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莫寒单手撑起身子,眼中情欲未褪,一根修长的食指勾起一缕她散落在身后的乌发,猛地一拉。
“嘶……”头皮一阵紧痛,叶子欢被迫抬起头来,直视着宫莫寒。
“只是什么?”男人的喉间微动,清冷的嗓音自黑暗中响起。
这样清醒的质问,似一柄利刃划过叶子欢的肌肤,所到之处全都惊起了小小的疙瘩。
“我只是做了一场梦。”叶子欢含糊地盖过去,没什么比在宫莫寒面前承认自己做了一场春梦更丢脸的事情的,更何况春梦的对象还是……
可宫莫寒的双眸中却无缘无故地生出一层愤怒,他食指报复性地猛然用力,冷眼看着叶子欢脸上显露出痛苦的神色,“所以说,你以为这是梦。”
宫莫寒已经敢肯定这个女人绝对忘了自己说过什么,又是怎么勾引的自己。
呵,她竟然只是在做梦。
恐怕,这场春梦的对象还不是自己吧,一想到这个女人和自己亲热的时候想到的却是其他男人……
该死!盛怒之下,宫莫寒手中的力度不自觉又加重了一分。
“宫莫寒,你放开我,真的疼。”终究是喝了太多酒,纵然意识清醒了不少,四肢却依旧绵软无力,只能堪堪护着拉着头皮的那一缕长发,开口求饶。
可宫莫寒能放过她吗?
两人都已不着寸缕,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肌肤的滚烫,离他所想,仅一步之遥。
况且,他不是早就说过要把这一条也加到契约里?
都怪自己醉酒,给了他趁人之虚的机会,却又隐隐觉得把清白之身葬送在这里也总比便宜了那个夏少好,可又终究是不甘心。
为什么她的人生要在一个不情愿和另一个不情愿之间取舍?
宫莫寒冷眼看着这个女人在身下百般不愿的样子,看来,她心里想的果然不是自己。
一抹无声的冷笑绽开,食指倏然一松,宫莫寒一个动作翻身下床,披上了原本散落在地的外套。
“叶子欢,你给我记住,今晚是你勾引我在先。”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宫莫寒口中硬生生的挤出来,大概是叶子欢经历过,最可怕的事情,“你欠我一份大人情。”
她像故事里被饿狼盯上的孩子,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接下来,“哐”地一声巨响,房门被用力砸上,余音过后,世界终于恢复了安静。
安静就等于安全,叶子欢绷紧的神经终于都放松下来,整个后背凉飕飕的,竟是一层冷汗。
她欠宫莫寒人情?趁人之虚的家伙,还能再无耻一点嘛。
叶子欢把衣服穿好,又拖着沉重的身体锁好门,才回到床上,沉入梦乡。
梦里一只银白色的巨狼,一直安坐在她身边,看天上一轮弯月。
忽然间,一段熟悉的旋律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掷在叶子欢的梦里,眼前的画面荡漾开去,半梦半醒之间,她忽然想起来这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叶子欢困得不行,但铃声却像催命一般一阵比一阵高亢,她睁开一只眼去找手机,上午的阳光早就爬上了墙头,原来天已经大亮了。
“喂,青岚。”头疼的很,叶子欢说话也有气无力的,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声音,她皱着眉头看了看手机,难道手机坏了,“喂?”
喊了好几声之后,青岚的声音才出现在电话那头,只是畏畏缩缩地,像做错事的孩子,“子欢,你没事吧。”
“你说呢!”她头疼的都快炸了,丫的能知道自己错了,叶子欢甚感欣慰。
可是电话那头的青岚并没有一如既往的贫嘴,沉默之后,竟传来隐隐抽噎的哭声。
这阵势反倒把叶子欢吓坏了,她和青岚这么些年,除了她养的那只仓鼠不小心被一只流浪猫给掏了那件事以外,可从没见她清醒的时候哭过。
她是不可能被猫掏走的,青岚应该也没喝酒,哭什么?
“子欢,我对不起你。”叶子欢正要开口询问,青岚哽咽着说话了,“我昨晚也喝多了才会让宫莫寒把你带走,你千万别太在意了,不就一层膜吗?”
眼看青岚越说越偏,叶子欢赶紧叫停,她的清白还好好的呢,千万别诅咒她。
“你和宫莫寒没事啊!”得到叶子欢的回复,青岚在电话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刚刚摆脱一座大山。
叶子欢想来想去,总觉得有哪里对不上号,“怎么,我和宫莫寒应该有事吗?”
青岚愣了片刻,忽然嗤嗤地笑了,叫她知道以后千万别想不开。
这都是司尚告诉她的。
昨晚到最后两人都喝多了,并且以指数递增的方式闹了起来,这一来,就相当于一个包厢里醉了四个青岚。
司尚一个人势单力薄,索性放弃镇压,因为之间见过叶子欢,以为她是宫莫寒的未婚妻,便直接把宫莫寒叫过来了。
重点是,宫莫寒刚刚走进包厢,叶子欢就像是找到了家一样直接就黏在了宫莫寒身上,期间不止动手动脚,估计乱七八糟的话也没少说。
司尚不了解两个人的关系,更不是不解风情之人,就让宫莫寒把叶子欢带走了。
要是按照正常推理,这个时候叶子欢应该早就和宫莫寒发生了不可描述之事。
所以和她一样烂醉成泥,也是刚刚才醒的青岚,在司尚那里了解到事情经过以后,立刻哭着鼻子打电话过来慰问。
可是青岚说的那些,叶子欢在脑海里真的是没有留存哪怕一丝印象。
真是她勾引的宫莫寒?所以回来以后才会出现昨晚的那一幕?所以宫莫寒才会咬牙切齿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虽然有青岚的温馨提示,叶子欢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实在是,太残酷了!
此时的宫莫寒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文件扉页上的一个欢字忽然出现在了视野里,看到那个字眼,竟无端惹来一阵烦躁。
宫莫寒的手腕一翻,文件的内页悉数散落在地板上。
立在一旁的狄峰,默默收回文件,整理好以后重新递给宫莫寒,“少爷,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宫莫寒皱起眉,要说烦心事,他宫莫寒可从来没有被人拆了包装以后还退过货,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
要不是昨天那个女人哭兮兮地主动靠过来,说什么家不家的求可怜,他才不会半夜背着一个醉鬼回来。
宫莫寒想起这件事就气得慌,一个不留神,下一份待批阅的文件在手中被捏成了纸团。
狄峰跟在宫莫寒身边太久,知道这是少爷有不想他人知道的私事,只是默默拿过那份纸团,准备叫人重新准备一份过来。
“你等等。”
狄峰受命转过身来,静听吩咐。
“去查查叶家,是不是跟一个姓夏的有联系。”宫莫寒的态度很是随意,一缕碎发因着他的动作而在鼻梁上方轻轻荡着,只是语气中的威严,让任何人都不敢怠慢。
狄峰轻轻点头,“是,少爷。”
如果说非要叶子欢选择一个最令她感觉到舒适的地方,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片场。”
要是以前有人告诉叶子欢,以后的某天,她会变成那种别人口中的工作狂,她绝对不会相信。
就像有人告诉她,以后会有个长着盘子脸的男人,以未婚夫的名义,堵在她下班路上一样,听起来荒诞不羁。
可是啊,有些事由不得你不信。
“夏少,你回去吧,我晚上真的有事,不能和你一起用餐。”叶子欢坚持拒绝,夏文彬坚持邀请,这场拉锯战,已经持续了至少有十分钟。
叶子欢渐渐不耐烦了,她恨自己这个时候还在为叶天朗考虑,没有一开始就对夏文彬恶言相向。
现在片场上人都快散的差不多了,夏文彬又长得人高马大的,要她真的给人家甩脸色,反而有些不敢了,只能让这场谈判处于胶着状态。
夏文彬两条粗重的眉毛竖起来,表达出越来越不想彬彬有礼的念头,右手伸过来,就要把叶子欢拉入自己的座驾,“你爸说了,咱们迟早要结婚的,吃个饭还这么不好意思,等我把你办了的那天,你不得晕过去。”
叶子欢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夏文彬的拉扯,长这么大,真的没听过有人说话能这么让人恶心,这人简直绝了。
“夏文彬,你听着,叶天朗他不是我爸,谁答应你的婚事你找谁去。”叶子欢也是气得翻白眼,“月杪答应的婚事吧?你去找月杪!”
可是夏文彬根本不接这茬话,他对着叶子欢一声狞笑,猛地上前两步拽住了叶子欢,“本少爷要娶的就是你!”
“叶子欢,毕竟血浓于水,叶天朗在那,你还能跑得掉吗?”夏文彬拖着叶子欢往车子的方向走,大概太胖,力气虽大却缺少运动,只走了几步,扁圆的脸盘子上已经汗流如注。
只是叶子欢手腕上被他捏住的地方,已经乌青一片。
好一个毕竟血浓于水,骨肉亲情,哪里是一句话就能断的。
没想到这个夏文彬看起来是个草包,还就真的就装了脑子在里面,竟能想到这一层,把她吃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