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溅起的水花也不可避免的溅洒在姜玉瑶的脸上,热水并不滚烫,只是突发性的,惊了她一跳。
姜玉瑶错愕的看着他,眼睛里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你这又是怎的了,我又是哪里惹着你了?”
鹤砚清姿仪坚硬阴冷的坐在榻边,锋利的喉结落在昏暗的烛火灯光下,像极一道陡峭孤峰,他喉咙此刻有些发涩:
“看不惯你惺惺作态的模样,不过是为了那个假和尚罢了。”
姜玉瑶只觉自己胸腔里的怒火燃得噼里啪啦的,可还是强行忍着,可渐渐的她发现自己忍不下去。
姜玉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眶猩红,语声凄冷哽咽:
“我就是如此天生的好欺负,我知道。
你,跟你的母亲,你的妹妹都是一样的人!
无论我怎么委曲求全,无论我怎么做,你们总是一副我可以任意打骂的样子。
若是如此看不惯我,还不如十年前就将我杀了,何必留着我的性命?
我家族是没了,我的确已经变成一个孤女,难道我就不是人吗,我就可以任意被你如此对待吗?
即便是个丫鬟,也是做错事被主子责罚,也不见世子这般喜怒无常的。”
素日里娇软的美人此刻眼睛红透,湿漉漉的坠下珠帘似的泪滴。
她甩了衣袖就往外边走去,再不想跟他说一句话。
鹤砚清瞳孔猛缩了缩,这个姜玉瑶,似乎根本没懂自己的怒火来自于何处:“姜玉瑶,我说一句,你顶十句是吧?”
见她浑身湿漉漉的往外走根本不打算做停留,鹤砚清也站起身来:“站住,谁允许你走的?”
姜玉瑶背对着他,身子微微发抖起来,心底浓烈的酸翻涌起来,回音已哽咽:
“世子还有何吩咐?”
鹤砚清赤裸着双足走了过去,将她身子拉了回来面对自己。
他看见姜玉瑶形容破碎,像碎了一地的白玉瓷片,小翘鼻哭得红红的,的确是很委屈。
姜玉瑶甩开他的手,鹤砚清却将她拉住抵在墙下,硬挺的鼻梁凑到她的玉颈一侧:
“瑶瑶,你是无法读懂我的,你连我的怒意都看不明白。”
姜玉瑶将脸侧了归去:
“读不懂就读不懂,以后我离你远些,冷些便是,总归不会被世子说成假心假意,惺惺作态了。”
鹤砚清眉头沉了沉,很明显这句话也惹他不高兴了。
近了不高兴,疏远他也不高兴。
他嗓音低哑下来:“也不准。”
姜玉瑶抬起泪痕斑驳的眼睛看着他,怒道:“你到底要怎样!”
鹤砚清将她死死抵在墙下,身子贴了过去,在给她擦去飞溅在脸上的水滴。
他锋利的薄唇对准她那柔软冰凉的唇吻了过去,一手捏住她的下颚,不让她的头乱动,强势霸道蛮横又不讲道理的在她唇腔里舌战。
他鼻息间传来的热气微微急促起来,姜玉瑶被他猛烈的吻,吮得有些窒息。
双手一直在推开他,却被鹤砚清轻而易举拿捏住,反手按在墙上。
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染湿了鹤砚清的鼻尖。
他身子停滞下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破天荒的,姜玉瑶以为自己听错了,几乎没什么反应,依旧是不肯接受他的吻,浑身写满了抗拒。
鹤砚清又在定定说了一句,眉心猛的紧锁:“对不起,瑶瑶。我……我就是见不得你为明渊来讨好我。”
是的,姜玉瑶读不懂他,那他将答案都告诉她。
让她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只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将明渊的头给砍了。
姜玉瑶身子软了下去,靠在墙下,不可置信的看着鹤砚清,甚至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
只觉错愕,无比的惊诧,世子居然向她道歉。
她看向鹤砚清漆黑狭长的双眸,只见他神色晦涩,甚至是在那恣睢锋利的五官上看见了伤情之色。
此刻的她,大抵是有些无助的。
鹤砚清能猜中她的部分心思,可自己却猜不中鹤砚清的半点心思。
“不是的,世子。”她讨好鹤砚清不完全是因为明渊。
鹤砚清将她抱在怀里:“好了,不用解释。”
世子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关上双眸,浅叹了下。
姜玉瑶将自己的情绪迅速的收拾好,顺着世子给的梯子下,她没有时间发脾气。
她双臂环住鹤砚清的窄腰,低声说了句:“你的生辰快到了。”
鹤砚清松开了她,虚了虚眸:“我的生辰,你怎知道?”
姜玉瑶解释道:“去年你回王府我们初相识时,我便去偷偷了解过世子你。
当时的你,的确对我很好,我便想着如何还你一二。
所以你的生辰我便记了下来,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鹤砚清转身去了衣柜那边,给姜玉瑶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衫过来递给她让她换上:
“我从来没有过过生辰。”
但是他参加过生辰,鹤苍澜那个小儿子的,年年都很盛大。
每一年那些稀奇古怪哄小孩子玩儿的礼物,鹤苍澜都是交给他去办的。
姜玉瑶接过那衣衫,人还是站在门前,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我给你办一回好不好?”
她怕鹤砚清又生气,连忙又解释道:
“不是为了我师父讨好你,你为姜家做的事情,我记在心里的。世子,你……”
姜玉瑶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快跳了出来,就怕他生气,但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也不行。
正要说下一句,只听鹤砚清平声道:“办吧。”
姜玉瑶松了心神,正要将衣衫拿出去换时,她才发现鹤砚清给她的是男子的软袍,纳闷的望着他:
“你给我男子穿的衣衫做什么,我也穿不上啊。”
鹤砚清扫了一眼她濡湿的裙摆:“先换上吧,一会儿我去你屋子里给你拿。”
姜玉瑶站在房门前,微愣了下,随后便懂了他这意思。
鹤砚清这意思很简单,就是让自己留在他屋子里,今晚不要回她自个儿的屋子了。
而后,鹤砚清便抬脚走去姜玉瑶本来的那间屋子,将衣衫给她取了过来。
没有吩咐丫鬟去做,他自己亲自去的。
要就寝时,姜玉瑶好心的道:
“今晚你睡床上,我睡榻上吧,你身上有伤,碰着你就不好了。”
鹤砚清将衣衫脱了放在一侧,坐在床边,没说话。
姜玉瑶以为他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世子,我说我睡这边,就不过去你那边了,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