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与池恭身影单薄,踏出宫门那一刻,视线所及之处,站满了身穿鱼鳞服的精壮男子。
这便是令无数官员闻风丧胆的——钦天卫!
整个宫门外,都被整齐排列的钦天卫所占据!足足有上千名!
钦天卫负责督查百官、疑难杂案,一般都是分散行动,如此大规模的聚集在一起,实属罕见。
这时,裴锦和两公主刚好赶到,皆是一愣。
他都还没去叫钦天卫来捉拿裴玄,钦天卫怎么自个儿就来了?
莫非是收到了什么风声?
裴南枝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定是裴玄这禽兽平日嚣张跋扈,钦天卫敢怒不敢言。如今裴玄被废的消息传遍宫中,钦天卫定是来报复的!”
“对,谁叫这畜牲做的人神共愤的事情太多了!”裴欢欢也满脸快意的附和。
“你们别这样说,皇兄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不如我们上去给皇兄求求情,让钦天卫下手轻一些?最近钦天卫的手段可是很残忍的!”裴锦茶里茶气道。
“不,这是裴玄罪有应得!”
“对,这是他应得的恶报!”
两位公主满脸大仇得报的笑意,裴玄方才不是还嚣张吗?竟然还敢动手?
她们倒想看裴玄一朝失势,是被如何欺压羞辱的!
“你们,要拦我?”
裴玄风轻云淡地扫视在场所有钦天卫,个个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不。”
钦天卫指挥使齐镶出声,他是个身高1米9的俊秀男子。
齐镶卸下那象征着钦天卫指挥使的高帽,缓缓低头:“我等得知消息,钦天卫全体弟兄,特来恭送太子一程!”
齐指挥使话音一落,紧接着,副指挥使、及全体钦天卫全部抱拳低头,以表敬意!
“我已被废,不是太子,乃是一介庶民。”
裴玄摇头,语气平淡。
“不,在我们心目中,乾国的太子,只有您!若不是您,属下早已横死街头!”
“太子,您有恩小人,当初犬子大病,是太子您让御医医好……我们钦天卫,许多都受了你的恩惠。”
“太子殿下,请允许属下最后一次尊称您为太子殿下!”
砰!齐镶单膝跪地,发出一记沉重的闷响!
下一刻,他身后上千钦天卫齐刷刷跪倒在地,膝盖与坚硬石板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场面何其壮观!
“全体钦天卫,恭送太子裴玄殿下出宫!!!”
上千钦天卫齐声大喊,雄浑激昂,排山倒海般的音浪盖过整个皇宫!
钦天卫直属于皇帝管辖,其他任何官员没有权力调动,就连太子理论上也没有那个权力。
可全体钦天卫,却不惜冒大不韪的风险前来跪送裴玄,足以见得在钦天卫心目中,裴玄的地位已经比肩乾皇!
收到太子被废的消息,他们先是惊讶、随后惶恐,再是深深的惋惜与痛心疾首。
天下间谁人不知,大乾太子裴玄,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如此文武双全的储君,继位后必能带领大乾走向一个新高度,却被小人针对逼走!
钦天卫不能改变什么,只能全体前来送行,以表尊敬!
即便因此触怒皇后也在所不惜!
裴玄莞尔一笑,点点头。
他平时的小恩小惠,钦天卫全体牢记在心。
而有些白眼狼,无论怎样百般对她们好,换来的却只有狼心狗肺、恶语相向!
上千名钦天卫齐齐下跪,为裴玄让出一条畅通大道!
皇宫内,上到大臣、下到太监都为之震撼。
没想到平日里的雷厉风行、铁面无情的钦天卫,竟然会为了裴玄的离去而跪送!
裴锦见此一幕气得牙痒痒,冲上前去,以命令的口吻对齐镶说道:“裴玄大逆不道,快将此人拿下!”
齐镶却像没听到似的,站起身来,对裴玄弯腰拱手道:“恭送太子殿下,请。”
裴玄勾唇淡笑,一步步向外走去。
“齐镶,你身为朝廷官员,敢抗旨不尊,是想造反吗!”
裴锦气急败坏,甚至想绕过齐镶想冲上去追裴玄。
齐镶却转过身,坚实的身躯像堵人墙似的挡在那,眼神冷漠。
和面对裴玄时那种谦卑完全不同。
齐镶周身上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杀、阴狠之气!
裴锦吓得一愣,仿佛有刺骨的寒气入体。
“旨意呢?”齐统领冷声问道。
“是皇后的口头懿旨!”裴锦道。
“那就是没有旨意咯。”
齐统领拦在裴锦面前,“没有旨意,想调动钦天卫……你,还不够格。”
这可把裴锦气的不轻,差点暴跳如雷了。
凭什么齐镶就可以使得钦天卫以礼相待,他就不行?
但裴锦转念一想,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唉……齐指挥使,抗旨不尊可是死罪,裴玄要闹,你也要用命跟着闹吗?”
“就是!”
裴欢欢叉腰上前,傲娇道:“齐统领,本公主命令你马上让路!”
但齐刚置若罔闻,“公主还没资格命令微臣。”
随着齐镶眼神一冷,身后上千名的钦天卫脸色一沉,握住刀柄往前一站,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气势可谓唬人!
“你……你们……”
裴欢欢气得胸脯剧烈颤抖,娇蛮任性的她,面对一群冷面无情的大汉也没辙。
但此时上官凤琼也赶到,脸色冷的可怕:“齐镶,你想抗旨不尊吗?这是本宫的旨意。”
“本宫命令你,马上缉拿裴玄!”
齐镶依旧铁面无情,脸上甚至没有丝毫惧色:“钦天卫直属陛下管理,如今陛下卧病在床,没有陛下的旨意,谁也调动不了钦天卫,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行。”
上官凤琼怒目而视,“陛下昏倒,本宫摄政,本宫的命令便陛下的命令!立刻捉拿裴玄,你若不从,便是抗旨,是杀头的死罪!”
“恕微臣难以从命。”
齐镶神色冷漠,依旧头铁,他身为钦天卫总指挥使,顶头上司只有皇帝,当然可以不顾皇后脸色,不过算是把上官凤琼得罪得死死的。
“你确定要与本宫作对?”
上官凤琼神色一凛,内心极度不爽,她喜欢用权力主宰一切的感觉,齐镶拿着鸡毛当令箭,也敢和她对着干?
“齐镶,你好样的,真是什么霄小都敢忤逆本宫,那本宫便亲自去捉拿裴玄!让开!”
齐镶沉默不语,也没有半点移动身子的迹象,身后所有钦天卫同样如此,犹如一堵人墙。
“齐镶,当真要造反吗!”
上官凤琼怒喝一声,吩咐道:“给本宫将御林军传来,本宫倒要看看,是你钦天卫本事大,还是御林军的盔甲硬!”
气氛僵持,双方寸步不让之际,一道威严且苍老的声音传来。
“凤琼,点到为止吧。”
上官凤琼与齐镶齐齐转声,见到轿子上那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时,两人皆是脸色一变,恭敬道:“太后!”
来人,正是当朝梁太后。
“齐镶,你先退下吧,我与皇后谈谈。”
梁太后看向齐镶道,后者也是很识趣的率领全体钦天卫退了下去。
如果闹到最后,还真不好收场。
不过看见裴玄的身影已经远去,消失在视线尽头,裴玄齐镶也放心了。
这是齐镶能为裴玄做的最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