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屁的私心，报覆心才对！……
许意知没挂电话, 只是将手机稍稍拿开脸侧，与她客套：“婉婷老师，好久不见。”
晏何安听到了, 耐人寻味的‘啧’了声：“这位到底还是来了。”
许意知心说能不来吗，电影节向来是女明星争奇斗艳的最佳场所。
春婉婷似从她脸上读懂什么, 慵懒倚在门框上，不费力的显现出丰盈的身体曲线, 话语魅惑娇嗔：“怎么你好像觉得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哪有……”许意知连忙恭维，“刚出门就被你的美貌近距离震慑到, 有点反应不过来。”
耳边, 晏何安来一句‘你是会哄女明星的’，笑着挂了线。
春婉婷干脆走到她跟前，做了妖娆而不失赏心悦目的回旋，“给点意见？”
这是她今天的第一套妆造。
长袖连体设计, 白色的包臀长裙长及脚踝，裙摆和袖口是荷叶边的设计, 领口用蓬松轻柔的丝绸系了一个对称的大蝴蝶结，搭配她明艳的妆容，整个人像覆古画报里走出来的时髦女郎。
多年以后, 无论哪个活动丶a类b类还是野鸡电影节的红毯，只要春婉婷现身，热搜上必有一条#你永远可以相信婷姐的实力#
别误会, 此‘实力’并非演技, 单指活动上亮相的造型。
春婉婷的骨相差了点, 不太撑得起大银幕，但胜在皮相近乎完美，真人比镜头里更好看, 全身上下都在发光，是那种会让人清晰感觉到隔着次元壁的美貌。
所以许意知说被震慑到了，也不全是应付的假话。
“从妆容到配饰，整体风格统一，很好看。”她从专业角度将眼前的女明星全方位观察了一遍，给出中肯评价后，又问：“是参加覆古派对吗？”
穿得再好看，要跟场合不搭那就是错误的！
春婉婷点头道：“蔷薇茶会，据说在欧洲有些历史，不知道为什么会给我发邀请卡……我是不想去的，奈何高奶奶坚持。”
后面这句说得很小声，完了，小心翼翼的回身往房内看了一眼。
套房内亦是有许多工作人员往来忙碌着，中间穿插一个年迈但中气十足的女声做指挥。
“这件拿走，太花了，像失败的画家把所有颜料泼在画布上的宣泄产物，晃得我头晕。”
“不是说了中午的酒会推掉，今天是什么日子？还要我再说一遍吗？！颁奖典礼！”
“她从茶会回来就开始做造型，小招注意盯一下时间，必须11点前回来，听明白了吗？11点以前！只许早，不许晚！”
内娱教母高璐茜，气场两百八十米，展开来就像动漫里大决战前必有的结界，范围内活物皆受她的统御。
许意知不禁缩了下脑袋，望回跟自己一样缩脖子的春婉婷，忍不住发笑：“高奶奶给你镇场子，你应该底气十足才对啊！”
“我英语不好！”春婉婷表情愁苦，担心自己会在茶会上沦为笑柄。
许意知见她实在局促，想着出门在外，同胞之间应该互相帮助，便道：“蔷薇茶会是一位钟爱蔷薇的女伯爵创办的时尚茶会，每次邀请三十三位女性，包括知名的服装设计师丶各国名媛一起吃吃喝喝丶谈论当季新鲜话题丶服装丶珠宝，香水等等，猜测下一年的流行趋势。久而久之演变成欧洲贵族圈一年一度的秘密聚会。你不用担心语言不通，女伯爵家人均能讲普通话，既然邀请了你，肯定不会对你失礼的。”
欧洲的老牌贵族都老有钱丶老有涵养了，私底下再是疯批，至少不会在高端派对上当众失了体面。
不过那派对上甜品是齁死人的往死里甜，有一年宗渺渺受邀参加，许意知和林诺听着好奇，找关系混进去当服务生，结果被甜品师傅抓到后厨当小白鼠投喂，给她两甜腻得……之后三个月楞是没碰半点儿甜食！
春婉婷听她说完，脸色松弛了些：“那就好，我最讨厌去陌生的场合了。”
‘春夏之争’刚结束第一回合，看似更加强势锋利的春婉婷，竟然在偶然撞上的昔日学员面前轻易展示了她的怯……
许意知就觉得，大家都不容易。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小手一挥，“你就把派对上的那些贵族名媛太太们当不同型号的秦夏老师。”
春婉婷立刻被她开解好了：“许同学，在博年做不开心了就离职来帮我。”
许意知笑着婉拒：“别了吧，我也怕高奶奶。”
刚说到这里，高璐茜发难了：“婷婷，过道环境怎么样？能不能拍？你遇见谁了，聊那么久？”
春婉婷应声往回走，转身时抽空跟许意知摆了摆手。
门关上的前一刻，许意知听到她一五一十的跟教母汇报：“是许意知，没想到她住我对面。”
高璐茜哼笑了声：“原来是小秦夏啊。”
站在门外的许意知：“……”
毫不掩饰的敌意在空气中弥漫开，生/化武器似的。
简直了！
……
其实春婉婷和秦夏私下的关系一直不错。
前者和富商隐婚，后者未婚生女，两人都知情，都为对方保守了秘密。
从许意知的视角看，倒是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情谊在。
国内艺人穿着山寨礼服出席活动时，春婉婷已经遵从高璐茜的安排，从国外高薪聘请顶尖造型团队，根据她的个人特点从里到外的做了全新的打造和包装。
许意知记得，明年的电影节上，她将身着一袭华丽得过分的重工刺绣长裙亮相，赚尽眼球。
不仅被评为红毯最佳，还受到外媒盛赞，从国外火回了国内，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今年……
许意知走进电梯时就在用力回想了，今年好像打的还是安全牌，营销号盘点春婉婷红毯封神名场面都不算在内的。
黑暗女王在征服森林丶成长为女王之前，也曾对林间未知的黑暗萌生出恐惧，佯作坚强的安抚心里那个小女孩儿，别害怕，不过就是一座死气沈沈的森立罢了。
春婉婷心知此时的自己无法与秦夏正面较量，唯有利用美貌当做武器，于是每一次公开活动上的造型都无比重要。
包装自己说到底不过是无奈之举，但总好过没有选择。
不能失手，不能输，错一步兴许就是出局。
在得到全世界对她美貌的盛赞之前，刚才她所表现出来的丶真实的不安，都成为了情有可原。
……
大约是为了舒缓电影节期间的游客压力，电影海报展览在小镇附近海域的一艘改造的老式游轮上举办，想观展的话，需要到港口乘坐海上小巴士前往。
许意知和cbh的老板罗伊斯约在港口见，同行的还有近期迫于家族压力开始积极搞事业的林少爷。
三人碰面后，前往展览的游轮。
海报是电影的直观呈现方式之一，要在好看的前提下一眼突出主题，是个兼具艺术和商业的技术活。
罗伊斯现年三十出头，通讯工程学了两年突然转去念艺术，最初就是做海报设计。
在校期间他成功拿到融资，创办了cbh影视交流平台，是cbh电视网的前身。
眼下，各大行业都在遭受互联网冲击，cbh也在脸书为代表的社交网站的强势夹击下急需转型，化解生存危机。
罗伊斯便萌生出做自制剧的打算。
自己做剧，在自家平□□播，以此吸引大量的客户，只要保证了网站的流量，就能留住现实的广告商。
这乍看之下跟传统电视台的运营类似，不同之处在于，电视有严格的时效限制，而互联网更具自由度和包容度，潜力无穷尽……
“电视会被年轻人淘汰的，我要做年轻人都爱看的剧集。”罗伊斯自信又肯定。
他这次来电影节就是为了寻找合适的剧本丶导演，尽可能的拉赞助。
在许意知看来，他离成功只有半步之遥。
此时的罗伊斯还在为网站流失广告商而发愁，再过几年，cbh的全球付费用户将会突破千万，一度制霸流媒体。
不过说到投资——
逛完展览，罗伊斯去赶电影节结束前的最后一场午间酒会，许意知和林慎并肩站在甲板上，浅浅交流意见。
许意知遗憾直言：“稳赚不亏的投资，可惜我没钱，投不了。但是他家开剧，就算我自费也要把艺人送去总部试镜。”
这勉强算她今天跟罗伊斯聊下来的成果。
不管怎么样，在cbh发育起来之前，这条线是搭上了。
林慎很心动但保持理智：“老爷子给我的资金很有限，我准备全部砸给限定团。”
许意知侧首看他，眼色里藏不住的闪烁激动：“真的全给限定团？”
林慎也转头正视她，为难道：“坦白说罗伊斯这样到处拉投资的人太多了，都是想法很好，实践起来不知道最后是个什么发展。cbh确实很有潜力，如果我手里有一千万，我会分成十份投给十个罗伊斯，但我现在只有一百万，当然只投我觉得最保险的方案。”
许意知听到数字，眼色里期待的小火苗蔫儿了不少，“不是，一百万只够给新人试水，你家老爷子也太抠了。”
林慎：“美金。”
许意知：“对不起……”
两个小孩儿追逐着从他们身后跑过，高大的父亲追上去，一手捞起一个，在耳边告诫，不要在甲板上乱跑，这很危险，然后分别亲吻了孩子们的脸颊。
母亲随后跟上，请林慎帮忙为他们家拍一张合照。
金发碧眼的一家四口，颜值出奇的高。
父亲一米九的个头，感官上就伟岸可靠，像一座坚实的港湾。母亲像推特上兼顾事业与家庭的美妆博主，是家庭的核心所在。
两个奶娃大约有五丶六岁，是对活泼的龙凤胎。
林少爷在那位父亲的指导下小心摆弄一台古老得能摆进博物馆展览的单反，稍微熟练了，就走到指定的位置准备拍照。
这时，父亲抱起女儿，母亲抱起儿子，两个大人相视一笑，依偎向对方。
空气里糖份超标！
他们怀里的两小只未曾停止打闹，你推我一把，我挠你一抓。
怎么会有那么讨厌的人呢？说的就是你！看什么看！
林慎按下快门的前一刻，父亲和母亲提醒孩子们，看镜头，要照相啦！
两小只默契休战，不由自主的额角相贴，同款比v！
许意知靠在围栏边看，很难不受如是氛围感染。
上一个让她会心一笑的家庭，是林家。
林爸林妈是恩爱夫妻的典范，据说林慎小时常被留在家里给保姆照看，两口子跑出去花样约会，被各自的父母训斥都不带悔改的。
后来有了林诺，林爸林妈干脆把女儿扔给儿子带，天经地义得很。
许意知第一次去林家吃饭，爱演的林爸爸主动说起昏迷不醒的儿子，先夸林慎多么优秀懂事，再沈痛叙述他在事业上的成功，然后是那场工地上的突发事故……
即将迈入知天命的阶段，家里的顶梁柱就这么成了植物人，任谁受得了哇！
许意知听得跟着难受，眼泪汪汪的。
不想林爸一个回旋枪杀向身旁，一本正经的问妻子：“要不我们再生个老三，弥补一下老大留给我们的虚空无助？”
林妈妈头也不擡，直接威胁说：“别逼我当着客人的面在饭桌上扇你耳光。”
林爸爸做受伤状，埋头扒饭。
许意知如坐针毡，饭不香了，胃口没了，想遁，暂时没借口。
又在这时，林妈妈冷不防丢出一句：“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生了老三，诺诺可以帮带。”
林爸点头说是，问许意知学习成绩怎么样，已然准备给林家还没个准头的小老三预定家教老师了。
林诺放下筷子拍桌抗议，差不多行了啊！
许意知这才意识到从头到尾都在开玩笑……
不管是偶遇的四口之家还是林家，大概她这辈子都无法感受那种千篇一律模板式的家庭幸福。
“发什么呆？”林慎拍完照，走到她身侧一靠，双手懒洋洋插兜里，轻飘飘的揶揄，“笑得傻乎乎很好骗的样子。”
印象里的许意知：乖张机敏想法多。
刚才直至他出声打断思绪前的许意知：神魂离壳丶满身破绽。
真是，谜一样的许同学……
许意知注视着一家四口离开的方向，笑着说：“想到一家人，跟找你拍照那家一样，幸福得一塌糊涂。”
林慎打量的看了她一会儿，想问的话，始终没有问出口。
许意知反而坦然：“单亲家庭，生父不详，母女不睦，现在寄住在表哥家。”
林慎默了默，“你表哥不错。”
他不会安慰人，但也知道捡轻松的话来说。
“都不重要了，我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有清晰的目标去追求。”许意知伸了个懒腰，人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心胸也变得宽广起来。
林慎点头认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接通后，很不客气的建议对方给一家正在转型阶段丶创始人叫罗伊斯，名为cbh的公司做投资。
“前景好，多少投点儿，错过后悔一辈子，我就说那么多。”说完挂断，完全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
许意知：“？？？”
林慎：“我家老爷子。”
许意知哦哦哦的点头，满是不解的盯他。
林慎：“你用‘稳赚不赔’来形容对cbh的投资，比你说起限定团还笃定。”
许意知心里毛毛的：“我又不是言灵，说什么成什么。”
“认识你到现在，只要你想做的就没失过手。”林慎决定信一次直觉。
成了，他在老爷子那里提前完成kpi，不成也没损失。
许意知用笑掩饰心虚：“当初你为了林诺的面子和自己在一众有钱人家臭小鬼面前的威严参加《我的舞台》时，我就该知道你是个性情中人。”
林慎干笑了两声：“我也是有私心的，老爷子在我的建议下赚到钱，说不定一开心就给我买架直升飞机奖励我呢。”
许意知：“……”
屁的私心。
报覆心才对！
……
午饭在游轮顶层的餐厅吃，林少爷请客。
也是点餐时，许意知忽然想起林诺对她说过自家早年鬼使神差的投资过电视网，持有不少股份，每年躺着都能收一大笔分红，指的应该就是cbh。
这个不经意的‘想起’仿佛在告诉她，很多事情一早就注定好了。
不管她是否在意，是否干预，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是蝼蚁，无法动摇时间的流速，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
回到小镇就要开始为晚上的颁奖典礼做准备。
林慎在得知许意知有邀请函后，立马让秘书找关系，来都来了，他也要去现场感受一下电影节的颁奖氛围。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睡个午觉。
许意知觉得他又佛又卷，很难评。
这个时候，晏总来电。
女明星价值连城的战袍到了，试穿效果赞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然后就面临一个小插曲。
摄影师建议到郊外去拍一组大片，晏何安担心来来回回耽误正事，加上昨晚做的那个梦，他就不赞成。
红毯晚七点开始，主办方给秦夏安排的时间段更晚一些，算下来没问题。
也只是算下来！
还有一个重点在于，这次负责为秦夏拍摄大片的摄影师是g&a的艺术总监，她刚成为亚太区代言人，即便与晏何安想法一致也不好直接拂掉对方的面子。
商量下来，决定立刻动身去总监中意的拍摄地。
晏何安还没法儿跟过去，江鸣来了，他得去接机。
只好打电话跟许意知求剧透。
“没问题吧？她那大片是在林子里拍的么？你有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