，还透露了会议的所有内容。
他们最后也不出宁阙所料给诺万解释起仙人跳的意思，让他下回看见搞特殊服务的别当真。
看着是漂漂亮亮一个人，但谁也不知道房间里面藏了多少大汉，要不是可能没打过虫族，底裤都能勒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