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中,暗影卫众人全低着头大气不敢出,满脸羞愧尴尬之色。
最惨的就是明春莺,身上吊着沙袋扎了个马步,头上顶了一碗茶盅,左右平举前方,各托了一碗茶盅,茶盅里装满茶水,若是摇晃不稳溅出来一滴,屁股底下插着的香便会再加一根。
明春莺可怜巴巴向明安投来求助的眼神,明安指了指一旁阴沉着脸,忙着搽药治伤的慕容城,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若是跟其他人暗影卫一样没轻没重出手,最多只是被狠骂一通,可明春莺非要多句嘴嘲笑慕容城母猪不如,自己找死明安拦不住。
慕容城逼退麻毒,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势,盯着明安很不爽的表情,“你个臭小子,回来也不说一声,扮得神神秘秘的,老夫这伤你也有份!”
明安一副很无辜的表情,“慕容老伯,你可得凭良心说话,我可没要你救,是你自己想不开往那攻击圈里面钻,这也能怪我!”
慕容城气得胡子直哆嗦,“老夫怎么知道你竟能躲开十面毒钩阵!他奶奶的,不到半年,身法竟然变得这么好,你他娘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明安摊摊手,“遇到些事儿,稀里糊涂的就成这样了。”
“幸运的臭小子。”慕容城瞧出明安实力突飞猛进,应该是经历了什么奇遇,嘀咕一声不再揪着这话题,回头问向笑得合不拢嘴的杨景。
“杨兄弟,这小子本事太大,自个儿就安然无恙跑回来,咱这帮人忙活这么大阵仗,结果一腔心血全喂了狗,接下来你说该怎么办吧!”
危机解除,慕容城又恢复成那嘴臭老头的德性,杨景也不见怪,乐呵呵捧手谢道,“不管怎么样,此番还是要谢过各位,回头我定要跟陛下好好禀告一番,为各位述功。”
“别别别!这功老夫受之有愧!”慕容城指着自己身上破烂衣衫和零碎皮肉伤,气不打出一处。
“老夫这次出马,唯一一次受伤还是被自己人搞的,还被一个臭丫头戏称母猪不如,这要是回去述功,是想让老夫被江湖朋友笑死么!”
杨景呵呵干笑一声,不再谈这事,转而慈爱看向明安,“明安,老夫还以为你是逞强,没想到你真有本事自行脱困,陛下若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明安沉吟片刻,见慕容城一副要走的样子,忽然开口说道,“慕容老伯请留步,在下还有要事相托。”
“不去!”慕容城摇头摇得很果断。
“你知道我要拜托什么?”
“老夫只负责救你,你那些朋友和老夫无关,如今你平安归来,老夫任务便已完成。”
“慕容老伯,事情没那么简单,至少你听我说下计划,再做决定也不迟。”
慕容城轻啧一声,挥挥手示意暗影卫全都退下,明春莺向明安投来感激万分的眼神,立起身子撤了茶碗,蹦蹦跳跳出了营帐。
没一会儿,营帐只剩明安、慕容城和杨景三人,慕容城双手交叉胸前,“说吧,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两位,陛下恩准了一次出兵权,我虽说平安归来,这出兵权不用可惜,我想干一件大事。”明安走到沙盘前,朝北岳国东陲太行郡一指,“拿下太行郡!”
杨景怔住了,慕容城则是捧腹大笑,摇头说道,“小子,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知道我们这次带了多少大军么?”
“我猜应该是两万大军左右。”
“那你又知道现在北岳太行关驻守的大军数量么?”
“应该两三万吧!”
“一万五!”慕容城冷笑说道,“哪怕老夫一介江湖游侠,也知道两万大军去攻打一万五驻军的险峻边关代价会有多大,你竟口出狂言,说要吞掉北岳太行一郡?十座城池两万部队光守都守不住!”
“只攻不守,一路破敌,剩下的就看陛下魄力,敢不敢跟!”
杨景知道明安是有本事的,但军争乃是大事,不能轻举妄动,沉声说道,“明安,打仗是要死人的,可不是儿戏,既然你平安归来,咱们不值得把人命往里填。”
“今日不拼,后面死得人更多,我就问两位,月冥山脉是不是东海国国土?那投奔而来的二十万流民,是不是东海国国民?”
慕容城和杨景立刻沉默了,明安所说确实有道理。
“实话说吧,老夫也想打,但是打不过。”杨景指着北岳东陲与东海国最近的太行关,“老夫壮年之时,攻克过一次,可这粮道很不安定,当年周临以金银找中原国借兵夹攻老夫运粮部队,老夫只能退回山宗关。”
明安指了指月冥山脉,“粮。”
又指了指与月冥山脉西南相贴的月灵关,“打这个。”
杨景老脸一黑,“月灵关地势险峻,城墙又修得坚固,没个八万大军数月苦战,不可能打下来!明安,你不是懂兵法么,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出这种蠢主意!”
“两位莫慌。”明安拿起木棍指着沙盘,“陛下最爱听我讲故事,我在琅琊山那会儿正好给她讲了个争霸故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木棍指了指月灵关,又指向潘发金告诉自己的暗藏水道,“这故事就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两人听明安以沙盘为演示,边讲故事边比划,原本抗拒的神情有些松动,再到惊讶,直到最后的震惊。
“中原国大灾,无暇顾及我们,再加上我们背靠月冥山脉粮多人多,对付起北岳国得心应手。”
杨景沉吟片刻追问,“陈仓在哪?”
“月冥山脉西面有个地下洞窟,里面有水道可作运兵运粮之用,一路绕到太行郡后面。”明安在沙盘上比划出两个点,起点位于月冥西面深山,终点已经插到太行郡地界内。
“北岳国当真不知?”
“杨将军可派人探查确认。”
杨景本身就好战,见眼前良机,有些意动,可转念一想,“哎!你小子之前不是嘲弄老夫打仗赔钱么!现在为了你那一亩三分地,又自己打自己的脸?”
“打仗赔钱与否取决于怎么打,打哪儿,能获得什么。打得好,就是以战养战。”明安笑笑朝沙盘上的北岳西陲比划。
“若真是赔钱,西武国干嘛跟个疯狗一样逮谁咬谁,隔三岔五薅北岳国羊毛,咱们不过是有样学样。”
朝沙盘各处一一比划,明安一字一句说道,“金矿!金矿!银矿!银矿!全都是钱!”
“那些是豪门世家的财产,咱们东海国是礼仪之邦,遵循礼战,不可像那西武国蛮子一样烧杀抢掠!”杨景严厉说道。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哪有什么礼仪之说!”明安一脸恨铁不成钢说道,“这些全都是那帮门阀世家,为了保护自己利益,故意造出来的禁锢!”
“我们可以对待百姓仁厚,但对世家得下狠手。该杀杀该抢抢,抢了以后分些好处给百姓,皆大欢喜。”
慕容城横了一眼明安,“本以为你是个宅心仁厚的小子,没想到也有这么狠辣的一面。”
“战争本就是争夺利益,争夺资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人命填进去,是为了给后世人更好的生存机会,这就是以杀止战。”
杨景闭目沉思片刻,猛地睁眼射出精光,“说的好,就冲你这句话,老夫就陪你大闹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