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许双双真的被裹起来了。
她沈在布包裹底部, 被颠得一晃一晃,脑袋有些晕乎乎。
【看来我刚刚还是应该阻止你冲动行事的……】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许双双扒在布包里头努力稳住自己,思考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万一待会白曦将布包带回去再打开,失了方才人群之中的掩护, 她肯定就要被发现了啊,
再加上圣女大人似乎对她有些不明不白的敌意……
要不, 她想法子钻个洞跑?
可万一后头的东西跟着漏出来了, 到时所有目光都集中过来,她跑不脱怎么办?
不对,若是要钻洞逃,她得等到一个更加合适的时机。
而就在她满心焦虑浑身紧绷时, 忽听见提着自己的侍女低声开口:
“圣女大人,您今日可要好好吃饭了, 都两天没怎么用餐食了……”
“您且宽心,那位姑娘又没您漂亮, 也没您厉害, 第一日就告了假,态度也不认真,一点都比不上您, 或许并不是您想的那样……”
嗯?
第一日就告了假?
等等,这是在说她么?
却是更前面一些, 白曦幽幽道:“其实,本来和她也没关系, 就算没有她,那个人也不会回我信的。”
嗯???
许双双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谁回信?她好像被扮演了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角色?
“圣女大人您别多想, 定是大殿下太忙了,才会疏于回信的。”
许双双在布包里楞楞眨了眨眼, 转瞬猛地睁大双眸。
大殿下?!
金郁璃?
也是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抛开在原剧情里有些扭曲的情节,金郁璃和白曦本来就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妻啊,那白曦会在乎金郁璃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原本许双双以为对话进行到此处应不会再有后续,没想到她很快听见白曦有些软和下来的语气,
慢吞吞的,幽幽的意味更浓:
“灵芝,我都有些分不清了……”
“我总想着他,想见他,可真见着了,又紧张得不行,话都讲不好,但是……如果看到他笑,又会很开心,会心口发紧得怦怦直跳……但他要是不同我说话,我就会有点难过……灵芝你说,这是……‘喜欢’吗?”
没想到圣女大人的冷面之下,居然会有如此可爱的剖白。
许双双起初只当自己是旁观者,便有些忍不住唇角的姨母笑,
然再等她回过味细想对方这段话,忽然渐渐顿住。
为什么这种感觉听起来,很熟悉?
她好像——
“等等!”
一惊,许双双很快听出这是小花的声音。
他追过来了!
白曦和侍女显然被喊得停了步,因她感受到的颠簸停止,
而她很快就听小花十分直楞楞道:“能否把,那个包裹,给我一下。”
想都不用想,他肯定指着的就是她所在的这个包裹了。
但小花这话说的也太直接了吧,如果她是侍女,现在肯定觉得莫名其妙。
事实上对方也的确如此,提着她的侍女很快有些生气似的:“什么意思,你竟敢冒犯圣女大人!”
虽然她知道小花的言行有些生硬古怪,但这侍女怎么一张嘴就是发脾气?
干嘛凶小花,他又不是故意的!
许双双转念,忽意识到现在似乎就是钻洞的好时机,毕竟小花已经跟过来了,就算有什么意外,他们也可以一起应付。
想着这个,她擡手抵住布料,想施用灵力切割,
然而她忘记了自己如今的大小,往常不过弹个指头的事情,现在的她却得像用锯子一样费力地割。
真是失策,她该早点开始的。
也不知是不是小花察觉到了她的动静,他很快更走近了些,但言辞依旧直接得连借口都不会找:“不是冒犯,只是想,看看这个,包裹。”
“看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圣女大人的包裹里还能有你的东西吗?”
许双双割得满头大汗,听外面的交谈声,只觉得下一秒就要吵起来了。
但千钧一发之际,居然是白曦出言制止了侍女的话。
紧接着,她所在的包裹突然一晃,整个人失重般腾空飞了起来。
“我明白你家主人的意思了,”白曦的声音和方才幽幽的味道完全不同,变得格外冰冷,她似乎是抓过侍女提在手里的这个包裹,直接朝着小花扔了过去。
比坐过山车还夸张,许双双被甩得颠来倒去头晕目眩,甚至都没听见白曦后头接着说了句什么。
不是,圣女大人到底明白什么了?
什么叫“她的意思”,怎么她许双双的意思她自己都不知道?
却是她忽地落地一般被接住,紧接着,外头像是有双手稍稍摸索着确认了她的位置,而后很快把包裹里的其他杂物向着周围挪了挪空,叫她得以喘息。
啊,活过来了。
但也是再度落回小花掌心,这活过来的一瞬间,许双双猛然想起方才被意外中断的心绪。
她总想着小花,想和小花呆在一起,见了他会紧张,看见他的笑容,就会心跳爆炸一样又酥又麻,
如果他瞧着不怎么想和她说话,她当然也会难过。
而且这种状态,甚至早在她刚刚认识小花不久时就有了。
所以她……她喜欢小花?
而早已领着侍女冷然转身的白曦,此刻正攥紧了拳头,
她抿紧唇,努力想忽视自己心中的愤怒,可一时激怒过后,她只垂了眼睫,缓缓松开自己的手。
“圣女大人,可那什锦八件是大殿下送您的,您——”
“别说了。”
白曦抿了抿唇兀自往前:“别说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是。”
***
“……怎么了?”
许双双猛然回神,就见小花正稍稍凑近了些来看她,
他眉心微皱,似乎是想小心戳戳她,大概是怕她方才在包裹里颠出了什么好歹。
毕竟她回宿处的一路上都沈静在自己的震惊里,没说一句话。
但此刻的许双双确实还在头晕脑热。
脑袋里的嗡鸣声比之方才不减反增,过往和小花呆在一块的回忆片段卷着浪花冲进来,让她无暇他顾。
她变成了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真正心事的怀春少女,如今只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
原来,
原来她喜欢小花?
她从最最开始就一直在疑惑的,会让她胸口发紧的,让她变得不像自己的情绪,
是喜欢啊……
她当初与小花临别时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喜欢”,原来是……原来是,像恋人之间那样的喜欢。
是那种……哪怕只是在脑海里想想,都好像害怕被对方听见似的羞涩与惶然。
头上多了点碰触,许双双一惊擡头,就见小花还在扒拉在案几边,眉心微皱,只伸过手来用指尖很小心的碰她的额头,像是在担心她。
“……你,不舒服吗?脸,好红……”
她面上确实热乎乎的,
许双双被摸了脑袋,望进眼前那双漂亮湿润的绿眼睛里,心跳怦怦响,忽又有些忘记害羞了,只半晌才反应过来,略显迟钝得摇了摇头。
“真的,没事?”
不过或许是被她的反应误导,小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实在不放心一般直起身,想要把她放进掌心里挪去塌上。
“……是不是,昨晚,太小了,睡着凉——”
被捧起来的许双双尚在发楞,对方话音未落,她已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啊,这种感觉是——
哗啦的响动,光晕一闪,有什么重量压翻了案几,
叫那瓷碟丶花瓶和散落的卷轴劈里啪啦悉数滚落在地。
而在这一片狼藉之中,许双双扑倒在地,两手一左一右撑在小花脸侧,压在了他身上。
小花好像亦是又懵又呆。
他那头浓厚的黑发海藻般铺开在地上,一双绿宝石眼睛只怔怔盯着她,
蝶翼似的睫毛忽闪着,楞楞眨巴了两下,
秀挺的鼻梁下头,是震惊到微微张开的,粉润的唇。
他们的距离有点近。
许双双也眨了眨眼,紧接着,脸唰一下涨得通红。
她只顿了两秒,飞快手忙脚乱地爬起身,几乎是慌乱到手脚并用地钻进床榻的被子里,
干脆把脑袋捂紧了。
太超过了,
感觉在那种情形下,再多看小花一眼,她的心脏就会从喉咙管里蹦出来。
她很快听见了小花再度走过来向她靠近的脚步声,下意识有些紧张到害怕似的,猛然出声:“我没事!”
“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我先……我先休息一下!”
闻言,小花似乎真没再靠近了。
他只是站在那沈默了一下,过会忽然低低道:“那……待会记得,上课。“
不知是不是许双双的错觉,小花听起来好像……有点失落?
他好像又在屋里做了些什么,只过了好一会儿,四周都安静下来,许双双鼓足勇气深吸口气,悄悄掀开一点缝隙,发现小花已经不在屋里了。
方才她忽然变身时弄出来的一团糟,已经被收拾干净。
***
白檀找了个院子里的偏僻角落,蹲下身,把怀里抱着的东西小心放到地上。
小巧的窄口花瓶被摔成了好多瓣,只有微微鼓起的瓶身留了半个碎掉的底座,
那团如金灿灿云朵般的花如今有些乱糟糟地散开,
好在剩下那几朵像小灯笼似的,虽是之前被摔扁了,但过会又自己鼓了起来。
他记得的,她说金色的花叫金合欢,小灯笼一样的叫唐棉。
唐棉的花语是甜美,所以有它在床头,就会做甜美的好梦。
他抿抿唇,很快认真地把花瓶碎片一样一样摆出来,仔细对照,想把它拼回去。
这是她送给他的东西,他很想把它们覆原。
但碎瓷片应该用什么粘合回去呢?
泥巴吗?
他从旁边弄了点土和水,调到自己觉得合适的粘稠度,一点一点往缝隙上抹。
好像不太行,往往他黏了这片,那片就对不上了,而且过会又会掉下来。
若是他会覆原的法术就好了。
就可以让这个花瓶原样如初。
或者,如果他能更聪明,更厉害就好了,
那样他大概能成为一个更加合格的搭档。
他的确不懂很多事,昨夜行动莽撞,连累她中了附魔,而今日又得知他或许无法进入沈宵宫的法门,不能帮她一起参加考试。
那他跟来,确实无用。
她最初拒绝大殿下要和他一块来,也许是早料想到了今日的情形。
他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白蛇妖,就像流火之前告诉过他的,
进入白氏族学的灵宠大多有来头,比他珍稀得多。
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换掉呢?
可能大殿下会替她安排一个更好的搭档?
对了,说起大殿下,
他垂落眼睫,想到方才那位圣女把包裹扔过来时所说的话。
【若你家主人对大殿下有意,不必特意来我这里要走什么示威,请自便。】
她对……大殿下有意?
有意,应该就是……喜欢吧?
好像也可以理解,毕竟大殿下容貌出众,人也很好,
而且大殿下的真身是一只凤凰,是很厉害的。
盯着眼前破碎的花瓶,白檀忽又想起,
自己昨夜好像还在因为她说不讨厌他而默默开心。
“不讨厌”和“喜欢”之间,应是很不同的,
其实他只是不被讨厌而已啊。
怎么就这么自以为是的高兴起来了呢?
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她。
好像自打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的心就隐隐生出些微妙的痛楚。
又欢欣,又伤心。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也想不明白。
但他知道的是,若是大殿下换了搭档,那……
他也许就见不到她了。
想到这,他摸了摸揣在心口的那件东西,
或许他从刚听到要和她搭档的消息时就偷偷准备的这个,其实压根就不会派上用场。
这些因果他都能明白,似乎也应该接受,
可此时此刻,他心口生刺般酸酸涩涩的,那股淡淡的痛楚更加明显起来。
白檀默默眨了眨眼睛,捡起一朵唐棉轻轻捏了捏,
有微小气流划过指尖。
明明这花的花语寓意是甜美,
为什么他摸起来,却只觉得难过?
***
小花好像再度变得有些沈闷,
他又不怎么开口说话了。
虽然如今小花是一贯闷闷的寡言,但他的心情好坏,她好像还是可以分辨。
前几日送给他小插花的时候,他看起来还挺开心的呀?
不过自从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心情,许双双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好像总是不自觉遮遮掩掩地关注小花,可一旦他若有所觉地看过来,她又会下意识偏开视线避免对视。
而且,她还有点心虚,毕竟自己此前刚刚教育过小花不能擅自行动,
结果转天她就擅自跑去给别人下药,还不小心被包进白曦的包裹,累得小花追过来后白挨了对方一顿火气。
甚至白曦怒斥的最后一句话,她还没听见,
都不知道是不是圣女大人又说了什么歧视蛇的言语,让小花不舒服了。
总而言之,她这不是有些……双标吗?
完全就是宽以律己,严于律人。
但她现在情况又实在特殊……
说不清,感觉一望进小花的绿眼睛里,她就会心脏怦怦乱跳,连原本想说的话都忘记,
于是总也没找着机会再好好向他道歉。
【双双宝贝,克制一下哦。】
许双双:……
事实上,那天4366就提醒她了,叫她记得自己的主线任务。
【但是这个剧情点的要求多少有些,不符合我的实际情况。】
许双双提着住回灵宠箱的小花,和其他学子一样站在演武场上。
近乎足球场那么大的开阔平台,中心地面似是用黄铜镌了六圈不同纹样的法阵,而最中心的那一圈里,赫然是三道竖起的法门。
三日已过,今天便是弟子们练习了所谓“无根心法”后的第一次测试。
而原着里,君明夜在此次测试中夺魁,因此获得了长老的注意,此后又开始了不断获得金手指的升级道路。
但要她这个术法平平的人拿第一,是不是有些难为她了。
【哎呀双双宝贝,你别不自信啊,你每晚都在勤勤恳恳地炼化绿晶石诶,那么痛那么辛苦,还是有很大长进的。】
像是为了说服她,许双双脑海里哗啦啦调出一张非常现代化的数据统计图。
看她现在的能力图,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修为,都比从前提升了将近200%。
她每天的平均练功时间居然有八小时,已经研习过的栏目里还放置了许多4366交给她的特别秘籍,不过因为她毕竟缺乏基础,不能像白曦和君明夜那样使剑,所以修习的大部分还是符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来到学宫后的这段时间,她几乎整天都在修炼,
咳,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几日脑子里总混乱得很,觉得自己需要修行静心。
【再说了,这什么无根心法,大家都是新学,这次测试不是只让使用无根心法吗?】
这倒是,如今大家都被限制只能使用无根心法,也算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唯一有可能偷跑的,就是圣女,毕竟她是白家人。】
听4366说起白曦,许双双忍不住下意识朝另一侧看过去,就见圣女大人还是兀自冷着脸站在第一排,
对方乌黑的发髻一丝不苟,腰背挺得笔直,雪白衣裙纤尘不染,仿佛是个……包装严苛精致的人偶。
虽然白曦是白家人,但她莫名觉得,圣女大人并不会做出4366说的那种事。
“喂,”许双双胳膊被碰了碰,她回神,就见是岱思岳眼神落在她的灵宠箱上压低了声音问她,
“你怎么还是把他带来了?上次魏长老不是说不让他进去么?”
感激上次岱思岳在别人欺负小花时出言帮助,许双双后来又帮她料理了几次花花草草,关系自然更熟稔了,
是以对方才会这样没什么顾忌地问出这种话。
许双双咳了一声,想到小花听力敏锐,只怕如今她俩的对谈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下意识将灵宠箱换了只手到另一侧,这才凑近岱思岳开口,
“我不想听那长老的混话,小花就是小花,我肯定是要带他参加考试的,不然我来这族学一趟做什么?”
闻言,岱思岳露出了那种“你还挺勇敢但好像又有些不知好歹”的覆杂表情。
“那你难不成要带着他强闯进法门?还是要和长老们吵一架?”
“都不是,”许双双擡眸,看见不远处缓缓行进的车架,慢吞吞道:“我找了个……担保人。”
来人一身水墨长衫,玉冠束发,行步之间似有春风,
正是云都大殿下金郁璃。
自打那日被告知小花不能进法门,她便开始思考对策,
硬刚肯定是没什么胜算,思来想去,似乎只能找个更大点的靠山。
她只是告诉金郁璃,既是已经拿她和小花作了饵,那就做的彻底些,
果不其然,对方答应了下来。
当然,金郁璃虽是云都大殿下,但在白氏这样的落煌地头蛇面前,大概也谈不上什么绝对的碾压。
家主白泽川好像亦没想到金郁璃会来,只反应片刻,很快扬起微笑,
“大殿下为何忽然到访?怎么没有提前打声招呼?”
明面上是氛围和睦的寒暄,实际却有绵里藏针的暗指意味,
许双双抿唇,看见不远处的金郁璃依旧满面和煦的笑意,只遥遥向她这处望过来。
“有位友人托我做担保,也不知我云都大殿下的身份够不够这个资格,可以让家主大人赏个情面。”
白泽川的面色淡了下去,
他跟着金郁璃看过来,让许双双有那么一瞬僵硬。
虽是未提,但大家似乎心知肚明担保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白泽川转瞬又笑了笑,
“大殿下言重了,只若是想替许双双和她的灵宠担保,可就算坏了规矩了。”
“您可知,不遵族训者,大概是不能与白家有姻亲关系的?”
嗯?怎么扯到这上头去了?
许双双下意识飞快用馀光扫向白曦,果见圣女大人更加紧绷了。
她心中微慌,盼着全能的金郁璃有没有什么应对之策,没想到这家夥却只是笑笑,淡淡道:“全凭家主大人做决,只这担保,我今日是肯定要做的。”
啊?
等等,那圣女大人——
这怎么回事,怎么她现在有种自己干了好大一件坏事的罪恶感!
幸好家主大人话锋一转,并未把话说死,反而哈哈笑起来拍了拍金郁璃的肩,
“与大殿下开玩笑罢了,有你这样的东床快婿,我是如何都不会让人的。”
还好是虚惊一场。
她松口气,再去看白曦,却发现对方虽是梗着脖颈,但却似比方才晦暗不少。
对啊,至少从金郁璃方才的态度表现,是一点不在乎这桩婚约的,
圣女大人说不定会因此难过。
只远处一声喊忽然让她回了神,白泽川转过头来看她,运力后声如洪钟,叫场中人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许双双,今日你就带着你的小白蛇进去吧,我会好好关注你的试炼结果的。”
但家主大人虽在笑,眼神却有些寒,
让许双双觉得自己仿佛是什么被做了标记即将被送进屠宰场的待宰羔羊。
她抿抿唇,努力甩脱那种微妙的感觉,只捏紧了手上的灵宠箱。
场中一共有三道法门,一门进一人,一轮过后,再换下一个三人组。
至于组别,似乎是随机的。
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一随机就随机到了最后,而且……竟然和白曦在一个组。
圣女大人站在她身侧不远处,面对着那道正中的法门。
她有些忍不住偷看对方,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心虚,
听圣女大人上次的话,好像是误会了她什么。
但这种事,突然直接解释也有些古怪吧?会造成反效果都不一定,
……那她有什么其他可以做的吗?
“盯着我做什么?”
许双双一惊回神,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忘记遮掩,竟就直直望着圣女大人了。
对方微微皱眉,面色冷俏,却不看她,只直直目视前方,
“情爱之事,受不得我控制,输赢不论,但今日的试炼,我绝不可能输给你。”
话音结束,恰逢身后长老令下,白曦已是目不斜视,干脆利落地擡脚跨入法门。
看来还真是……大误会,
许双双抿了抿唇,跟着同样跨进了属于她的那扇右侧法门。
***
而就在演武场旁的一座重阁内,房间正中摆了一张案几,案几之上有一规模甚巨的沙盘,
案几四周分座数位长者,正对着沙盘的,赫然是方才曾出现在高台上的白氏家主白泽川。
若是细看,便能发现这沙盘布局正是一个微缩版的演武场。
“禀家主,最后一组已进入法门。”
屋外有人叩了叩门来报,白泽川便环视一圈,见众人点头,很快抽出一柄拂尘。
不过轻轻一扫,那沙盘生出些奇妙的变化,
法门之上,另现出若干个指甲大小的明亮光球。
拢共二十二颗光球,正好是这次入学的学子总人数。
只虽都是青绿,但颜色有深有浅,已经固定下的位置有前有后,
若以演武场上的法门为起点,便似一场赛跑,约摸有五六颗光球,停得最远,将剩馀光球远远甩在身后。
而目前还在发光的,显然是刚刚才进入法门的三颗光球。
“白曦在这最后一组?”
似乎有人问了声,很快便有另一位答:
“是,不过莫急,还没到时候。”
此人所说的“时候”,很快便有所展现,
只见沙盘深处,远在演武场之后,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波澜。
并非有形物,而是似绵浪般的无形威势,一波一波朝着法门涌来,
也是经此,发光的三颗光球开始移动,
但其中一颗很快熄灭光芒,留在了原位。
只馀剩下两颗,在那股威势中不断前游。
“白曦在甲三的位置。”
出声的是白泽川,他拂尘轻动,很快循着沙盘左右的坐标系指出了暂列第一的那颗光球。
事实上,代表白曦的那颗光球冲的极快,几乎以此前从未有过的速度不断向着威势来处进发,而另一枚相比之下则慢吞吞许多,游速很均匀。
但遗憾的是,白曦的光球在快行许久后,很快仿若受到什么阻滞般,动势渐缓。
“还是不够。”
“的确。”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白曦已经试种了很多次绿晶石了,咱们调整了那么多次,但她竟然还是有这么强的排斥反应。”
“是啊,到底为什么?她明明就是白婵的孩——”
这话没能说完便戛然而止,因为开口的人被白泽川冷冰冰的眼神定住,自知失言,默默收了话头。
“嗯?这颗是怎么回事?”
却是片刻功夫,形式渐渐发生变化,
暂列第一的,属于白曦的那颗光球速度逐渐减慢,反是另一颗,仍在匀速前进,
而就在她即将超过属于白曦的光球时,两者的微妙光芒忽如丝线般纠缠起来,仿佛磁力相吸,扭到了一块。
屋内一时很安静,想是谁都没见过这种情形。
“……那是谁?”
白泽川眉心微皱,盯着眼前情形,神色难辨。
“是金郁璃举荐的一位学子,名唤许双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