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来……哄他。
就像……现在这样。
这个发现叫钟虞心头一震,猛地甩开蒋绍言的手,朝蒋兜兜走了过去。
蒋绍言原地立了片刻,很快也走过来,面色如常,温声问老裁缝,快年底了,做两套会不会太赶。
老裁缝忙说不会不会,这两套衣服他亲手做,一针一线都不假人手,又说衣服做好了保证好看,参加年会晚会最合适了。
老裁缝这间店制衣也改衣,隐于闹市但名声在外,慕名而来的人不少,甚至不乏明星。他说这不年底了嘛,好多年轻人找来,说要参加什么晚会舞会,要么买的衣服不合适来改尺寸,要么选了布料自己定制,这样不会撞衫。
蒋绍言刚过来,钟虞便走到旁边,背手仰头,假装看墙上挂着的布匹和成衣,老裁缝口音重,他勉强听个大意,而后又听蒋绍言在背后说对,我们公司马上也要办年会。
老裁缝讲年会啊,跟晚会有什么不一样吗?也跳舞吗?蒋绍言便笑了一声,说都差不多。
老裁缝是个有情调的,角落里摆着个老式唱片机,带镀铜喇叭的那种,又操着方言说哎呀跳舞好,我们那时候就喜欢跳舞,除了跳舞也没其他娱乐,我跟我老伴就是跳舞认得的,她喜欢跳舞,最喜欢跳梅艳芳。
老裁缝说着,抬手做了个环抱的姿势:“就这样的交谊舞,第一次跳的时候我太紧张,还踩了两次她的脚,以为肯定完蛋了,谁能想她却觉得我这个人老实不耍滑头。”
蒋绍言扬声笑说:“巧了,我也叫人踩过脚。”
老裁缝惊讶:“你还叫人踩过?什么人敢踩你啊?”
“一个……”蒋绍言欲言又止,“一个跳了一半就跑了的人。”
“跳一半就跑?”老裁缝扼腕,“那多可惜,怎么也该跳完啊。”
钟虞依旧背对他们,闻言抿紧嘴唇,老裁缝这句说完,他清楚地感到了背后射来一道视线,然后就听蒋绍言说:“是啊,的确很可惜。”
老裁缝十分喜欢蒋兜兜,拿了绍兴那边的特产糕点出来,蒋兜兜美滋滋吃着,老裁缝又给他倒自己煮的奶茶。
蒋绍言说不用麻烦,老裁缝不乐意了,嫌他太客气,说这茶叶还是你爸给拿的,兜兜怎么不能喝?
蒋绍言便承了这好意,也拿了块那糕,自己没吃,而是递给钟虞,等他尝过一口,盯着他的嘴唇问好吃吗。
那糕点外面是一层雪白糯米,里头裹满豆沙,一口下去满嘴糯米的香和豆沙的甜,钟虞觉得挺意外,没想到看着不起眼的糕点吃起来却很不错,他面上淡淡,点头说还行,说完又转头,装作继续打量布匹。
蒋绍言站在旁边没走,默默看他,突然说:“钟虞。”
声音极轻又极沉,轻到耳朵快听不清,沉到心脏被撞出涟漪。钟虞端着无情面目看过去,蒋绍言却没再说,只是弯唇浅笑,颇有深意。
钟虞不由皱眉,心想蒋绍言故弄什么玄虚,就在这时老裁缝又用方言说了句什么,这句他听懂了,老裁缝问蒋绍言,是不是快过生日了,过生日要穿新衣,要不要给他也做一件。
蒋绍言说不用,又说谢谢马叔惦记。
钟虞一愣,他还不知道蒋绍言的生日竟然在年底,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生日?什么时候?”
蒋绍言说12月28号:“正好跟今年公司年会同一天。”
钟虞眼皮跳跳,没接话,又转过了头。
年会,跳舞,踩脚,只跳一半……字字句句直指当年的那场舞,他克制着不去回忆。
吃饱喝足,约好取衣服的时间,正要走,店里一个学徒从隔壁过来,说了句什么,老裁缝便急急忙忙穿过中间那道窄门往隔壁去了。
冥冥中被什么驱使,钟虞下意识抬脚跟上。
隔壁果真是女装,衣料的颜色款式都要鲜艳和多样,中间空地上摆着好几个假人模特,其中一个被不透光的灰布严严实实罩着。
毫无征兆,钟虞心跳加快,朝不知为何也一同过来的蒋绍言看过去,蒋绍言也在看他。对视一眼,两人又不约而同往那被罩着的假人模特看去。
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老裁缝围着那假人模特转了两圈,用眼神示意徒弟,徒弟便抬起手臂,一把将那层布掀开。
一抹红便倏然现于眼前。
就见那模特身上裹着一席鲜亮红裙,裙摆曳地,垂感的布料包住前身、大腿和臀部,却独独将整片后背露了出来。两条细长的飘带在修长的颈后挽了个结,松松地垂在不着寸缕的背上。
钟虞目光刹时一凝。
往事再无法压抑,如瀑如潮瞬间喷涌。
衣香鬓影的舞会,独坐角落的英俊男人。
他一身露背红裙,戴着面具,别扭地走过去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