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这个小秦夏，有点东西……
晚, 11点27分。
晏何安来电慰问时，许意知正抱坐在酒店7楼的商务专用区做备用方案。
万胜被她从房间里挖出来了，冲了凉, 吃了解酒药，这会儿站在露台上仰着脖子灌红牛。
“周李飞云不可能在12点前回来。”许意知说完冷笑, 笃定非常。
她左耳塞着一枚耳机，眼睛盯着文档, 双手敲击键盘前，会先在脑子里过一遍内容。
思路极清晰！
晏何安省掉无用的安慰, 直言说：“这就是艺人的基本盘。别以为她不红才那么肆无忌惮, 等她红了，更离谱的事都做得出来。”
“我知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有人十年磨一剑终成大器，有人出道即巅峰, 红也只是昙花一现。单说这个周李飞云，就算拿顶级资源把她捧起来, 一把好牌最后也会被她打烂。”许意知没打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不错啊，觉悟很高。”打这通电话之前，晏何安还担心她一条路死磕到底。
经纪人是操盘手, 要做能识得出千里马的伯乐，不能当眼瞎奶妈，盲目的去奶艺人。
许意知的外婆许涟是国家队的老艺术家, 秦夏就更不用说了, 内娱标杆, 自律得不得了！
她从小接触的都是‘圈中顶级’，所以晏何安最怕她对艺人群体形成那种正面又积极的良好印象。
有些家夥，凭着一张还算不错的皮囊进圈, 花最小的精力挣最多的钱，然后，拿着那些钱在挥霍无度的日子堕落丶不断堕落，最后甚至越过法律底线，害人害己。
这也是晏何安一开始反对许意知入行的根本原因。
神仙打架不常有，臭鱼烂虾和妖魔鬼怪随处见……
许意知面无表情道：“你放心，我只是缺乏应对艺人的实际管理经验，对这个群体从不抱天真期待。”
在她那个年代，当红艺人塌房跟家常便饭似的，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晏何安又问：“你那边没问题吧？需不需要我帮忙？”
“上班第一天就请强力外援，那也显得我太废物了。”许意知已经想好对策。
不蒸馒头争口气，绝不让宋秋实小瞧！
晏何安撂下话让她放心大胆的干，在外面做得不开心，回君和文化当秦夏的经纪人！
上次他说这话还是调侃，这次嘛，许意知感受到话语里的真诚，也听了个快乐。
通话在其乐融融的氛围里结束，万胜从露台走进来，看了看把键盘敲得劈啪响的许意知，又扭头看墙上的挂钟。
他心怀侥幸道：“快12点了，要不我问问小柿子？”
许意知：“明天要拍日出景，现在是七月初，不到六点天就开始亮了，开车从酒店到云上的水源地大约需要1小时，妆发造型算1小时，还要留一些时间和导演沟通，配合现场调整——综上所述，我们至少三点从酒店出发，四点到拍摄地，保证艺人在五点做好造型，然后等日出，没错吧？”
万胜眼神清澈的点了点头：“没错啊。”
这些都是下午开会的时敲定下来的。
许意知轻描淡写道：“周李飞云出机场直奔夜店，纯蹦迪不喝酒是不可能的。就算她能在12点前赶回来，休息时间也只剩下不到三个小时，明天的拍摄状态可不乐观。”
她这番话全程叙事性口吻，不尖锐更谈不上不锋利，纯分析！
万胜总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丶怎么办？我打电话问问公司那边有没有艺人能来救急？”这是他能目前能想到的丶还算有点可行性的补救法子。
“不用，我已经有人选了。”许意知交代他，“今晚a台的《我的舞台》首播，里面有个学员叫宗渺渺，我会把她的个人资料发给你，你总结出精华部分做成ppt，重点突出她的舞台实力，在无形中给甲方爸爸制造出一种她很快会大红大紫的初印象。”
“她来救场？”万胜没听说过宗渺渺，但知道大boss在这档暑期必爆的综艺里做导师。
“不，我对她有别的安排。”许意知的企鹅号响了，一个名为‘我跟林家不共戴天’的好友传送了一段剪辑好的视频给她。
她向对方道了谢，将视频和文档资料转发给万胜。
视频里，女孩子身着百褶裙校服乖巧的站在舞台中央，前一秒还怯生生的不太敢看镜头，音乐响起，她气场全开，一支摇滚版《the sound of silence》技惊四座！
万胜自带摇滚发烧友属性，直接被震撼了：“卧槽！这改编，这音色，这能量！这妹子丶这是全开麦？！！！”
“厉害吧？”许意知毫不怀疑渺渺的现场水平，“如果云上同意，我会让她免费做一支推广曲，作为明天临时更换广告主角的补偿。”
万胜脑子转得快：“一旦广告打出去，艺人才是真正的受益方。”
“没错。”许意知特别补充，“宗渺渺的合约情况覆杂，在节目里还是kl的海外练习生，实际情况有所出入。”
“明白明白。”万胜不瞎打听，满心期待的问，“我只想知道，明天谁来救场？”
客观讲，周李飞云外形好丶口条顺，镜头表现力佳，这也是云上在众多艺人里一眼挑中她的原因。
但许意知什么来头？
大boss亲自面进公司的人，妥妥的纯血派！
她找来救场的人必不可能比周李飞云差。
会是谁呢？
万胜在心里把自己数得出来的丶圈中小有名气的艺人轮番过了一遍。
许意知调整着文档内容，分心道：“小柿子。”
“哦，小柿子。”他脑袋点到一半，猛然擡起来，“谁？！！”
……
凌晨，2点50分。
许意知争分夺秒的做好方案，给孙小柿打电话。
这次对方很老实，没敢替周李飞云打掩护了……
人还没回来，手机关机，整一个查无踪迹的放飞状态。
许意知也不恼，只让孙小柿把自己收拾好，十分钟后下楼集合，他们先去拍摄地。
3点02分，价值不菲的七座商务车停到酒店门口。
司机大哥覆姓欧阳，在博年集团总部的后勤部上班，昨天下午临时接到通知，让他今明两天出车跟全程。
大哥十年老司机了，平时都是跟着这个总丶那个总搞接待，头一次给艺人开车——新鲜！
跟许意知万胜这两小年轻碰面后忍不住打听。
“男的女的？演过电视剧吗？拍过电影没？红吗？这次拍广告能赚多少钱啊？待会儿她来了，能不能跟我合个影？”
许意知心理素质好，有问必答：“女孩子，刚出道，以后一定红！赚多少不能告诉您，这是商业机密。合影没问题，大哥您这两天辛苦跟我们跑跑，拍摄结束我请您吃饭！对啦，您电话多少，我打给你。”
欧阳师傅连说不辛苦，大方的和她交换了手机号。
万胜愁眉不展的蹲在车边抽提神烟，回想自己不足两个月的职场经历。
他是毕业季广撒网被招进来的，实习期单抗一个项目，大学群里说出自己的故事都没人信！
好不容易盼来一个管事的经纪人，艺人又跑了……
想恶狠狠的骂一句‘草台班子’泄愤，可出差跟公司申请用车，半夜能给你开来一辆三百万的商务！
有意思吧？
在博年娱乐上班，玩的就是心跳！
还有许意知，年龄小丶胆子大，有主见，贼能忽悠！
万胜配合她做的备用方案，直觉上是可行的，怕就怕甲方爸爸翻脸……
真到那个时候，谁来担责？
要是大boss出面保下许意知，他该怎么办？
如是忐忑中，大堂里出现一个晃动的人影。
万胜定睛看去，女孩子刚走出电梯，双手扣着背包肩带，表情急切的向他们这边小跑而来。
她扎一个利落的高马尾，斜刘海，脸颊两侧的碎发软软散散，看起来毛茸茸的。穿一件胸前有印花白t恤丶七分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好走路的小白鞋。
整体简洁丶清爽，让人看得舒服。
来人正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原地出道了的孙小柿。
她很快跑近了，停在自动感应门前，门不开，她急得踮了踮脚，又伸出手向感应器来回挥挥，不时用她无辜的小鹿眼看外面的三人一车，充满歉意！
“我去……”
万胜脑子里嗡嗡的，竟然有些失神。
这是孙小柿？
他们在公司见过的，原先完全没印象，眼下仔细一瞧，才发现她五官气质极其干净，身高目测165，平时跟在周李飞云身边不显个儿，单看是足够的！
孙小柿的头颅不大，扎马尾的后脑勺丝毫不扁平，脸盘子也小，和身高连起来叫什么来着……哦对！头身比！
越看越有潜力！
许意知给司机大哥介绍：“艺人来了，孙小柿，20岁，南外国贸高材生！”
欧阳师傅‘哟喝’了一声：“还是大学生呐！比我闺女小一岁，干干净净的，一看就适合拍矿泉水广告！”
许意知承诺结束两天的拍摄就给他们拍合照。
酒店的感应门出了问题，服务生帮孙小柿开旁边的侧门。
趁她还没出来，万胜扔了烟头，凑到许意知旁边小声：“您可真是火眼金睛，什么时候发觉这颗蒙尘明珠的？”
“昨晚回酒店去敲门，她一开门我就想签她了。”许意知特地找人事问过她的情况，跟博年签的临时工合同，假期时间充裕先做艺人助理，平时在公司跑跑腿，开学了另说。
人事是在春季校招上遇到她的，还是在校生，本来不该要，小姑娘十分真诚，为了挣学费，什么粗活杂活都肯干，想来家庭条件不是很好。
万胜都怜爱了：“签她，捧红她！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没睡醒的服务生门终于找到侧门钥匙，孙小柿松一口气，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冲他们这边眨啊眨，就来啦，再等一下下！
许意知有心炫耀：“你知道她这张脸属于什么类型吗？”
万胜对圈内的审美词汇还停留在港城年代：“纯情玉女？”
许意知摇头：“你这叫法早过时了。孙小柿啊，有一张让人心动的初恋脸。”
……
去拍摄地的路上，许意知对孙小柿打开天窗说亮话。
赶鸭子上架也好，天上掉馅饼的机会也好，只要甲方爸爸点头同意，那这次的拍摄就非她莫属。
孙小柿惶恐不已，开口‘我不行丶我不敢丶我害怕’素质三连拒，许意知就给她分析利弊，耐心劝导。
欧阳大哥凑热闹的听了半天，发现竟然是那么一回事，大笑着的加入劝说队伍。
做艺人不比做助理强？钱多活少人上人，去哪儿都有一帮人伺候，等你出了名，别说学费了，环游世界都行！
孙小柿听进去了，一横心，再一咬牙：“那我试试！”
……
搞定了‘艺人’，接着要过甲方爸爸那一关。
到拍摄地，许意知先安排孙小柿按部就班的做妆发，领着万胜找到云上负责人说明原委，揽下全责，奉上全部的诚意赔礼道歉，最后拿出备用方案向对方展示说明。
您要是觉得可以，咱们就用小柿救场，不行的话，推翻当下重新来过，这两天的损失由博年承担！
云上人是真奈斯，见许意知年纪不大，摊上这么个事也没哭鼻子，连夜找来新的演员，给出新方案也很不错……
眼见天快亮了，现场工作人员各自忙碌，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那就先试试看吧。”对方笑着说。
……
拍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做完妆造的孙小柿化身林中女仙，身着一袭纯白的连衣裙赤脚在湖边漫步。
新鲜的花冠上凝结出晶莹剔透的白露珠子，金色的晨曦穿破云雾笼罩下来，那些露珠便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而所有的光，都不及她眼眸里的星河璀璨。
现场完全支棱起来了，万胜缩在场边自我感动。
昨晚到现在，他从世界大战的狂轰滥炸里苟活下来，跟随许意知的脚步，在废墟里盖起直冲云霄的大厦。
就踏马想哭！
许意知则找了个僻静角落，先找人事要了法务的联系方式，再找到法务，把周李飞云的资料发过去，解约流程走起。
……
正午时分，宋秋实乘坐的航班在南城国际机场平稳降落。
开机，数个来电和短信中，许意知的动向让他露出意外之色。
静默片刻，哑声笑了。
“你笑得很渗人啊，想好怎么刀我了？”旁边，秦夏开着玩笑问。
宋秋实大方的向她展示短信里关于许意知的内容，“这个小秦夏，有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