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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仙侠奇缘 > 折枝重缘记 > 第75章 苏启身世

苏启的娘叫顾湘云,是江南摘星楼有名的花魁。

“盛宏图出身江湖世家,家底颇丰,遇到为师后,引为知己,邀请为师去他家小住。”

白泓虽出身名门,奈何囊中羞涩,有个朋友愿意管吃管住,自然是求之不得,欣然接受。

江南的夜,晚风都是暖的。

贯穿南北的湫水河中,花灯星星点点,丝竹琵琶之声不绝于耳。

盛宏图租了一条画舫,美酒佳肴一应俱全,最妙的是,抬眼就能看到摘星楼的花台。

白泓第一次见到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没有半点欢喜之意,只觉得太吵,脂粉味呛得他想打喷嚏。不过为了新朋友的面子,他什么都没说。

到了戌时,花台上有了动静,吹笛子的,弹琴的,跳舞的,纷纷出来献技。

过了半个多时辰,飘渺的乐声渐渐高昂,清亮的女声伴着如幻似梦的光影缓缓出现。

如花似玉的女子眼波流动,刚刚还喧闹一片的画舫突然安静了下来。

盛宏图痴痴地看着那女子,似乎已经忘记了身边还有个新交的朋友。

“盛宏图对顾湘云一见钟情,非卿不娶。他想花重金为她赎身,但他家里不同意,非要让他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他跟家里闹翻了,就搬去了摘星楼,跟顾湘云住在了一起。”

为了逼他回家,盛家断了他的月银。

“没了银子,摘星楼也住不下去了。正巧那时候江南巨富的齐家有个少爷并几个活计折在了雁门,齐家家主下了英雄帖,要去雁门寻这几个人的尸骨。盛宏图觉得这是个机会,就接了英雄帖,临走之前还跟顾湘云说,等他这趟回来就能把她赎出去,俩人好好过日子。”

白泓也在这个队伍中,临走之前,盛宏图还特意请白泓画了个平安符送给顾湘云。

“出发那天,是我见到顾湘云的最后一面。”

那天顾湘云素面朝天,依旧美得惊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白泓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他很不舒服。

他说不出顾湘云哪里不妥,就是不喜欢,看着就别扭。

不过再怎么别扭,他也没说出来。毕竟是朋友的女人,说这种话容易被人误会。

“雁门这一趟,死了不少人。盛宏图脸上被划了一道,总算是把命保下来了。”

齐家说话算话,不但给了说好的银子,还额外补偿了些,足够他下半辈子的生活。

盛宏图揣着银子就去了摘星楼,然而等待他的不是朝思暮想的美人,而是一个晴天霹雳。

“顾湘云被捧他的贵人买走了,据说是送给了另一个贵人。”白泓说,“她们这些女子,在贵人眼里跟养的猫狗差不多,都是逢场作戏的玩意儿。不过是捧得高些,价格金贵些罢了。”

顾湘云被买走后,盛宏图颓废了一阵。

盛家的当家以为盛宏图会迷途知返,却不料他仍是撞破南墙不回头。

“盛宏图不甘心,他非要找到顾湘云,非要娶她不可。”

为了顾湘云,盛宏图不惜一切代价,他散尽家财,找到白泓,求他帮忙。

“他痴心一片,我不忍拒绝,便起了一卦。”白泓叹息道,“那卦象不好,北边黑云压低,他去恐有血光之灾。”

“可他还是去了?”白溪问道。

“去了,还抱回个孩子来。”白泓说,“苏启全身上下就没有块好皮,还受了极严重的内伤,除了还能喘口气,跟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盛宏图一走三年,回来的时候浑身跟血葫芦似的,已经快不行了。

“顾湘云被卖到北荒,成了北荒王苏鲁的小妾。”

苏鲁残暴多疑,他身边的女人如过江之鲫,能活下来却寥寥无几。

“顾湘云是丞相买来送给大妃女儿固宠用的。”白泓说,“苏鲁并不十分喜欢她。”

顾湘云的到来让那位大妃有了些许转机,很快就怀了孩子,然后被王后弄死了。

死了一个女人对苏鲁来说并不算什么,哪怕是丞相的女儿。

可顾湘云害怕,她想要活着,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她就没想过盛宏图来带她走吗?”白溪忍不住插嘴问道。

“没有。”白泓说,“她在楼子里看惯了世态炎凉,知道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白泓一直觉得顾湘云是个很聪明的女子。

不是那种一般意义上的聪明,而是那种能拎得清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争取的聪明。

以前,她还曾憧憬过和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她只想要活下去,保住到手的荣华富贵。

“为了活下去,她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这也是后来苏启变成那样的缘由。”白泓长叹一声。

“是献祭。”白溪低声喃喃说道,“她疯了吗?拿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白泓脸上露出一个吝啬的微笑,平淡地说:“她没疯,而且相当清醒。在北荒王庭的后宫里,这样一个出身低微没有任何靠山的女人有了身孕,被折磨至死非常平常。她想要活下去,这是唯一的出路,付出的代价可以忽略不计。”

白溪无语——顾湘云的做法称不上对,也决不能说不对。

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一条活生生的命,先救哪个,不言而喻。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大约是艾肯那不安分的魂灵起了作用,苏鲁脑子一抽,把顾湘云打发到了北边的草海牧羊。那地方远离王庭,人烟稀少,人心淳朴,倒是让她平安地生下了孩子。”

叹了口气,白泓继续说道:“苏启平安长到了一岁,被王庭的探子发现。苏鲁派人将他们娘俩接了回去,封了个美人的名分给顾湘云。”

“苏鲁儿子多,根本就不在乎顾湘云生的这个。苏启是混血,又出身低微,很不招人待见。那些大一点的王子公主见苏鲁没拿这孩子当人看,索性也就不装了,该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只要不闹出人命,没人愿意管这个闲事。”

顾湘云做了母亲,原本狠硬的心肠在对上儿子伤痕累累的小脸时,彻底崩溃了。

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了苟活,把儿子带到了这个险恶的人世间受苦。

“盛宏图找到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同他一起走,唯一的条件是让盛宏图带上她的儿子,那是她的命,她不能放弃。”

“盛宏图答应了,他心疼顾湘云受的苦,对苏启爱屋及乌,发誓会好好对待这个孩子,视同己出。”白泓垂下眼,嗤笑道,“他似乎忘记了,北荒王庭不是摘星楼,由得他想走边走,想留便留。”

悲剧的发生总是在猝不及防之时。

那天晚上,也不知道苏鲁抽什么疯,突然来到顾湘云的帐子,正好撞见顾湘云收拾东西,打算带着儿子同情人私奔。

“顾湘云要被送到红帐……苏启追了出去,那群人对他连踢带打,顾湘云为了救儿子也拼了命,被砍了一刀。盛宏图晚到一步,就看见心爱的女人抱着孩子倒在血泊之中。”

白泓至今还记得,盛宏图记忆中,一身红衣的女人扒着他的胳膊,拼命借力站直的样子。

“苏启有块并蒂鸳鸯玉佩,是她娘留给他最后的物件,也是盛宏图用命证明的承诺。”

她的脸染着血,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盛宏图,这个她曾经最爱的男人。

这枚鸳鸯玉佩本是两人的定情信物,如今,她将信物给了她的儿子,希望男人不要忘记两人曾经的山盟海誓,好好对待她的儿子。

“顾湘云还是死了,盛宏图杀出一条血路,把那孩子带到了落音山。”

白泓抓了下头发,略带烦躁地说,“我照顾了他八个多月,他都能下地走路了,还是死了。倒是苏启,烧得快傻了的孩子倒是活了下来。”

现在想想,就跟一命换一命似的。

“苏启很聪明,也很会讨人喜欢。只是,有毒的土壤里,怎么都长不出正常的树苗。”

他学东西太快了,急功近利,很容易把路走窄。

下山历练回来后,苏启就像变了一个人。

或者说,他终于脱掉戴了十几年的面具,朝着教养自己的恩师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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