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独自行至晚墨山山脚时,乌云弥漫在上空,分明才过了晌午不久,却是灰蒙蒙的。
祁怀晏适才那最后一句话依旧清晰,声质清冽地回荡在她耳畔:
“好,我在桃花树下等你,铃铛被风吹响的第一百声你若还未归,我便去寻你。”
长生咒项链被攥地温热,这是她的底牌,亦是她赌上一切的医心。
霖州城因太后的出现前所未有的热闹,太后仪仗布满城中央那栋最繁华的酒楼,平素只有高官显贵吃得起的地方被她全部包了下来。
讽刺的是,就在不久前霖州的防军已悉数被撤换,太后的势力无声息地占领了霖州。
如此的明目张胆,像与皇帝耀武扬威。
据说霖州已寥落不少,多少商贩闭门不出,因太后那群官兵宛若土匪流氓,对看上的东西不愿付一文银。
而这样的情况早已遍布壁国多个州城,百姓叫苦不叠,只盼着朝廷能管上一管,却被告知皇帝陛下懦弱昏庸,只与美人相伴。
霖州无人知晓尊贵无比的娘娘忽然来了霖州,纷纷猜测是来救他们于水火。
明瑜缓步穿行在霖州大街小巷,不乏有曾经走过上百次的路,此时却犹如初次踏上。街上无人,可才刚过了晌午,不足一个时辰。
想来是心境的不同罢,她的人生在这一年全部改变,或仿徨,或迷惘。
她曾无数次迷失自己,被悲情困在原地,被仇恨蒙蔽双眼,努力想让自己成为下一个慎平……而忘了自己。
故而她时常庆幸,哪怕她尚且蒙昧无知时,还有那样一个人锲而不舍的引导自己。
永不放弃这个她,无论她是虞小枝还是明瑜,都坚定不移地和她站在一起。
于是她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速度,站在目的地时,她最后擡眼望了一眼头顶阴翳的天空。
迈出的每一步都坚定如磐石。
走进最初被火烧得不堪的废宅。
宅内焦炭气早已不见,最初县尉的话并非虚言,他们果真对烧空的废宅进行重建,只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倒说不好。
明瑜寻了块干净地方坐下,背对着窗,静静等待一个人到来。
来这里前,她寻来虞府被烧那日唯一被放走的梨酒,叫她将自己在废宅等太后的消息传出去。
如今她要做的只有闭上眼睛,等待她来。
房梁上结了一张蜘蛛网,一只腿脚通红身子黝黑的蜘蛛正接近猎物——一只不久前不幸黏上去的飞蝇。
蜘蛛一口咬掉它的下半身,楼下传来一阵翕动。
明瑜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对面是另一把椅子,她亦为太后准备好了,两人之间将有一把木台,来压抑那些见不得人的丑恶。
耳畔渐渐有太监尖利的讽刺声,更有太后小心翼翼生怕弄脏衣裙,却又急不可耐的暗骂声。
玉鞋踩上灰尘,太后目光一瞬间锁定在那个坐在那仿若等待受刑的明瑜。
昏暗的二楼上,她无需掩饰,上下搜寻一番视线便落在明瑜手中攥紧的长生咒。
明瑜再睁眼时,正好撞进那双写满贪婪迫切的眼睛。
“大胆,见了娘娘为何不跪!”依旧是那个尖嘴猴腮的老太监,直指明瑜。
她依旧没动,直直地与太后对视着,直到她挥手将其馀人遣走,唯留两名贴身暗卫。
“怎么,叫哀家来这种地方,威胁?”
暗卫伺候她在那张宽大的木椅上落座,太后的脸在暗处被身上绣着凤凰的金丝披风耀得发矜贵,玉玲珑在绣口精巧别致,似乎为此次会面准备了一番,却未料到是废宅。
“娘娘怎会这样想?”明瑜平声道。
“呵,你是料定叶怀宁愚笨无能,解不出长生咒才如此笃定吧。纵你猜对又如何?如今这场面,注定是哀家赢定了。”
她把玩着手中墨绿的翡翠珠帘,将明瑜一举一动收入眼底,瞧着明瑜孤身一人,身上除了长生咒项链别无他物,像彻底放弃顽抗。
明瑜敛眸,羽睫扫出一片阴翳。
太后说:“若世间医倌皆如叶怀宁那般油盐不进,哀家倒发愁了,幸好你识相,主动送上门来。”
羽睫震颤,发出微弱的抖动,“叶怀宁未称娘娘的心意?”
“称心?装模做样地摆弄那只假药糊弄时间,直到拿刀压在他脖子上时才露出真面目。宁死不屈?可笑。”话音讥讽意味十足,带着不由分说的高傲。
原来他没有顺从,叶怀宁他记住了那日洛州明瑜所说的话。
她欣慰一笑,被太后敏锐地捕捉到。
“虞小枝,哀家没记错。”她抑了抑眼中的急切,似乎觉得对于结局她势在必得,故而口吻放松了些,继续道:“我曾对你说,过一句话,如今你倒是忘得彻底。”
“人啊,太过动情未必是件好事。不合时宜的人就像不合体的衣裳,早晚是要换的。”
这句话明瑜没忘,沈清榕死后她去揽星殿长望,最终遇到太后,拎了这样一句话败退。
“可惜你始终不明白哀家的意思。”她可惜地摇摇头,玉珠在指尖缠绕,硕大的墨绿不停滚动。
“娘娘的意思,明瑜确实不明白。”
她大抵还是有些反骨在的,她唤她虞小枝?
抱歉,她是明瑜。
太后果真一楞神,眼底的愠怒一闪而过,似乎隐忍着,轻笑道:“其实你与你师父很像,甚至某些时刻超越了沈嵘,虽不曾习得他对医术的渴求疯狂到近乎无情的地步,但哀家还是希望你能识时务。”
明瑜觉得好笑,挑起唇角问:“娘娘不妨直说。”
“沈嵘确实聪明,以一招带毒的假药虚晃哀家视线,倒真放走了你。可他依旧死了不是吗?倒也叫哀家发现一颗宝珠,后浪推前浪,弟子生平最愿超越师父,你却早早完成了沈嵘到死也未做出的长生药。”
明瑜眸光发冷,太后话音中的痴狂现些压抑不住,声色变得张扬,“你来哀家身边,逐步超越他如何?”
“将他狠狠落在身后,从今以后壁国人人提及神医只知你而非沈嵘,可好?”
明瑜缓缓起身,长坐令她双腿发麻,唇齿间止不住逸出低低的笑声。
此时,太阳大抵又落了些许,站在明瑜身后监视她的其中一名暗卫倏然拿出一只精巧的果木盒子,里面锦缎软垫上放置一淡草色丸药,他信步越过明瑜,跪在太后面前恭敬道:“娘娘,用药时辰到了。”
佐着半杯清水,她嚼碎那枚丸药,一阵浓郁的草药气令她皱眉。
那是她维持容颜的养颜丸,壁国人尽皆知太后的宝贝是它,也只知太后服用御药局为她一人特制的养颜丸。
明瑜只顿了顿,擡眼看那蜘蛛网上的飞蝇只剩下半个身子。
“怎样,想得如何。”太后沈浸在药香,感受着紧致的脸颊,又想到即将得手的梦寐以求之物,心情大好。
对面的明瑜却只是笑,话音亦不再尊敬。
“你说不要有情,如你一般?”
暗卫抽刀架在她脖颈,眉宇凛然,“胆敢对娘娘不敬?”
明瑜果真没再说话,却将手中的长生咒再收了收,连边沿也不露在手掌外。
太后压压手,心知明瑜不是个好驯服的主,知晓她的主意后,令那两名暗卫下楼等候。
直到二楼仅剩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面对面时,明瑜才彻底亮出长生咒,将艳丽的红宝石叩开,露出之中的丸药。
“娘娘,您毕生所求不过这一长生咒,民女直言,它的确难得,费劲毕生心血踩在无数血肉尸骨上才做成,说是千百年唯一的一枚,它当得起。”明瑜拈出淡粉小球。
太后在看见长生药的那刻眼神都变了,视线死死盯在那颗丸药上。
“当真是绝无仅有……”
明瑜反手将其收回项链中,攥在手心。“娘娘,实不相瞒,长生药我就是为您所造,与师父炼制时的初心是一样的,为做出那绝无仅有的药而已。”
“哀家如何相信你?”她攥着那条翡翠珠链,拨弄的速度不觉加快,明瑜瞥见了。
不由得轻笑:“将才说要将民女留在身边当御用的是娘娘,这下质疑的又是娘娘了。”语毕,她换了个神色,眼中迸发出坚毅的眸光:“因为我与沈嵘一样,我与他在医术上癫狂的心是一样的!”
太后楞了楞,旋即大笑,现些将精致的妆容搅花,“果然……沈嵘的弟子定然是同类。”她痴痴地笑着,止不住说:“楼下全是哀家的人,壁国大部分州中亦是哀家的人!即便你今日耍猫腻,我亦不会败落。”
话音未落,眼神中耀着狠戾的光,捏着翡翠的手指向她:“我要你,吃一半。”
像暗牢中的沈嵘一样,吃一半。
明瑜没有避讳,果断利索地将之一分为二,在丸药即将裂成两半时,太后急促道:“等等!”
手一顿,便听见她说:“再少一点。”
明瑜不自觉逸出讥笑,恐惧又贪婪吗?
可惜她并不怕。
师父曾说,医者当对自己炮制的每一味药带有十足的信心,自信到敢于给自己吃下它。
当着太后的面,明瑜将那一小半散发药香的长生咒放入口中,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嚼碎,咽下肚。
这一次太后像有了前车之鉴,两人对立后整整看了明瑜将近一个时辰,连太阳都不那么炽热了。
明瑜身上无事发生,她容光焕发,长生不知,兴许还要百年,眼下的无异却只能知晓那并非毒药。
可太后却是即将能感受到的。
她终于松下一口气,而明瑜却主动将长生咒放于中间的木台之上。
木几铺上一层柔软昂贵的红丝缎子,名为长生咒的项链就安然放在上面,与此同时明瑜开口:“师父的心愿是长生咒的破解,弟子不敬,选择了另一种偏颇的做法,甚至连基调都改了一改。但我想唯有此物才能达到长生咒的长生二字。”
“医者对自己所言每一字负责,我想此物纠缠数年应当有个交待,故而……”她深深凝视太后,“选择了此处。”
废宅收拾得像样,终究是个废宅而不是个废墟。
引来太后笑道:“你倒是个灵巧的,若是这事成,你就是哀家说一不二的御药局首席医倌,哀家赐你比沈嵘更甚的地位。如若不然……哀家不介意几年前这里的事故重演。”
她终究耐不住渴望,拈起那半枚长生药放于口中,嚼着愈发浓郁的药香,她神情逐渐飘飘欲仙,仿若已得长寿,世间万物掌控于手中。
一脸餍足的模样,甚至算不上细品,她不质疑明瑜所谓的自信,只觉得是她终于败下阵,选择归顺她,像早年的沈嵘一样。
明瑜背着手,再次看向那枚蜘蛛网,飞蝇还剩下一条前腿。
待太后悉数吞下,明瑜才巧言回覆着她适才的话:“首席医倌倒是不毕,明瑜自知无能,不敢去叨扰富贵御药局,您亦无需留用民女,因为我还不想那样早死。”
太后凛色,“何时竟轮到你挑拣哀家了?”
明瑜淡淡地笑了,摇摇头说:“并非娘娘所说,而是因为……归从您的人都将被绞杀了啊。”
对上太后阴狠却不解的眼神,明瑜轻巧地在原地踱步,语气淡然:“皇帝陛下早在暗中笼回官心,您以为壁国处处是您的触手?自您离京那一日起,地方及朝中之人下狱的下狱,说不准在阴曹地府中相聚的日子都是同一天。”
太后震色难掩,全然的不可置信,回击道:“妄言,皆是妄言!哀家带来霖州的队伍,跟来身边的暗卫……”
“那是仅剩的了。”明瑜打断。
她眸光依旧凌厉,如剑般射向明瑜:“哀家莫非眼睛瞎了吗!倘若早就面目全非,哀家怎可能看不出!谁敢诓骗我,你想说那些下官都骗了我?”
“怎么……”
“娘娘。”她一字一句道:“不是他们骗了您,而是您骗了所有人,不是吗?”
假装面目慈善,将燕斯南诓骗到大,再狠狠害了他的挚爱,推下他。
假意仁慈,叫世人皆以为当朝太后是难得的知性良善之人,却背着所有人以生命祭奠出自己的不死。
太后哑言,下一瞬翡翠细绳破裂,玉珠散了一地发出鸣响,嘈杂至极。她也第一次顾不得仪态端方,上去掐住明瑜脖颈,所用力道狠厉将明瑜脸憋得通红。
“是你们设的局?竟是你们设下的局!皇帝小儿竟一直在骗我!”她咆哮道。
明瑜艰难地捕捉每一缕飘来的空气,说:“陛下他……有勇有谋……”
那段时间他并非躲起来不敢面对,而是暗中召见无数官员,对奸人威逼利诱,对悲者亦有仁善关怀,也叫众人看清那才应是掌权者姿态。
“你以为你……就做的滴水不漏吗?”明瑜死死挣扎着,不明白为何这个年岁的女人还有这样的臂力。
……长生药?
太后对自己的力量暗自欣喜,却又饱含盛怒地盯着明瑜。
她以为自己的恶事滴水不漏吗?
怎么可能有透不进光的暗处,哪怕有些光是过了数年才展露出的,败露在自己的急功近利之下。
为快速得到长生咒,她不经意将叶怀宁那束悄无声息的光,透进来了。
漫天罪恶得以昭示在天光下。
蜘蛛将飞蝇最后一条腿也吞下。
明瑜脸憋得通红,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直到那阵臂力逐渐消弱,太后看着自己瞬间苍老布出皱纹的手背颤抖地松开手,攀上自己迅速消逝的容颜不安地大叫。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她焦躁地不住后退,直到撞在铺着红布的木台上,一怒之下将之掀翻。
明瑜大口大口急促地喘着气,好不容易才恢覆了正常神色,却站在那里看着太后的情况,心底并不意外。
她在等待这个时刻。
暗卫闻声上楼,纷纷亮出冷剑对准明瑜,她却早有准备。腰间今日不是锦袋,而是一只贴身放置的灰粉色布包。
抽开淡粉布条,一排鋥亮的银针在指尖触及时泛着银芒,转瞬间,明瑜食指冲暗卫一个噤声动作,手出,针出无声,几人轰然倒地。
回过神来的太后满目疮痍,看着明瑜依旧不变的脸连连暗叫。
明瑜叹了口气,“错不在长生咒,而是你那永葆容颜的药。”
“什……么?”
“你经年服用那药竟没发觉它的副作用,不知御药局当真老了还是……”明瑜耐心解释道:“养颜丸的确有养颜功效,你可知为何要定期服用?”
太后说不上话,明瑜只得淡淡道:“维持你的脸,须得靠养颜药吊着,倘若一个环节出错,一切都败了,说来讽刺,你竟不觉得耳熟。”
靠药吊着才能维持的人有谁?
“沈清榕那时候亦靠汤药维持性命,可她是被不知名补药害死的。于你而言,其实原本并没有那‘补药’同类之物。还不懂吗?长生药就是你致命的补药啊,娘娘。”
明瑜笑得恬淡,嘴里却说着最刺痛她的话。
“你……”太后虚弱地快要发不出声,惊恐地看着自己从未有过的老态,一不当心踩上一地翡翠玉珠,摔了个满地。
明瑜索性蹲了下来,钝刀子般柔声凑到她耳边说:“长生咒本为良药,却与养颜丸中一味草药致命相克,遇上即枯。你追求了一生,却是在求死吗,娘娘?”
很久前她在永春殿里便将养颜丸的气味莫名记下,最初是出于好奇寻了养颜丸所用药材。前些日里她拿着天罡草时却如遭雷击,天罡草药效亦正亦邪,是难得的良草,却偏偏遇上养颜丸中一物后会发出毒性与之相克,服用者唯死路一条。
明瑜认为这不失为一个机会,可她没有亲自下手逼她,而是将一切摆出来。选择服用长生药,是太后自己的选择。
倒地不起时,身上的华服亦成了枷锁,太后失态地抖动左臂,对着明瑜的耳朵厉声:“知道吗……最初霖州这里那场火……就是哀家算计要弄死你的计策,无论你那时听见也罢……没听见也罢。”
最后一句虚弱无力,气若游丝,还是飘进明瑜耳中:“哀家就应当在那一日……就彻底杀了你。”
明瑜一怔,眼前人已没了生机,皮肤松垮地包裹着一身骨头,之外是虚假华丽的宫袍。
栖息在废宅角落暗处的鸟儿腾空急速飞过,掠过明瑜头顶,直直撞破蛛网,将蜘蛛迅猛吞下肚。
她缓缓起身,冷眼瞧着地上的那位曾经的太后,用最坚定的声音道:“不一样,我与师父从来都不一样。”
高山在心,高山仰止,却不一定要跨越,而是比肩。
“师父他终其一生为医为术,最终死亦败在医术之下。我不会……”
最是那一抹被忽视的多馀的情感,明瑜她行医是为人,只是为了努力不叫珍惜之人在眼前病弱时无力为止罢了。
“天下第一神医?我要那东西干嘛?”
明瑜不再向地上的死物多施一个眼神,从容地下了楼,遇见那个沈住气的太监时亦不停脚。
“你将娘娘——”
“嘘。”明瑜顿脚,回身笑道:“晋公公,劝您莫要大喊,叫陛下的官兵知晓了您在这里,是要进牢子的。”
她终究背离了这个废宅,故事从这里开始,亦从这里结束。
迈出废宅的第一步,她如来时一般擡头望天,乌云不知何时褪去,天际碧蓝,阳光悉数洒落。
天星司今日的观天预报也是准的。
与此同时皇帝从幽宫发出真正帝王之声,壁国势力悉数收归朝堂,与乱党一道者皆斩杀。
燕斯南宣布太后决意隐居修养的消息雪片般从京华飞来。
坐在树梢上的祁怀晏一笑,想来是那日提笔写下的回信起了效用。
——待太后离京时,便是收网之际。
大雪过去会是春天的,对吧?
明瑜将满手的长生咒粉末不在乎地往后撒出,晚墨山上的风极柔和缱绻,粉末亦随风消去了踪影。
她沿着那条路,直到看见那棵细腻的桃花树,树下站着一个灿烂的少年,他在等她。
“第九十九响,小鱼儿,还差一响。”
祁怀晏对她伸出手,亦如多年前他如太阳数次救她于黑暗,不同的是,如今她也成了光。
“最后一响,很快就有了。”
少女说罢,一个带着和煦春意的吻覆了上来,少年人身上弥漫着淡淡青草香。
春风吹拂,桃花枝上冒出一朵新芽。
有风铃清脆,悠扬回响。
——正文完——
终于把这个故事讲完了,幻想很多次第一本完本是什么样的,现在还是很激动哈哈哈哈!!
很感谢那位一直续订的宝,真的超感动,谢谢你呀~把这么长又繁琐的故事看完了。
本来没想写这么长的,但是不知不觉就感觉小鱼儿的故事本身就该是这样(比预计超了五万字55)虽然它成绩一般,但我很喜欢这个故事,非常喜欢。
最初想到这个故事只是那个片段。祁怀晏深夜推窗和小鱼儿对视的那个画面。
不知道你们相不相信一眼万年,但我有时候觉得它或许真的存在,第一眼的悸动无法割舍,连带着后面经历了那么多的他们才知道彼此间的共鸣。
可能真的有些矫情,写到后面不止一次觉得我是个杀手(跪下),想在番外给她们每人一个圆满的故事。
另外,番外纯甜无虐,球球大家点点树枝的预收(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