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奈何杜湛明的牙关咬得太紧,无法深入,倪禾只来得及吸上两口,便放过了他。
望着仍旧元神出窍的他,她俏皮地笑了笑:
“我刚才用的抹茶味儿的牙膏,喜欢么?”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又惹得她扑哧一笑。他尴尬定在那,未几,猛地拍了一掌正在熟睡的雅塔,焦急地喊着:
“雅塔,快起身,有人占你爸爸的便宜……”
眼见着雅塔扑闪着睫毛,一个蹬腿,吓得倪禾连忙往外跑去,“卑鄙,竟然还找帮手。”
杜湛明侧耳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远,安抚着只是翻了个身的雅塔,它鼻子哼唧了两下,很快又再度睡去。
他直躺着,再无睡意,瞳孔里有一簇流星划过,短暂且易逝。
三天后,这趟东非之旅正式宣告结束。
回程,工作组没什么拍摄热情,疲惫地在座位上睡得歪瓜裂枣。
倪禾走到经济舱,很快就找到了正在看书的杜湛明,她快步走了过去,拍醒了他身边睡得昏天黑地的阿达,故作温柔:
“阿达,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去我的位置好好休息吧。”
阿达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的,恰好我也有关于宠物的一些事情需要请教一下杜医生,麻烦你了。”倪禾站在他身边不动。
最后成功地取得了杜湛明身边座位的所有权。
杜湛明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把注意力挪回了书中。
倪禾咬咬牙,这人自从那晚兽栏嘴对嘴后,想方设法地不和她单独相处,跟避瘟神似的。
就很气啊。
现在她坐在靠近走廊的一侧,这下看他再怎么躲。
但是他的心理素质极佳,一个女人在身旁火辣辣地盯着自己,还能看得进去书。
她撇了撇嘴,找话题,“你在看什么书。”
他头也不擡,“你看不懂的书。”
她轻蔑地笑了两声,弯头看了一眼书名:《all things bright and beautiful》。
“我怎么看不懂了,不就是所有东西都很漂亮的意思嘛……呃。”她伸头看向书的内侧,全英文版。
她清了下嗓子,继续尬聊,“讲的什么?”
杜湛明的神色顿了顿,“英国作家吉米·哈利着的《万物有灵且美》,他是一名兽医,描述了他在乡间与动物作伴的故事。”
倪禾原本还以为是什么浪漫的爱情小说,瞬间没了兴致,这人的生活也太无趣了些,整天围着动物转。
情不自禁地又看向他,不知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情节,他的唇角微微噙起,面色明亮。
但也就是这样简单纯粹的他,才让她欲罢不能啊。
很快到了中餐时间,倪禾要了份意粉,杜湛明也是。
他用叉子仔细卷起一口,送入嘴中,咀嚼无声,吃饭的时候也不说话。
隔壁的倪禾就和他大相径庭了,最受不得一个人吃饭,尤其身边还坐着一个他。
每每看着他静得像个佛样的时候,她就忍不住逗他。
现下,她忽然冒了句,“也不知道飞机上有没有抹茶味儿的甜点,我真的很喜欢抹茶味的东西,你呢?”
杜湛明的眼角跳了跳,听懂了她的话里有话,觑了她一眼,女孩子家家的,一点也不知道害臊。
倪禾就是这样随心的人,要真讲究起来,依着她进一步,他退三步的情况,他早跑得没影了。
她的暗示攻势还没完,挑起一根意面,紧紧地往嘴里吸,发出“呲溜”的声音,就和那晚,她吮吸着他的唇一样,好似果冻划入嘴中。
很快,他的耳朵燃起一片火,面色未变,但吃面的速度变快了,来不及吞咽,竟然呛到了,咳得满脸通红。
倪禾含笑地给他递过了自己桌上的纯净水,他接过想要润喉,却发现杯口印着半截红唇。他瞪向她,见她一脸的气定神闲,心中不由积郁。
她一定是故意的。
他咽了一大抹口水,硬是忍着没有喝那杯水。
倪禾那头面吃得正欢,嘴撅得老高,“呲溜丶呲溜”的声音不绝于耳。
杜湛明被这么一呛,彻底没了胃口,待空姐走过的时候,把饭盒交了过去。
看也不愿看倪禾,从包里掏出一个蓝色的耳塞,把耳朵堵得严严实实的,随后双手环胸,闭目养神。
是以,倪禾的表演只能结束。
但撩拨他的心思永不停歇,难得有离他这么近且长时间独处的时间,她可不会错过。
馀光有什么亮色一闪而过,是他胸前的铜片吊坠。
她大胆地上前,仔细一看:
charle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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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皱了皱眉,沙琳?女人的名字。
可是看着他情人节那天的反应,肯定是没有女朋友的啊。在英国读过书,是不是在那里结实的什么露水情缘?
这样日日戴在胸前,这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应该不低。
就这样猜猜猜,也没有猜出个所以然来。
她默念了好几遍这个电话号码,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
饱饭过后,很容易昏昏欲睡。
听着他匀速的呼吸,应是睡沈了。她的小心机又浮了上来,先是正襟危坐地闭上了眼睛,随后慢悠悠地滑向他的肩膀—
只是刚刚挨上去,杜湛明就跟触电了似的弹了起身,倪禾还在装,说话懵懵的,“你怎么了?”
杜湛明语气有些硬,“你能不能老实一会儿。”
她眨了眨眼睛,“我刚才确实安静了一下下呀。”
他凝视了她片刻,然后起身,拍了拍前座看上去高中生样的女孩子,“你认识她吗?”说话时指向倪禾。
女孩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觉得倪禾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其身份。
倪禾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杜湛明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邻座的人都听得见,“她就是演那个前段时间很火的《我的职场生涯》里的恶毒上司的人。”
所有人顿时恍然,虽然她饰演的是一个不讨喜的角色,但至少还算是个半红不火的小明星,一时间很多乘客都看了过来,争相找她签名。
倪禾抽了抽嘴角,恨恨地看了一眼杜湛明,最后她在空姐的掩护下,回了头等舱的位置。可怜的阿达又被迫赶了回去。
“谁恶毒?我看狗大才是最恶毒。”坐下来的她仍在暗自嘀咕,不过说着说着,却又傻兮兮地笑了起来,看来他还是关注过她的作品啊。
她静坐了一会儿,从兜里拿出了一个东西,偷偷摸摸地又回了经济舱。
刚闭上眼睛还没多久的杜湛明,就觉得有炙热的吐息拂到面上,他睁开眼,有些莫名与无奈,“你怎么又来了?”
她蹲了下来,往他头上戴上了那个东西,是个粉红色的眼罩,顺手掐了他脸蛋一把,“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别想我。”
他坐在原地有些发楞,眼看着她离开。
倪禾的脚步有些轻快,和她的心跳几乎是同节奏。
她还记得曾经在网上看过一段话:
“女孩子到了一个阶段就会抛弃粉色喜欢黑色,然后过了这个阶段,就会更加疯狂地喜欢粉色。”
眼罩是起飞前她在机场买的,她现在正处于这个疯狂喜欢粉色的时期,这日子来得很突然,伴随着某个人的出现,她再也不驻足于黑暗的过去。
她一直寻求着刺激与新鲜,总是在追求所谓的意义,但其实自己对意义也没有定义。
但此时所有东西似乎都明朗起来,带着粉色的安全感,她第一次这般主动并且迫切地想要融入一个人的生活。
他终将成为她的意义。
飞机平稳地停在了海城机场。
拿行李的时候,节目组邀请大家一起参加下一场的杀青宴。
郭藻宣称自己还有其它的行程,一个人看似潇洒,实则落寞地走了。
胡筱一对他的感情整理得很快,主要还是因为有陈千帆寸步不离的照顾。大家对他们二人的关系大多心里有数,并且喜闻乐见,相信不久就会有好消息传出。
“抱歉,我离开了半个月,医院里堆积了不少事,我得赶紧回去处理一下,就不和大家一起吃饭了,有机会的时候我们再聚一聚。”杜湛明含笑说道,和众人一一告别,随后对倪禾微微点头,大步离去。
倪禾也立马和大家致歉,“忽然觉得好疲惫,我想先回家休息些时日,改天一定请大家吃饭。”
和节目组相处了这些时日,多少也培养了些情谊,心里还是极为不舍的,她握了握胡筱一的手,祝福地对陈千帆一笑。
随后拿起行李箱,朝着杜湛明离开的方向狂奔。
边跑还边和阿草发微信,附带着几个红包:
“拿去嫖,不用来机场接我了,今天给你放假。”
阿草红包收的很快,回覆道:
“哇,可是我已经在来的半路上了,倪姐,还有新的拍摄需要和你商量啊。”
“那你直接去我家吧,别来机场,我自己回去。”打完字,手机往包里一扔,笔直冲向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轿车。
听见传来的引擎声,她连忙扣动门把手,行李箱一塞,整个人钻了进去。
挨着把手的手掌满是灰尘,看来这车许久没有开过了。
驾驶座和副驾驶的人呆呆地看着后座的不速之客。
倪禾自来熟地和身为司机的窦展打招呼,“好久不见啊,窦医生。”
窦展认出了她,惊奇道:“哈士奇的美女主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旁的杜湛明拧眉,“你怎么没和他们去吃饭?”
倪禾装着可怜,“我好累,想回家休息,你们不介意带我一程吧?”
“不顺路。”
“不介意。”他们二人异口同声道。
杜湛明横了一眼见色忘义的窦展。
窦展也有些发懵,“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不熟。”杜湛明回答道。
倪禾有些气愤,“杜医生你吃干抹净就想跑是吧?”
窦展的神色暧暧地看向杜湛明,后者双颊绯红,对倪禾道:“明明是你吃我好不好?”
窦展眼睛瞪得老大。
杜湛明这才意识到说错话,和他解释了一遍倪禾的演员身份,自然是跳过了肌肤之亲的那一段。
好在倪禾也没有揭穿。
于是她满足地坐了趟顺风车。
“医院里这段时日还好吧?”杜湛明问道。
窦展打着转向灯,“没什么事,就是有几台小手术指名要你来做,一直堆压在那里。”
杜湛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倪禾关注的重点有些跑偏,“那些患者的主人是不是都是女性?”
窦展怔了怔,“大部分是吧,也有男性的。”
倪禾磨了磨牙,差点忘了这是一个不仅要防女人,还要防男人的时代。
“你们医院缺人手吗?人美心善的那种。”她忽然道。
杜湛明抢过话来,“医院不接受非专业人员的,打杂的工作也不适合你,大材小用了。”
这时候的窦展已经心如明镜,好笑地点了点头。
倪禾有些气馁,和狗大朝夕相处的梦破碎了。
汽车行了十分钟,窦展发现没多有油了,于是驶进了一处加油站。趁杜湛明下车加油之际,倪禾连忙驱身上前,拉出想要下车透口气的窦展:
“和我聊聊。”
窦展:?
“杜医生没有女朋友的吧?”她心里有些忐忑。
窦展认真看了她两眼,“没有。”
她松了一口气,此时的杜湛明和服务员正在交谈。
“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窦展打量了她一下,有些为难地启齿,“他喜欢温婉一点的。”
倪禾抿了会儿唇,“好吧,我会让他喜欢上我这一款的。”
窦展瞥了眼窗外的杜湛明,情绪莫名低沈了下来,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却想起加油站不能抽烟,于是又放了回去。
“倪小姐,不是我打击你,老杜他不好追,如果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我劝你还是就此收手吧。”
这句话虽然刻薄了些,但他的语气真诚,倒不叫倪禾反感。
“怎么说?”
“这些年不乏你这样对老杜中意的,最后心灰意冷的也多了去了。我希望他能有一个踏实的归属,但显然倪小姐不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倪禾的唇角扬起莫名的味道,“谁知道呢。”
谁知道这一次会不会不一样呢。
油箱加满,杜湛明上了车。他觉得奇怪,之后的一段路,倪禾倒是安静了,
她独自在位置上鼓捣着手机。
第一步,把朋友圈那些去夜店狂嗨去商场血拼的照片全部隐藏,只留下偶尔深夜分享的几首歌曲,还有就是一些网上淘来的心灵鸡汤。
第二步,把欧美风的头像换成一片寂静的海,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从网上保存了梅兰竹菊各种老年头像,够温婉了吧。
刚换头像还没一分钟,杨韵韵就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你是谁,盗了我朋友的号?”
倪禾笑着回了句:“赶紧给本大盗洗白白,迎接大爷我入府吧。”
没有过多的闲聊,做好了一切准备后,她擡头看了眼窗外,大声喊了句,“停车—”
窦展连忙将车驶向路边,杜湛明也疑惑地看向她。
“我要买奶茶喝,你们等等我。”她说完就拉开车门,跑了过去。
窦展远远可见排队的倪禾在和奶茶店的老板交流着,对身旁人意味深长地道:
“这次这个很不一样啊,性子颇有些说风就是雨。”
杜湛明面上不在意。
倪禾却很快两手空空地跑了回来,趴在车窗上,对杜湛明说:
“今天店庆,说是男士扫微信买奶茶,买一送二。”
他闻言皱眉,一旁的窦展听着来劲,眼疾手快地从荷包里掏出手机,往微信付款的界面调,“拿去吧……”
说到一半的话,却被倪禾犀利的眼神给堵住了。
倪禾对杜湛明道:“你看人家窦展辛苦开车来接你,是不是该请人家喝一杯?”
杜湛明挑眉,从荷包里掏出一张毛爷爷,递给了她,“应该的,不过我不用微信支付,就用现金买吧,给你自己挑杯喜欢的。不用买我的,我不喜欢喝甜的。”
倪禾瘪嘴地看着这张纸币,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窦展在一旁打着圆场,把自己的手机往前递了递,“要不,还是用我的微信……”
她没有等他把话说完,“算了。”自己一阵风似的跑了。
杜湛明无奈地摇头,“小心思还真多。”
窦展怜香惜玉地砸了咂嘴,“老杜,你也是真坏,给个微信号又不会少块肉。”
没有哪个商家会做买一送二的活动,买一送一顶破天了。况且周年庆和男士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什么七夕节,倪禾这招用得实在不太高明,连窦展都一眼就看穿了。
“会少肉。”
窦展:???
杜湛明笑了笑,“被她吵得吃不下饭。”
窦展:“……”
十分钟后,倪禾满载而归。
杜湛明看到她除了嘴里吸着的那杯,手里还提着两大杯,下意识道:
“我不是说我不喝……”
“我有说是给你买的吗?”倪禾翻了个白眼。
“哈哈。”窦展忍不住笑喷。
杜湛明“哦”了一声,乖乖缩在位置上。
窦展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谢,“波”地戳破封口塑料的声音,在杜湛明的耳中显得尤为刺耳。
但是后座的倪禾很快地往他怀里塞了一杯,“看你可怜,才给你的。”
杜湛明又“哦”了一声,面色看上去什么波澜,顺手拿吸管戳开,喝了一口。
嗯……好甜。
倪禾看着他隐隐有些扭曲的表情,心里直乐乎,“我出钱买的,你们可都要喝得一颗珍珠都不剩哦。”
窦展应了,杜湛明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倪禾把头埋得很低,竭力抑制住笑意:好好接受我为你特调的一百分甜度的爱情攻势吧。
他们先将她送回了家。
甫一停车,倪禾就看到了楼下停着自己的小黑车,看来阿草已经到了。
她半天没有下车的动静,杜湛明对她做了做请的手势。
“临走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她眼巴巴地瞅着他。
窦展心道气氛有些粉红,自己不会要直击什么车祸现场了吧。
杜湛明:“你说。”
“你记得我叫什么吗?”她问了一个让窦展大跌眼镜的问题。
杜湛明觉得好笑,“记得的,倪禾。”
“那你不准再忘了我。”语气似撒娇,似执拗,更似在要一个承诺。
他颔首,“好。”
窦展左看看右看看,实在听不懂这两人的迷之对话。
倪禾心满意足地下了车,只是还未走两步,又大步走了回来。
她伸出食指,轻扣靠近杜湛明的车窗,在他的目光挪过来之际,她借着灰尘,在窗户上两笔画了一颗爱心。
杜湛明瞥了眼爱心,随后静静地看着她。
她心跳得砰砰快,但还是壮着胆子撅起嘴巴对他隔空亲吻了一下。
他如遭电击地杵在座位上,眼睁睁地看着她提着行李箱飞奔上楼。
窦展若有所思地发动汽车,驶离了小区,对杜湛明有心思的人不少,这么主动且自信的,他倒是头一回见。
倪禾家离医院有些距离,杜湛明就算再刻意避开,还是会时不时地看到倪禾在车窗上的杰作。
他的心有些莫名的不安定,索性彻底摇下窗户,忽地冒了句,“你这车也太脏了,该洗洗了。”
激动的倪禾,看着电梯一层层地往上爬,心里也跟着欢呼雀跃,不自觉地哼起了歌,到了自己门前,发现了门口有一个方型的纸箱,看上去像谁拆开的快递盒。
她并没有怎么在意,掏出钥匙,刚准备插入门孔,浑身一颤—
好像听到箱子里有什么声音?
她犹豫了片刻,俯下身去,轻轻地揭开纸箱口,不由得惊呼。
巴掌大的狗狗幼崽趴在里面,毛长得还不齐全,显然是刚刚出生还没有多久。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她,软绵绵地打了个哈欠,花色黑白相间,眉毛处有三片白色叶子的样式,倒和自家的二哈有些相像。
她忙蹲了下来,把它抱在了怀里,“你怎么在我家门口呀?”问了一句显然收不到答覆的话。
奇怪的是,这幼崽竟然没有尾巴,在倪禾印象里,柯基好像是没有尾巴的,还真别说,它的耳朵和柯基也有些神似。
她迷糊地逗了逗它,它也很听话,张着还没长牙的嘴,含住了她的手指。
忽然撇见箱底有一张白纸,上面写了几行字,她连忙空出一只手拾起,定眼一看,当即晴天霹雳:
【冤有头债有主,你家混账东西闯下的祸事,诞下混血崽一只,你们必须承担。】
倪禾经常不在家,这遛狗的重任大多都交给了杨韵韵,早前确实听说过悉尼很喜欢纠缠小区里一只母柯基,没想到……
自家的防盗门突然从来而外打开,杨韵韵伸出一只皙白的手,将垃圾袋放到门外,被僵在原地的倪禾给吓到:
“我的姑奶奶诶,你回来了干嘛不进来?”
说完就发现了她怀里的幼崽,表情瞬变,惊喜地抱了过去,“这是哪里来的小狗娃啊?”
倪禾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是我们家悉尼生的。”
“啥?”杨韵韵没听清,也没听懂。
悉尼闻着声音也从自己的狗窝里窜了出来,倪禾眼见着那个熟悉的庞然大物,一点儿也爱不起来,早先调戏了杜湛明的亢奋瞬间荡然无存。
她操起玄关处的拖孩,一个三百六十度地旋转砸到悉尼的脸上。
悉尼被打得懵了两秒,拔腿就跑,倪禾追了进去,无视在客厅喝饮料的阿草,上演了一番人狗大战。
悉尼边跑,脑子里边在思索着做了什么错事,无意间瞄到杨韵韵怀里的幼崽,思绪瞬间通畅,原来是主任有了新宠。
腹中油然而生一股酸气,它跑到杨韵韵面前,冲着幼崽狂吼了一阵,委屈之意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倪禾气不打一处来,“你说是像什么样子,四处留种就算了,当老子的还冲自己的孩子瞎嚷嚷,哦唷,还委屈得很了?”
阿草和杨韵韵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幼崽,和悉尼有着血缘关系。
杨韵韵对这场跨种族的交配怕是还行过注目礼,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她记得,每次悉尼撒欢的时候,她都是死命地拉开了啊,难道就那么一不留神的功夫,就中彩了?
要不是自己抱着狗不方便,怕是也要让它好看。
悉尼觉察着众人的情绪,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地把头埋在沙发底下,圆蹲蹲的身子露在外面,看上去颇为滑稽。
阿草实在忍不住,笑着竖起了大拇指,“倪姐,江山代有人才出啊,恭喜后继有狗了。”
倪禾气愤地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企图用别的话题平息自己的怒火,“说说新拍摄的事。”
说到正事上了,阿草收起了笑意,一脸的邀功,“倪姐啊,这次的电视剧拍摄,你一定会很满意,虽然是双女主,但你的戏份相对另一个女主来说算少的,讲的是两位跆拳道女孩的成长故事。是不是听起来就特别热血?超级新奇有意思,你要是答应了,我现在就给筹备组回消息去。”
她也做了倪禾好几年的助理了,知道她的性子,不喜欢太紧凑的拍摄,还乐于突破不喜欢重覆的角色,这跆拳道选手的角色她一听,就猜到倪禾肯定会很满意。
“把这拍摄给推了。”倪禾想也不想道。
阿草很是纳闷,“为什么啊?是这角色不够创新吗姐?”
倪禾伸出食指摇了摇,“啊哦,不是的,我近期只想接些温婉的角色,你懂温婉吗?优雅丶温柔丶斯文丶文雅丶楚楚可人你懂吗?”
阿草有些崩溃,不知道她又是抽了什么风,以前明明是她自己说绝对不接这种小白莲角色的。
阿草抛出最后的橄榄枝,“倪姐,刚才我忘了说了,你知道这电视剧的导演请的是谁吗?可是圈内知名的郑导,制作方也是一直以靠谱着称的海影,这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合作团队吗?拍摄地也不是穷山恶水,就在覆兴路那一块,基础设施都极好的。”
果见倪禾陷入了沈默。
阿草松了口气,看来还有转圜的馀地。
但是,却听到倪禾叹了一口气,随后割肉般地坚决道:“优质的合作随时都有可能,但有的狗错过了就是别人家的了。”
阿草的心碎不言而喻,好好的拍戏就拍戏,怎么扯到狗身上去了。
“你先回去吧,我刚从东非回来,还要倒几天的时差,近来不要给我安排拍摄的行程。”
阿草颓丧地应了声,顺带着挠了挠幼崽的头,提着包离开了倪禾家。
杨韵韵向来不掺和倪禾工作的事,满心只有怀中的这个小可爱,“倪禾,你说我们给它起什么名字。”
倪禾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别问我,我现在血压还没有降下来呢。”
杨韵韵的心大,正儿八经地开始起名字,脑回路也是不正常的,竟然用手机查起了澳大利亚悉尼着名的景点,刷了半天,最后郑重道:
“要不就叫歌剧院好了?”
倪禾翻了个白眼,叫它菜市场应该更接地气吧?
“名字往后搁搁,反正它还小,也听不懂人话。”倪禾躺着歇了一会儿。
悉尼耳朵动了动,听着周遭没了说话说,想是风波已过,拱着身子想要从沙发下面爬出来。
倪禾就像开了天眼似的,头都没擡,却心里门儿清,面无表情吼了一句:“给我缩回去。”
惊得悉尼一抖,又原封不动地把自己塞了进去,继续面地思过。
杨韵韵在一旁咯咯直笑。
“韵韵,要不叫汤望舒出来聚聚,虽然才半个月没见,倒怪想你们的。”倪禾建议道。
杨韵韵笑意变得浅了些,“好啊,最近我除了爸爸住院的那几天,也没怎么见到他,叫出来聚聚吧。”
倪禾心里奇怪,就算自己不在,他们二人也是经常约个饭之类的,怎么很少联系的样子?
她拨通了汤望舒的电话,“老板,最近在哪里发财呢?”
汤望舒正准备给她打电话,恰好她打了过来,“刚才听阿草说了,说你又更改了影视革命路线?倪禾同志,这样左打一枪又来一刀的策略不利于国情啊,望请三思。”
“就是精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我不是开玩笑的。”
“成,随你折腾吧,别把自己整熄火了就是。那个,东非拍摄进行得还顺利吧?”
“好得很,就是国外的食物我吃不惯,已经瘦了一大圈了,还不赶紧好吃的好喝的伺候你爸爸我?”
“诶,明天周末,韵韵也不上班,我开车来接你们俩?”
“好啊,去哪里嗨?”
“倪禾同志,我最近养生,不走迪吧酗酒那一套了,我们约个咖啡馆谈谈心如何?”
倪禾诧异得直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不是吧?你在逗我吗?突然间装什么小资混咖啡馆了?”
杨韵韵听到这话,立刻挨着她坐了下来。
汤望舒嘿嘿一笑,“最近发现了一个还不错的咖啡厅,带你尝尝鲜。”
挂了电话,倪禾仍满心地古怪,对杨韵韵道:“你说汤望舒突然是抽了什么风?”
杨韵韵倒显得一点也不意外,“还记得上次在他生日宴上,那个扔了他名片的吴小姐吗?”
倪禾想了想,瞬间记起那一脸大学生清纯样子的女人。
杨韵韵的喉间有些苦涩,“他说的咖啡店,就是那吴小姐开的,他最近天天往那跑。”
“那咖啡馆你去过吗?”
杨韵韵摇了摇头。
“要不我们找个理由说明天有事,推掉?”倪禾担忧地看向她。
杨韵韵忙地摇头,“去,我们一定要去,我想去看看。”
倪禾握住了她的手,“好,明天我们去探探那女人的底。”
杨韵韵深吸了几口气,然后一心去安置幼崽的新家了。
倪禾捋了下头发,忽然想起一件事,拿出手机,在网址搜索栏处打下一串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杜湛明胸口的铜片上,刻着别人女人的名字,一直让她无法忽视。
奇怪的是,这个号码源地并不是外国,竟然是海城?
她犹豫了片刻,随即拨通了这个电话。
没响两声,电话就接通了,低醇的男音传来:
“喂。”
倪禾猛地按了挂断键,这电话怎么会是……杜湛明接的?
方言:拖孩=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