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看到鬼脸的一瞬，头皮都炸了，她扶起褚昀，抬手就是一击。
一片雷电过后，隧道里灰扑扑的干尸掉了一地，一条条小蛇从尸体里钻出来，朝着活人游去。
“蛇蛊吊，快跑！”白溪大喊一声，吸引着蛇群的注意，往隧道的岔路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她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缺口，缺口的对面是一个祭坛，她想都没想，直接跳到祭坛上。
蛇群到了缺口处，忽然四散而去。
白溪大口的喘着粗气，余光一扫，身后一片黑压压的东西。
她缓缓转过身，就看到一群蛇蛊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些被种下蛇蛊的吊尸骨头都没了，只剩下一具扭曲成蛇形的皮囊，大概是年代久远的原因，全身都是腐烂的气味，它们行进缓慢，身上滴下的粘液带有剧毒。
白溪知道这些东西很难对付，只要沾上就会被寄生，而她身上的符纸已所剩无几。
蛇蛊吊正朝着她缓慢移动，而她只能一步步的后退，很快，她就无路可退了。
咬破手指，她沾着血的手在虚空中画了一道雷火符。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画符的同时，一具蛇蛊吊朝着她扑了过来。
白溪屏气凝神，画好最后一笔，在蛇蛊吊即将碰到她袖口的时刻，从祭坛上跳了下去。
当她跳下去的时候才发现，大缺口下面全是毒蛇。
白溪闭上眼，准备接受肉身毁灭，从生无常变成真无常。
她不害怕死亡，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她才刚答应褚昀和他在一起，还没有开始，就阴阳相隔。
忽然间，她感到腰间一紧，睁开眼，就看到褚昀出现在她眼前。
褚昀用长鞭卷住她的腰，将她从蛇口中拉了回来。
“你怎么来了？”白溪看着他，眼底尽是喜悦。
“我不放心。”褚昀看着白溪，眼底有不舍，也有欣慰，“还好赶上了。后面，你要自己小心。”
白溪听这话茬不对，心里“咯噔”一声，“你怎么了？”
褚昀没说话，白溪这才看到他后背上的血迹。
白溪捧着他的脸，他的瞳孔已经开始变色，嘴角也缓缓渗出了血。
“别怕，没事儿。”白溪笑着对他说，“有我在，你死不了。”
“别浪费在我身上。”褚昀平静地说，“能陪你走这一段，我知足了。”
白溪的心都快疼炸了，她强扯出一个笑容，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由不得你！”
说着，她咬破自己的舌尖，吻住了褚昀的嘴。
褚昀一愣，想要推开她，可他刚刚用尽了力气，根本不是白溪的对手。
白溪等褚昀恢复了些，才松开搂住他后背的手。
褚昀猛地推开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急赤白脸地问：“你做了什么？”
白溪脸色发白，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别死了啊，你死了，我也就活不成了。”
褚昀气不打一处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无奈地说：“你是不是傻。”
白溪笑着道：“我不想死，所以你也不能死。”
褚昀沉默了片刻，攥住她的手说道：“我会活下去。”
白溪和褚昀出了洞口，找了一个干燥的角落坐下休息。
白溪把褚昀背后的蛇蛊挑了出来，包扎好伤口。
“这里那么多蛇蛊吊，里头应该还有更厉害的东西。”白溪靠在褚昀肩头，轻声说道，“也不知道杜锋怎么样了，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那小子精着呢，不会硬碰硬的。”褚昀闭着眼说道，“你说里头还有厉害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被长生术害死的，心怀怨念不得轮回的可怜人。”白溪说，“古往今来，无数帝王求长生不老，无论是丹药还是巫术，都得有人先试。”
那些坐在龙椅上的凡人，每天被人称作万岁，怎能容忍自己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寿命。
只要能长生，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不关己身的代价。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就拿这蛇蛊吊来说，要把新鲜的蛇蛊放到活人体内，让他们的肉身与蛇妖的魂魄结合，达到永生不死的状态。”
“这也太……永生不死，那还是活人吗？”
褚昀挣扎着起身，手掌硌着了什么东西，他转过身，摩挲着石壁，对她说道，“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白溪凑过去辨认了一会儿，慢慢说道：“北疆神……艾肯。”
石壁上篆刻的正是邪神艾肯的雕像。
与想象中青面獠牙的邪神完全不同，艾肯的长相很是清秀，一点都不像个穷凶极恶之徒。
褚昀看着那副画像，总觉得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上面写着，帝君出什么，月落星沉。”白溪眯着眼睛，努力辨认着已经被风化得模糊的巫族文字。
这种文字是当年北疆特有的，由艾肯开创的字体，辨识起来非常费力。
褚昀帮着她清理石壁上的污垢，稍稍用力了些，伤口便又渗出了血。
白溪赶忙拦住了他，让他坐下休息，自己则继续清理石壁，读着上面的文献。
“月神矿，有净化之力，封月亮湖，噬……”
白溪看后面的字被污渍盖住，抬手轻轻一拂，那块地方顿时破了个洞，露出了一只血红的眼珠子。
恰在这时，一只灰色的鬼爪从地上伸出，抓住了她的脚踝。
恰在这时，一只灰色的鬼爪从地上伸出，抓住了她的脚踝。
白溪被那眼珠子惊到，一时间竟来不及躲闪，被抓了个正着。
她跪倒在地，短刀出鞘，直接削断了那只鬼手。
“小心点，下面有东西。”白溪咬着牙，忍痛将脚踝处的爪子掰开，甩了出去。
褚昀立刻走到她身边，地底下无数只鬼手刚一探头，就又缩了回去，好像有什么忌惮的东西就在这附近。
“我走前面。”白溪脸色极差，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跟住了。”
“嗯。”褚昀紧紧跟在她身后，往隧道深处走去。
不多时，耳边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
白溪摸出一道火符，刚要点燃，被褚昀抬手阻止。
褚昀拿出个火折子，吹了口气，山洞里马上亮了一些。
“有这好东西不早拿出来。”白溪接过火折子，引着他继续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了水流，那是一条地下河。
白溪来到河前，在岸边捡了颗石子儿往河里头一扔，黑色的水面荡起几圈波澜。
她盯着水面看了好一会儿，水面依旧风平浪静，没有什么东西跃出，也没有什么东西在水里飘荡。
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又看了看四周，希望找到另一条出路。
四周岩壁湿滑，黑黢黢的洞口里不知藏着什么偶尔有红色的亮光一闪而过。
白溪算计了一下手里的符箓，决定还是走水路。
“我这里还有些没用的符纸。”
褚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有不少符纸和一盒巴掌大的朱砂。
白溪看到这些犹如饿了三天的人看到肉包子，恨不得扑上去亲他一口。
她手指翻飞，拿出一张黄纸折了几下，撑开后吹了口气，扔到了地下河中。
纸船遇水变大，两人跳了上去，背靠着背挨在一起。
随着水流前行，小船穿过一道隐蔽的石门，进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白溪耳朵动了动，听到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泣。
“水里有东西。”
褚昀手里扣住了一张雷符，神经紧绷，做好了随时暴起的准备。
雾气渐浓，白溪打开火折子，明黄色的暖光被风吹了吹，变得绿油油。
前方的水面，出现了二十多具浮尸。
浮尸们身着统一的服饰，惨白的脸孔上，血红的嘴唇分外瞩目。如海藻一般的长发在不知不觉中缠绕在船身上，让船不能移动半分。
此刻，白溪的脸色已经跟它们没什么两样，她骈指划了一道符咒在纸船上，低声喝道：“诸邪退散。”
金光一闪，墨色的长发稍微退却了片刻，又将小船层层围住。
白溪靠在褚昀背上，身体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褚昀像是被什么附身一样，眼神变得冷漠而阴戾。
“放肆！”他一甩袖子，离着小船最近的一些浮尸顿时化作黑色粉末，与河水融为一体。
外围的浮尸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一个个全都沉了底，水中再也没有半点波澜。
白溪颤抖着回头，正对上褚昀那双阴冷的眼睛。
那一刹那，她仿佛坠入深渊，面对死亡本身。
她勉强镇定，颤抖着说：“褚昀，你在吗？”
褚昀没有任何回应，手一指，小船改变了方向，朝着对岸划了过去。
白溪死死地盯着他，想动手，又怕伤了无辜的褚昀肉身。
等到了对岸，褚昀下了船，回头将手伸向她，“上面是隧道的尽头，很快就能出去了。”
白溪跳到岸上，离他三米远，再次问道：“你是谁？”
褚昀微微一笑，侧过头，那神色表情，竟同石壁上的邪神有七八分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