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或许是因为心情真的很好吧,鬼舞辻无惨一反常态的在巴巴托斯问出更具体的问题前,就自己讲述了起来。
“覆活之后我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还残留在身体上的被太阳灼烧时的疼痛,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本应早已死去的前部下,不属于大正时代的某些东西……以及脑袋里多出的一份记忆。
说实话,在最开始感受到自己失去对所有鬼的掌控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一切,都是所谓的地狱为他准备的惩罚。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地狱里应该不会有白昼黑夜的差别,不会有能再杀死他一次的太阳,也不会有一大堆不认识的家夥对着他“无惨先生”“无惨大人”的叫。
自然,更不会有对自己态度温和的鬼杀队。
不过虽然不是地狱,对鬼舞辻无惨来说,这世界其实已经变得与地狱无异。
毕竟曾经的部下老在人和鬼之间反覆横跳,鬼杀队一片生机勃勃丶其乐融融,就连死人们都不知道基于哪种原理能自由行动。
没有人对现状有所质疑,所有人都在享受幸福的生活。
这些诡异至极的景象,若非世界出了毛病,又怎么可能会化作现实。
所有的一切都令鬼舞辻无惨感到头疼。
『说是地狱也太过分了,我可是很努力去处理了的……要不是某个家夥一直在妨碍,现状肯定不至于这么惨!』
巴巴托斯安静地当着自己的听众,另一个世界意识就仗着鬼舞辻无惨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开始吐槽,还夹带私货混进了对这边的埋怨,搞得巴巴托斯的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绝对不要又开始争论啊?
【你仔细想想,对我来说你可是入侵者,没有哪个世界会对擅自贴过来并且二话不说就开始融合的家夥有好脸色吧。】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这世界意识虽然极其偏爱人类,但也不是真的就那么蛮不讲理,一下子就被正论给堵了回去。
总之,没有吵起来真是太好了。
巴巴托斯表示,他可一点儿都不想在听鬼舞辻无惨讲故事的同时,还得听这两家夥争吵,想想就觉得头大。
专心当一名合格的听众多舒服呀。
而合格的听众,是需要会营造氛围丶时不时给出回应的。
当然也包括了要收集更多信息的目的,他朝鬼舞辻无惨问到:“你在覆活之后,就没有做出一些偏激的行为?”
“面对这么诡异的现实,心要多大才敢胡乱行动?”鬼舞辻无惨反问了一句。
指不定一个不小心,他就会把不知道为什么重新得来的生命给再度丢掉,变成那样,他就是名副其实的亏死了好吗。
有的人评价鬼舞辻无惨为胆小,但换句话说,也就意味着他十分谨慎。
正是这份谨慎,让他在没有弄清多出来的记忆和世界的变化究竟是怎么回事前胡来试探,所以一时间,他丶与他周围的人丶以及世界都相安无事。
就连世界意识都对此充满感慨。
『老实说他愿意那么安分,真的是帮大忙了。毕竟如果他随便动手杀人,我还得另花力气去覆活更多人……』
然后现状就会越来越糟糕丶越来越诡异,要是鬼舞辻无惨开始暴走,祂就不得不考虑是否得惩罚对方了。
好在事情没有往那方向发展。
——所以人死了也就死了,何必要为了一众生物中的一个种类里的极小部分个体,去做那么多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众生皆平等的世界意识还是无法理解另一个世界意识的想法,不过祂很明智的没有将这句铁定会引发争吵的话给说出来,换成了别的话。
【但是就因为他表现得很安分,所以我和你都没有注意到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发觉了所有的异常。】
『这丶这么说也确实……不不不,能安分是好事!反正最后巴巴托斯注意到了,结果好就万事大吉!』
哎呀,这是什么危险的结果论思想?
既然喜欢人类,倒是好好看看丶学学丶吸取一下经验教训呀,人们经常犯那种错误,你一个世界怎么也跟着犯……
算了,毕竟世界一般也用不着这些东西。
巴巴托斯因为世界的对话短暂分了一下心,接着继续和鬼舞辻无惨交谈:“最开始是因为没有底气所以选择先静观其变,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因为没有动手的必要了。”鬼舞辻无惨慢悠悠的回应。
他的观察持续了一段时间。
生活在城镇里的人,除了有的气息上很不普通之外,言行举止都十分正常——哪怕是看上去像死人的类型,也依旧会维持吃饭睡觉的生理活动,超级正常的好吗。
除此之外不正常的还有他曾经的手下们。
中途有过一次他被好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找上门,给邀请去参加宴会。
以前在他的禁令之下,鬼无法擅自聚集到一起,宴会什么的更是不可能办。而就算万一他真的出于某种理由给与许可,除去上弦,给剩下的蠢材一百个胆,他们也不可能敢来嬉皮笑脸的向他发出邀请。
说到底,鬼大多都是个性迥然且偏激的家夥,怎么可能自发来场和和睦睦的宴会,待在一起不打起来都算好的了。
事态反常,当时的鬼舞辻无惨把不定主意,干脆就顺着性子高冷地拒绝了。
宴会时他悄无声息地溜去现场看了几眼,气氛那叫一个闹腾和欢快。
分明里面的家夥和从前都是同一张脸,却已经变成了和他记忆里完成不同的别人了。
当然,鬼杀队那边他也不为人知的去观察过了。
不管是产屋敷耀哉还是他手下的柱,一个两个都沈浸在幸福安稳的生活中,彻底忘记了鬼的存在,曾经的仇恨丶疯狂和执念也统统消失不见。
那副忘却了一切所以心安理得享受现在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场景,着实是辣到了鬼舞辻无惨的眼睛,直接导致他失去了继续主动探索的欲望。
鬼舞辻无惨啧了一声:“沈浸于过家家倒是无所谓,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在那里拼命训练?反正都觉得世界上根本没有鬼了,怎么不干脆把呼吸法也给忘掉?”
“而且一个不被政府正式承认的非官方组织,几乎人人都配有真刀,就没人觉得他们很有问题吗?”
“无惨……”巴巴托斯眨了眨眼,嘴角上翘,带着些许调侃,“你知道吗,你现在好像一个在工作上积累了很多压力只能跟朋友大吐苦水的社会人。”
“谁跟你朋友?”鬼舞辻无惨睨了他一眼。
嗯,重点在那儿吗?那看样子这只鬼确实是憋得有点久。
不过,其实可以理解。
毕竟从前鬼舞辻无惨才是被人指责最不正常的那一个,谁知道现在画风一转,他居然变成了所有熟人里最正常的那个?
任谁面对这种情况都会有一箩筐想要说的话,但偏生他又没地儿可说。
毕竟在所有人都不正常的时候还保持正常,那也是一种另类的不正常。
接收到巴巴托斯同情的视线,鬼舞辻无惨眉头抽了抽,继续说了下去:“自从覆活之后,本来就很混乱的世界的逻辑变得更加不能思考了,但反正看上去对我无害,我索性就懒得去管了。”
『鬼舞辻说本来的世界逻辑就很混乱诶……你怎么看?』
后来的世界意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用来嘲笑的机会,当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试图寻这边的开心。
然而原先的世界意识根本不为所动。
【我的逻辑一直很清晰,放任生物自生自灭,不管生态圈变成什么样都是生物自己的选择。在我看来,鬼舞辻无惨想表达的更像是人类行为逻辑的混乱。】
『切。』
一击不成,祂抽身就退,毕竟就算再争论下去,祂多半又是争不过的。
并不知道自己的话被世界截去干了什么,鬼舞辻无惨接着同巴巴托斯讲:“基本上我都待在家里,直到某天有个人找上门来,说可以开始拍戏了。”
“拍戏”。
覆活这么久,终于有人出现并触及到那份多出来的记忆中,最令他在意的部分的关键词了。
在那段记忆里,不管是鬼还是鬼杀队,都只是普通的人类,所有人仅仅是因为被导演选中所以聚在一起拍戏——互相敌视,全部都是演技;刀光血影,统统都是特效。
剧里矛盾十足丶剧外和谐相处,恶心得他都快吐了。
作品的标题是《鬼灭之刃》这种一看就对他很不友好的名字就不提了,一想到鬼杀队的家夥们对他态度亲和,他就感觉浑身上下仿佛有蚂蚁在爬,实在是不能更奇怪。
但最令他在意的并非这些。
他所关注的只有一样,那就是拍戏势必要建立在故事丶剧本丶设定的基础上。
鬼舞辻无惨在被消灭前的那些经历都包含在了故事里,包括他所知道其他人身上的展开,也和故事里描绘的别无二致。
他原本生活的世界是虚假的?他以为自己的行动都基于本人的意志,但其实一言一行全是被人设定好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早已被定下?
——诸如此类的哲学问题,当然不是鬼舞辻无惨会去用心思考的。
3.3噗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