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弹爆炸的光晕笼罩了整个楼层。
似乎有一瞬间的剧痛和灼热,又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
刺目的白光之下,世界变成老式电影放映机中卡住的胶片。
22岁的萩原研二迎来了他一生一次的死亡。
……
一片漆黑。
“……”
萩原研二的意识从深海般的黑暗中浮起。
最先恢复的是听觉,液体晃动的粘腻声响在他耳边响起。
他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已置身青黑色的液体中。
隔着液体,隐约能看到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鬼魅一般移动的身影。
“E-117脑波活性异常上升,准备注入第七剂……”扭曲的声音透过液体传来,日语里带着奇怪的腔调。
……他没有死?
萩原研二迷茫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却只有青黑色的液体包裹着他,看不清外面。
他似乎身处一个巨大的玻璃圆筒中,双脚被镣铐固定在了底部。
随着外面身影的移动,萩原研二只感觉指尖抽搐了一下,尖锐的耳鸣声在脑海中炸响。
他感到头部一阵剧痛,死前的记忆突然仿佛逆流的河一般开始在他的大脑里胡乱回放。
与此同时,加密的数据流、128位AES密钥在他的眼前滚动着——他的视网膜正在自动解析这个圆筒的的操作系统,和它外壳的电子锁协议。
这个认知让他的太阳穴跳个不停,仿佛有人强行把网线插入了视神经。
随着对操作系统的干扰,咕嘟咕嘟的排水音响起,青黑色液体泛起泡沫。水位从圆筒的最上方下降。
摆脱了维持生命的溶液的萩原研二不适应地弯下腰、剧烈地呛咳和呕吐起来。
但他本能一般对电子锁的解析并没有停止。很快,锁住他双脚的脚铐解锁,整个圆筒培养仓也“锵”地一声倒在地上。
周围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纷纷警惕地后退,围住了他。
萩原研二一边呛咳着,一边操纵自已麻痹的四肢,勉强从倾倒的圆筒中滚了出来,摔在金属的地面上。
他仰面躺在地上,双手紧紧按着地面,看向那些拿着枪械对准他的研究员。
那是货真价实的枪械,而他身上只穿着实验用的合成树脂外衣。恐怕只要稍有反抗,就会轻易被子弹射杀吧。
“晚上好啊。”他咳嗽着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湿透的黑发贴在脸上,“……这里是有什么party吗?”
下一秒,顶部的白炽灯忽然躁动地闪烁起来。
数秒过后,整间实验所的灯光突然猛地全部变成了红色。
用于“清除隐患”的枪口从墙面伸出来,对准了在场所有站着的人。
“……实验所的内置防御系统被打开了!”一名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反应过来,迅速小跑到操作台前。
然而,无论他怎么调整按钮,实验所内的光景都没有任何变化。
“切断所有电源!”领头的一名男性这样说。
收到他指令的下属开始迅速操作起来。实验所内重新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然而——
“备用发电机怎么自动启动了!”
宽阔的实验所内,防御系统开始无差别地攻击所有研究员。
在一片枪响、警报器的尖啸和混乱的脚步声中,萩原研二操作着自已不甚灵活的四肢夺门而出。随着他的跑动,天花板上数十盏白炽灯的灯管全部爆裂开,玻璃碎片纷纷扬扬落下。
萩原研二没有管这些。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一间电梯。
他跌跌撞撞地闯进电梯里,轿厢的一侧显示着需要输入密钥。
然而,萩原研二并没有输入密钥。
他靠在厢壁上,一边剧烈喘息,一边按着自已的太阳穴。
他看了看自已的掌心,试探着把手放上控制面板。下一秒,电梯厢自动向上升去。
这是一种熟悉的体验,和拆解炸弹时的那种解析机械的感觉如出一辙。但是却又更让人战栗,就好像他直接把手指插入了机械的中枢神经。
电梯门打开,目的地是一间看起来早已废弃已久的车库。地上到处是泥泞,完全没有活人的气息。
虽然不知道那些研究员是什么人,但他能感受到追杀还没有结束。
大脑一片混乱,完全不明白自已究竟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但是,他又从未如此想活下去。
萩原研二不顾自已只穿着合成树脂的外衣,径直跑出了那间车库。
*
15分钟后,实验所的自动防御系统终于停止了攻击。
有两个研究员因为四处跑动而中弹受伤了,剩下的一大半追了出去,还有几个仍旧留在那间实验所内。
“将这件事上报,争取出动军队带回E-117!”一个研究员拿着对讲机,从防护面罩后传出来的是一个女声。
“不过。”她转头看向圆筒培养仓边上站着的另一名研究员,“看E-117对防御系统的操作就知道,它的操作精度远远没有达到我们的预期,我们这边也只有两人受伤而已。”
“这次实验从成果上来看,实际上还是失败了。”
“况且E-117从来没有经历过外面的生活,逃离了这里后,他未必能活下去。”
听见这话,另一名研究员缓缓摘下了防护面罩,把它扔在地上。
“不。”防护面罩后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气质给人一种儒雅的印象。
“你错了,芦田。”
他盯着那个倾倒的圆筒形培养仓,若有所思地微笑:“这次实验很成功、很成功。”
“所以,E-117必须回到我们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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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所的内容参考的是storm bringer(太宰、中也十六岁)的小说内容。
萩原这动静果然还是比擂钵街爆炸动静小多了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