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车外亮起的街灯。灯火融融,暖得叫人想靠近,忘记自己不过只是路人。
了到酒店,钟虞下车,经过大堂时恰好碰到经理,对方提醒他半夜还要刮风降温,让他注意添衣,谨防感冒,如果不舒服,酒店有常备药品可以提供。
钟虞表示感谢,回房间稍事休息,就到了和纽约团队视频的时间,他习惯提早上线,等候的过程站在窗边向外看。
行道树被风吹得向一个方向倾倒,行人纷纷裹紧外衣。
起风了。
钟虞面色微凝,不自觉抱紧手臂。
这样的天气,即便呆在紧闭的房间都觉得冷,何况是不时有人进出的大堂。
身后电脑传来上线的声音,钟虞回头,坐下时面色已回复正常。
上线的是助理茱莉亚,茱莉亚一眼注意到钟虞的嘴唇,玩笑道:“yu,你嘴唇好红,是抹了口红吗,好漂亮。”
茱莉亚性格活泼,钟虞习惯了她不着调的调侃,用英语回她:“我晚上吃了火锅。”
茱莉亚发出羡慕的尖叫。
等其他人到齐,会议便开始,流程每次都大差不差,钟虞先分案子听汇报,点出问题再给出指示。
以往他总全神贯注,但今天听着听着,却有些走神。
窗外的风似乎更劲了,呼啸的冷气钻透窗楞的缝隙渗了进来。
那孩子今天还会去吗,穿的够不够多,等不到他应该会走吧。
“yu,yu?”茱莉亚喊了两声,钟虞方才回应她,问怎么了。
茱莉亚瞪大眼睛,看了钟虞好一会儿,只得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我有几份文件需要你签字,是我传真给你还是等你回来,不过也没那么着急。你那边进展不错吧,应该很快能回来?”
钟虞点头:“对,进展很好,我很快能回去。”
是啊,他迟早要走,如果不是为案子根本不会回来,不会见面。
他有些后悔,他应该在那孩子再一次来的时候就明确态度,而不是这样拖拖拉拉一个星期,虽然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拒绝,让两方都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茱莉亚说明白,她这边没其他事了。
钟虞又点另一名律师,努力集中精神却发现思绪依旧游离。
他想起何婷的话,当断则断。
若是不断,反受其乱。
如果迟早要分开,又何必在一开始要有交集?
何必呢……
小孩子耐心差,忘得快,只要他不再心软,那孩子应该很快会放弃,也应该很快会忘记。
“yu,你在走神。”茱莉亚插了一句,惊讶的口气像是发现新大陆,“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你状态不对劲你知道吗?”
“抱歉我——”
话没说完手机响了,钟虞拿过一看,是老陈发给他一张照片——
只一张照片,什么文字都没有,这是老陈在给自己免责,他只负责发照片,怎么解读是钟虞的事。
钟虞盯着那张照片。
室外的狂风似乎叫大堂里的灯光都晦暗几分,也叫角落里坐着的那个小人更加孤单伶仃。
钟虞闭了闭眼,还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他对着屏幕快速说一句抱歉,今天暂时到这里。
接着不等其他人反应,总是最后一个下线的钟律飞快退出,顾不上关电脑,拿起外套和房卡就飞奔出去。
他对自己说,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
蒋兜兜在沙发坐着,感到有些头昏脑胀。
周末两天他都待在蒋西北的别墅,虽然蒋绍言临走前嘱咐螃蟹不能多吃,蒋西北嘴上也答应得好好的,但蒋绍言一走就变卦了,蒋兜兜要什么给什么,那剩下的十几只螃蟹都进到了他肚子里。
周日中午阳光好,没风,蒋兜兜突发奇想要游泳,蒋西北就往泳池里放了水,让他游了一会儿,上来之后没多久,蒋兜兜就拉肚子了。
但他没跟蒋西北说。
周一早上,蒋西北送他去幼儿园,上课的时候蒋兜兜精神就开始不集中,中途又拉了一次肚子,到下午开始流鼻涕,头也疼,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感冒了。
老师要跟家长说,蒋兜兜说不用,他自己给蒋绍言说,转头却悄悄瞒下来。
他怕他跟蒋绍言说,蒋绍言就要他回家,那他就不能去找钟虞了。
放学是司机来接的,蒋兜兜上车后说了律所地址,没骨头似的歪在后座,无精打采看窗外。
天从明亮到半明半暗,再到完全变黑,钟虞一直没出现。蒋兜兜头脑越发昏沉,鼻涕也越擦越多,自己带的纸用完了,就跑去找保安要。
司机同时也是蒋兜兜的保镖,一直站在外面注意蒋兜兜的动静,见状意识到不对,这才给蒋绍言打电话。
蒋绍言让司机把蒋兜兜带回家,司机为难,蒋绍言沉声说:“你把电话给他。”
蒋兜兜接过电话,听是蒋绍言的声音,不等说完就立刻大声拒绝:“no!我不回去!我要等小虞儿!”
说完不想再听,把手机塞给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