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内。
苏格兰敬业地扮演着一个人工智能专业的研究生，非常认真地研究起了展会的平面图。
虽然这张平面图，他早就仔细看过了。
在几天前，拿到展会布局图的苏格兰和莱伊就大致规划了行动路线：苏格兰把平场诚引到适宜被狙击的A点，莱伊动手，苏格兰脱身。
和上次他、波本、莱伊三个人一起参与的宴会厅刺杀任务不一样，这个展会对与会人员有比较严格的安检。
因此，苏格兰没有戴耳麦和莱伊实时联系，任务的进程全靠配合。
当然，在苏格兰的短靴之下，还藏着他平时用的那把折叠军刀。
如果莱伊失手，他也会用这把刀随时割开目标的咽喉。
*
“这里，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欸。”
太宰治飘在苏格兰的肩头，兴致平平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苏格兰跟着参观的人群一点一点地往前移动。
“说到人工智能，可能会想到更科幻的场景吧。”苏格兰边观察整个展馆的细节，边用小声的腹语回答太宰治。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里的展品虽然看起来没那么科幻，但是未来会发展成关键的领域。”苏格兰说。
他们现在所在的是一片展示各种大模型的展馆。大大小小的屏幕上展示的是不同展商正在开发中的大模型。输入相应指令，就可以和这些模型交互。
直观的屏幕展示以外，往往标注着详细的模型数据分析。
诸伏景光大学学的是偏文科的专业。他仔细阅读了一下，只能读懂大半。
“这样吗。”太宰治淡淡道，“苏格兰你的嗅觉很敏锐呢。”
“就算不做卧底，以后去投资说不定也能赚一笔哦。”
诸伏景光：……真是抱歉啊，他这是铁饭碗，没有去做投资的机会。
卧底结束后，他可是要回公安复职的。
……如果，真的能等到那一天。
*
苏格兰跟着前面的几个年轻学生，一直走走停停的。他看似是在看展，其实是在思考如果发生意外，他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脱身。
走了一会儿，那几个学生突然在一个自动生成代码的模型边上停下了脚步，似乎对它很感兴趣。
随着简单语音指令的输入，一串串代码在屏幕上生成。
太宰治仗着别人看不见他，也凑到那块能输入指令的屏幕面前。
拥有无数个平行世界自已记忆的太宰治，几乎是全能的存在。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的技术已经超过了他原来的世界。
屏幕上那种程度的代码，当然在他的知识范围内。
但他所在的那个世界，类似大模型技术的萌芽恐怕都还没有产生。
“苏格兰，你还了解这方面的东西啊。卧底都需要会这些吗？”
太宰治读着屏幕上滚动的一行行代码，问。
苏格兰毕竟不是真的人工智能专业研究生，对这方面一知半解。不过开始潜入搜查之前的卧底培训，还是让他掌握了一些黑客技术。
所以虽然这个展品他不是很懂，但是写出来的代码他是完全能看懂的。
但是他看了一眼太宰，依旧回答道：“不，我完全不了解。”
“毕竟，我现在是黑手党。”
*
“还有……”苏格兰假借调整毛衣的领子的动作，摸了摸高领毛衣下的绷带。
“这种场合，真的有必要形象改造吗？”
“挺有用的不是吗？以防万一你突然手脚都被锁住。”太宰治不置可否。
*
一个上午的时间，苏格兰假扮着那个名叫绿川影，话少但很好奇的研究生，算是把整个场馆的布局摸透了。
接近中午的时候，苏格兰来到了最后一个展馆，也是离下午平场诚要出场的那个论坛最近的展区。
比起之前好几个展馆复杂的数据展示，这里的展品简直显得过于直白了。
“这里会更有科幻的感觉吗？”苏格兰看着身前按照程序指令僵硬地运作的人形机器人。
它的头部套着一层模仿人类皮肤的材料，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却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有几分微妙的恐怖。
太宰治飘到它旁边，无视了[请不要触摸]的牌子，敲了敲它泛着金属银光的外壳，“没意思。”
人形机器人依旧卖力地舞动着。
整个展区都展出着这样形形色色的仿生机器人。
忽然，边上的一个展台热闹了起来。
苏格兰远远朝那个展台看去，两排仿生机器人正排着队从那个展台上走下来，似乎是要绕着整个展馆展示。
这批机器人做得很美型，都是身材匀称，容貌姣好的少女形象。
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但面容格外明丽。她眼神灵动，仿若一位真的少女，却又不失机器的非人感。
“那个女孩……”苏格兰眯起眼睛。
“啊啊。你没看错。”太宰治用清冷的声音沉沉说，“那是人类。”
“她是名真正的少女，而后面的才是仿生机器人——毕竟展商也没有说她们全是机器人嘛。”
……这不是哗众取宠吗？
苏格兰皱眉，脚下隐蔽地挪动了两步，绕开面前挡着的人群，看清了那边展台展商的名字。
［尾平株式会社］
这个名字，苏格兰有印象。
——尾内贤一。
尾平株式会社的社长。
几个月前，琴酒曾亲自上门，用伯莱塔指着对方的头，逼迫对方加入了乌丸集团。
而当时，他就在对面的一栋废弃大楼上，透过狙击镜看着这一切——那是他还没有获得代号时候的事了。
和琴酒不一样，诸伏景光记得每一个被自已用枪指过的人。
在苏格兰的印象里，尾内贤一和他的公司主要研究的方向是量子技术。组织关注的也是对方在这方面的成就。
不过尾内贤一家大业大，再加上这几年量子技术和人工智能也有几分产业融合的趋势……所以对方的公司出现在这里也不算太让人惊讶。
……所以，这家展商算组织的产业？
苏格兰顿时有种吃瓜吃到自已家的感觉。
那一排仿生机器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很快走到了苏格兰这边，苏格兰没有表现出太多异样，只是静静盯着她们。
看了一会儿，苏格兰便逆着人群，打算往人少一点的地方走了。
“抱歉，请让一让……”
走到那批仿生机器人队尾的时候，苏格兰的指尖无意间碰到了后面一个年轻女人的手臂。
那是个场馆的工作人员，胸口挂了一张绿色的胸牌。
奇怪的是，在苏格兰碰到他的一瞬间，女人猛地站住不动了。
并非是缓缓停住脚步，而是在那个瞬间，她浑身的每一个部位都僵硬地静止了，整个躯体甚至因为向前的惯性而晃动了一下。
接着，“嗒”地一声，女人转过身来，黑色的眼睛和苏格兰的蓝眼睛对视。
“——请不要触摸。”女人说。
“抱歉，你刚刚说什么？”苏格兰滴水不漏地眯起眼睛，礼貌地笑着。
苏格兰产生了一种错觉——明明两个人的面容大相径庭，但他恍惚间居然觉得这个女人和会展门口那个坚持让他刷脸的年轻男人，长了同一张脸。
因为……又是这种感觉。
又一次。
从那个女性身上，苏格兰什么也没看到。
*
与此同时，苏格兰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在今天，他只打开了莱伊的消息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