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郝家明唇枪舌剑地周旋。
那条信息他没回,不过中午的时候,他还是上去了蒋绍言的办公室。
蒋绍言人不在,谭朗为钟虞开门,请他稍等,说蒋绍言送一个客人很快上来。
钟虞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待遇,但叫他一个人呆在办公室,也不怕窃取了商业机密,要么是蒋绍言心大,要么就是对他不设防。
第一种绝无可能,只能是第二种。
钟虞对谭朗客气道谢,等谭朗将门关上,他先环顾一遭,对蒋绍言办公桌上堆叠的文件毫无兴趣,而是走到墙角去看那盆长势喜人的发财树,伸手在宽阔的叶子上捏了捏,之后又踱步去旁边的书架。
架子上摆满书,计算机、金融、历史、法律……钟虞还看到好几本哲学,他暗自惊叹,蒋绍言涉猎还挺广泛。
很快,目光便被中间那层架子上一块奖牌吸引。
大佬都喜欢在办公室里摆各种彰显个人成就荣誉的奖杯证书,或者与各级领导名人的合影,俗称装逼。
西北集团也有个专门的展览馆,集团发展历史、获得的奖项荣誉都摆在那里,有客人或官方领导来便可以去参观。与陈列丰富的展馆相比,蒋绍言本人的办公室却乏善可陈,没奖杯没证书没照片,只有这块射击的奖牌。
蒋绍言爱好不多,射击是其中之一,钟虞之所以知道,还是蒋西北当年亲口告诉他的。继西北集团年终舞会,他穿着长裙戴着面具跟蒋绍言跳了半支舞后,间隔半月,他又去蒋绍言经常去的那家射击俱乐部,制造了第二次偶遇。
他站在蒋绍言隔壁,拿一把死沉的枪,对着靶子一发发射击。大屏幕上滚动着实时成绩,大概是太烂了,蒋绍言很快注意到他,站在旁边看了片刻,等他停下后走过来跟他说,这枪不适合他。
这枪当然不适合,钟虞根本不会射击,临时抱佛脚学了学,蒋绍言叫人拿来另一把小巧称手的给他,钟虞不会握,蒋绍言就站在他身后,手把手纠正他的姿势。
胸背几乎相贴,他忍不住手抖,蒋绍言便稳住他的手,然后凑近到他耳边,用很低的、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问他,为什么今天没穿裙子。
现在回想,他当时自以为聪明的引诱,蒋绍言或许早已看穿、识破,可为何还愿意继续陪他演下去。
一股气息从背后骤然逼近,钟虞顿时汗毛倒竖,猛地回头,就见蒋绍言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
“你走路怎么不出声?”
蒋绍言感到冤枉,他明明动静不小,是钟虞不知在想什么太入神才没听见。
随后便看到那块射击奖牌,立刻猜到原因,目光沉了沉,沉默地看向钟虞。
当年出国前,钟虞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了清楚,前因后果,一五一十,毫无保留。他自认十分坦然,先看了一眼那块奖牌,后直视蒋绍言的眼睛问他:“现在还会去玩吗?”
静了一会儿,蒋绍言才说:“偶尔吧,没那么多时间。”
钟虞点点头,表情淡淡的,正好看到对面墙上挂着的那幅水墨画,于是又擦着蒋绍言肩膀走了过去。
他站在画前,欣赏其中的天真童趣,又去看旁边那行诗——
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光这几个字,就能叫人体会到那种无忧无虞的美好。
“我第一眼看到这画就挺喜欢,就让人替我拍下来了。”蒋绍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后,钟虞感到蒋绍言走了过来,站到他身边,同他并肩一起看。
蒋绍言注视着画中那个头顶莲叶手挽竹篓的小娃娃,想起什么,忽然一笑,又说:“兜兜小时候也长这样,胖乎乎,手臂藕节似的,我之前一直以为这只是书里的形容。”
钟虞闻言侧头看去,蒋绍言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不再威严冷峻,而是充满了一个作为父亲的温情。
钟虞有些动容。
他能感受到,在蒋兜兜成长过程中,蒋绍言更多是扮演一个严父的形象,但他对蒋兜兜的疼爱也是发自骨子里,生活上的富足,精神上的富养,投入不知多少心血,才将蒋兜兜养得这样好。
思及此,钟虞由衷地说了一句:“谢谢。”
蒋绍言也转头看他,目光闪动,笑问:“谢我什么?”
钟虞却将视线移开,背手继续欣赏那幅画:“谢谢就是谢谢。”
蒋绍言看他美好倩丽的侧影:“只口头感谢?”
钟虞美目一瞥:“你想怎么感谢?”
“嗯……”蒋绍言拖长音调,佯装思考,随后未语先笑,“没想好,暂且欠着吧,先坐下吃饭才是正经事。”
送完客人,蒋绍言又特意拐去餐厅,众目睽睽之下打包两份午餐,他把饭菜一一摆上茶几,和钟虞两人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