猞猁有些痛苦地扶住了额角。
不光是因为萩原研二的呐喊,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头疼。
耳麦里的声音已经被切断了。他看着挂着“秋江”门牌的、紧闭的大门,掩饰着自已的焦躁。
“怎么了?”蒂曼诗微笑着把他的手又挽紧了一些,“你的人还没出来?”
“不知道。”猞猁整理了一下思路,表情森冷起来。
刚才那个温柔又有点轻浮的青年消失了。他少见地在蒂曼诗面前展露出里世界犯罪分子危险的气质。
蒂曼诗似乎明白了:“看来你的线人不太可信呢。”
雀猫的房门仍旧紧锁着,从外面听不到任何声音。
“该怎么办?”蒂曼诗故作苦恼地整理着长发,“你知道的,我是个讲信用的生意人。”
“一开始就答应的事,是不能反悔的。”
她漆黑的眼睛和波本的紫眼睛对视,一眨不眨。
如果不能拿到那块约定的宝石,也就没有约定的情报了。
猞猁虚假地笑着。
他焦躁的来源,并不在于莱伊的突然断联。事实上,就算莱伊突然背叛,他也不会意外。
让他感觉有点头痛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雀猫房间的雨蛙,和他口中的那个名字——松田阵平。
原本雨蛙要带回组织的,是搜查一课的普通刑警。为了防止真的把普通警察卷入组织的阴谋里来,在雨蛙向他借人的时候,他派出的都是一些身手一般的小混混。
毕竟雨蛙本来的人手,在数天前被派去横滨阻止另一场对平场诚的刺杀,并在那个科技馆门口折损了许多。
趴在猞猁耳边的萩原研二拨通了电话。
然而,没有人接起电话。
“真的很苦恼呀。”
“要不友彦小姐,再扮演一次雀猫的妹妹?”猞猁用开玩笑一样的语气说。
“再来一次,就不是一刀那么简单了。”蒂曼诗掩唇笑道,“要不猞猁你试试?反正你也挺擅长cosplay的不是吗?”
“呵呵。”猞猁加深了笑容,“我是不行的。”
两个人虚假地相视笑着,谁也没有提出什么实质性的行动计划。
大概和演技高明的人对话都有这样的弊端——交流的效率会大大下降。看起来说了很多,实际上却什么也没说。
僵持了一会儿,房间里隐隐传来了些动静。
“雀猫好像要来了。”蒂曼诗摆摆手,“那我先走了哦。”
说着,她从容地松开了一直挽着的猞猁的手臂。
“那一刀果然还是有些痛吧?”猞猁双手背在身后,微笑着看他。
蒂曼诗稍微沉默了一下。
最后她只是说:“等你拿到了宝石,我会在老地方等你。”
随着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声,蒂曼诗消失在漆黑的走廊里。
*
与此同时,萩原研二拨出了第二通电话。
电话接通了。
“喂?”萩原研二熟悉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过来。
“小阵平!”萩原研二惊喜地喊。
刚刚一个电话没打通,他吓得心跳都快停了。不过好在,现在小阵平听起来没有事。
“你现在在哪?”降谷零凑到那部小电话前面,问。
“我在......”松田阵平刚要回答,听筒里就传来一阵滋啦滋啦的电音,仿佛手机信号突然变得非常糟糕。
萩原研二惊喜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那个,小降谷......”
他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降谷零。
“我好像快醒了。”
萩原研二用快哭了的语气说。
降谷零:?
降谷零:喂,你给我等一下!
刚联系上松田啊!
过去的二十多年,降谷零还从来没有劝过别人“多睡点觉”。
哪怕是在警校的时候,他也担任着叫剩下几个同期起床的角色——松田阵平为了多睡一会儿还偷偷调了他的闹钟。
唯独此刻,他希望萩原研二再多睡五分钟也好。
然而,这是做不到的。
“无论是吃安眠药还是撞晕自已什么的我马上就会回来的啊啊啊小阵平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萩原研二的呼喊消失了,变回了一颗紫色的、上面画着电话、齿轮和万寿菊涂鸦的蛋。
“……撞晕自已的事不要做!”降谷零握着那颗蛋,真的有点头疼。
而他的形象改造,也在这一瞬间解除。背后的头绳滑落下来,他立即变回了金色短发的造型。
现在,他的两个守护甜心就都回去工作了——这句话听起来有种既奇幻又现实的荒诞。
降谷零把萩原研二变成的蛋和手枪一起揣进了马甲,神情复杂地抬起头。
紧闭的房门打开了。雀猫手里拎着半死不活的雨蛙,和门口的金发青年对视。
雀猫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蒂曼诗那个女人刚给你剪头发了?”
这两个人终于病到那种程度了吗?
猞猁笑眯眯的:“这不重要。”
他用余光瞟了一眼地上半晕不晕的雨蛙:对方的腿上有一处伤口,应该被雀猫简单处理过了,不过止血的布条上依旧有深色的血液洇出来。
“雨蛙,九重碧。”他俯视着雨蛙,冷不丁道,“神奈川县藤泽市人,曾经是一名真正的地方警署巡警。”
“我想他只是想找份像样的工作而已吧。”雀猫在一边插话道。
“十年前,因为偷盗珠宝而入狱,与此同时也丢掉了工作。”猞猁继续用幽冷的口吻说,“也就是在那时候加入了组织,利用组织的势力洗清了之前的档案,重新以卧底的身份进入搜查一课工作。”
“加入组织的原因,是因为怨恨当年作为朋友却出卖了自已的警察,想对条子们展开报复。”
雀猫看着眼神冷暗的猞猁,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之前虽然也和猞猁不对付,但是猞猁整天和蒂曼诗混在一起,表现出来的形象勉强算是个绅士,非要说的话就是个虚伪的东京人。
但是,他从未感受到过这样强烈的、被威胁的感觉。
“雀猫。虽然有高明的枪法和赌术,唯一的爱好却只是打扑克。”
猞猁的目光缓缓从雨蛙的身上移开了,他上前一步,和眼前的男人对视。
“获得代号之前的名字叫——本田泉。”
雀猫一惊,脸色明显变得很差。
他放在口袋里的左手动了动,几支枪口从墙面伸出来,直对着猞猁的头。
但猞猁吟唱一样的声音依旧在他的耳边继续着:“五年前,曾经试图从组织叛逃到另一个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但逃到美国之后,还是被组织分布在欧美的势力查到了踪迹。”
“不过,boss并没有直接处理掉你,反而将计就计让你成了卧底。”
“你这些年在西欧诸国活动,花了两年获得了野格的代号。”
与此同时,一个冷硬的东西抵上了他的腹部。
手枪的保险栓已经打开了。
“我只是去美国找妹妹。”他咬着牙说。
“是吗?”猞猁又恢复了绅士的笑容,“是想在另一个组织里......找到自已的妹妹吗?”
雀猫眼睛倏然睁大:“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猞猁悠悠地说,“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前,我只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赌场经理。”
雀猫在口袋里的那只手紧紧握着拳。
他和自已的思绪挣扎了一会。
最后,雀猫转过身,任由猞猁的枪抵着自已的后腰。
墙上的机关全部关闭了。
猞猁跟着雀猫进入了房间。
莱伊的手枪用起来很不顺手。波本想。
*
赤井秀一左手持枪,在一条漆黑的甬道里穿行。
顺着雀猫储藏柜伸下的那根绳子往上爬之后,就到了这条漆黑的走廊。
通道很狭窄,里面没有丝毫光亮。饶是以莱伊高超的夜视能力,也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周围的墙面摸起来和他之前坐升降梯到达的两条两条走廊的墙壁材质相同,地面也同样铺着地毯。
唯一的区别,就是走廊两侧并没有房间。
他贴着右面的墙壁,谨慎地向前。
直到,前方失去了道路。
他伸出指节,敲了一下——这是一扇铁门。
听声音,门后还有一个空间。
这时候,织田作之助说话了。
“戴上墨镜。”织田作之助说。
莱伊于是配合地拿起别在领口的、原本属于那个拆弹警察的墨镜戴上。
下一秒,门打开了。
一阵刺眼的强光冲破了黑暗。
入目,是和赌场完全不同的装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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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猫:(来自大阪人的吐槽)猞猁就是那种典型的虚伪的东京人……(此处省略很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