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砚清在床边暴躁起来,总攻时他都没这么暴躁,一脚将那凳子给踢翻了老远:
“来人呐,去找太医,将所有的太医都给我找来!”
他盛怒异常:“姚家,姚太后这一脉,一个不留!”
先赶来的是明渊,他瞪着鹤砚清:“你为她积点德行不行?”
没有谁清楚鹤砚清此刻的心慌,他手掌心里满是冷汗,属于鹤砚清原本的狠绝戾气再次重回他身:
“姜玉瑶若是再出事,我定对姚家赶尽杀绝!”
他可不管是自己母亲的母族,管不了那么多了。
明渊走到姜玉瑶的床前,又是一叹,眼神里满是心疼。
大元顺德帝二年,春。
四王谋逆,血洗宫城。
雍王起兵南越,率大军平叛清君侧,保全皇室。
然,帝不幸崩于乾元宫,因其未立太子。
先帝遗孀姚皇后拟诏,传帝位于雍王,克承大统。
雍王继位,帝号圣文,归元永卿。
历史,从来都由胜利者书写,无关真伪。
大元圣文帝永卿元年,夏。
帝册沈念卿为后,鹤翎为太子,鹤砚清为大皇子。
然沈皇后不知踪,立后一事被搁置下来。
东宫外的桃花树都已经谢了,彼时已经冒了绿色枝头,长出了青翠的叶子来。
姜玉瑶昨儿个提了一句桃花树好看,期待结果子。
鹤砚清便连夜命人将外头的桃树都给移栽到了姜玉瑶寝殿的后院里。
他说,几个月后,躺床上就能看见那桃树结的果子,不用跑到东宫外边去瞧,让她一个人待在桃林里吃个够。
鹤砚清就是这样,喜欢独享。
姜玉瑶看上的东西,也得给她独享。
他握着姜玉瑶的手,守在她的床前,摸了摸她的长发:
“如今你与孩子都已经平稳渡过危险期了,我放心不少。
你就好好待在宫里,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问,一切有我。”
姜玉瑶眨了眨眼,叮嘱道:
“你父皇一直在找寻我母亲的下落,我很不安。
你且记得将我母亲藏好,她不能再回来了。她已经被鹤苍澜给逼疯了,你答应我好不好?”
鹤砚清攥了攥她的手,扭过身子去端熬好的雪燕,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轻缓的吹吹:
“你说什么我都通通答应。来,先将燕窝喝了,我喂你。”
这段时日,鹤砚清并不关心自己做不做太子,他只关心姜玉瑶的身体。
待她温柔,捧在了手心里。
鹤砚清记得自己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也记得自己的余生落在哪处。
明渊跟他说,姜玉瑶这一胎格外凶险。
用药流掉怕引发大出血,孩子在肚子里大了以后,也有发生大出血的可能。
一切因由,都是因为上次那双生胎的缘故。
鹤砚清听后心思沉重不已,这是将他架在火上烤了,整日的心惊胆颤。
就因为这件事,明渊指着鹤砚清的鼻子骂,言语算是刻薄。
但他一句嘴都没回,也没惩处他。
姜玉瑶听话的张了嘴,将燕窝吞了下去,又说了一遍:
“你要放在心上,我就这一个请求,她身子已不见好了。”
她神情乞求的望着鹤砚清,师父告诉她,沈念卿最近去姜家祖坟的频率多了起来,神智愈发不清,总是啼哭,已不见好转。
整个姜家,就剩下她跟母亲了,她的母亲痛苦了大半生,她只想保护好她。
鹤砚清耐心的点头:
“我记着的,我答应你,不让鹤苍澜跟你的母亲见面,这辈子都不见面。”
他拿着勺子给她喂着燕窝,姜玉瑶伸手将勺子和碗端了过去:
“我又不是残了废了,你最近老是像照顾傻子孩子般的照顾我,有些不好。”
鹤砚清眼神柔和:“你就当一回孩子不好吗?”
姜玉瑶自己喝着燕窝,一边回道:“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这边安稳着呢。”
她最近听说鹤苍澜又做了许多离谱的事情出来。
鹤砚清虽然一字未提,但看得出来,父子俩已经没有什么情分,只剩下朝堂上的抗争了。
她更看得出来,鹤翎被立为太子,鹤砚清大摇大摆的住进了东宫,这局面火星子十足了。
鹤砚清起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好,你就待在东宫,我去我母妃那边看看。”
姜玉瑶那日一醒来就身处东宫了,鹤砚清只是说,东宫环境好,就住这儿。
她本能的以为鹤砚清已经是太子,可是没想到他是大皇子,鹤翎才是太子。
不过这东宫乃太子的寝宫,鹤砚清一直在这里住着,也的确没人来驱赶,也没人敢。
拂绿心情不错的走来收拾屋子,开心的道:
“三姑娘,您现在算是熬出头了,大皇子殿下对您可太好了,从前那些坏习惯可都没了。”
苏叶撅了噘嘴:“那可不嘛,救命恩人呢,这不得哄着捧着?”
拂绿乐呵着:“这是自然的。现在殿下对三姑娘您千依百顺,时时刻刻都哄着照看着,咱们见了就替三姑娘您开心呢。”
她指了指那些堆在墙角的箱子:
“又来十来箱的珠宝与绸缎,都没地方放了,柜子里都塞满了。
殿下说了,一切用物按照太子妃的标准来供应。
要知道,旁的嫔妃赐珠宝是按照件算,咱们东宫里以箱为单位,这可富得流油了去。”
姜玉瑶自是看见的,她靠在床上呢喃的道:
“我跟他,是不是也会这样一辈子,因为姜家因为我母亲,就这样的过下去了呢?
苏叶,拂绿,这算是一段稀里糊涂,半真半假的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