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 又去握老太太的手。那双手粗糙微凉,被他合在掌心捂了捂:“以后不许不开,我随时回来检查。”
老太太笑说好,又说自己不冷,接着转身去看锅里。他从背后抱着老太太,撒娇似的闻了闻她身上温暖的味道,也探头往锅里瞧:“什么啊这么香。”
“汤圆啊。”
他猝然想起,对啊今天元旦了,元旦都是要吃汤圆的。
汤圆煮好,盛进碗里,少年的自己端碗从厨房出来,钟虞便也跟着,停在客厅打量这间房子。
不到七十平的两室一厅,家具陈旧泛黄但收拾得整洁温馨,是他记忆以来一直生活的地方,餐桌上铺了一层碎花桌布,沙发上也垫了碎花的坐垫。
老太太喜欢碎花。
沙发上还搁着没打完的毛线,看样子是件毛衣。老太太以前在纺织厂上班,退休后就给人打打毛线挣点零钱。
他就见年少的自己探头往卧室扫了眼,装作不经意问叔叔今天不回来吗,听到老太太说不回才吁了口气。
除了汤圆,老太太还炒了两个菜,祖孙俩围在餐桌前吃饭说话,大部分时间是钟虞在说,说学校的事,马上的期末是全市统考,他有信心能进前十,再冲刺半年就是高考。
说到这儿突然勺子一停,咬了一半的汤圆落回碗里,黑芝麻馅儿流出来,弄脏了原本糯白的汤。
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叫他放心:“我们小虞当然要上去大学了,而且要去最好的大学,别听你叔叔说什么出去打工,奶奶有钱,都给你存着呢。”
说罢扶着桌子起身,往其中一间卧室走,没多久攥了张存折出来。钟虞打开一瞧,差点傻了。
“奶奶,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说了给你存着呢。”老太太说,“别担心,奶奶有钱,一定让你上学。”
钟虞站在旁边,冷漠的双眼终于泄露出一丝动容,这句话在他初中之后年年都能听到,他叔叔钟薛总想叫他别读书了早点出去挣钱,每次都是老太太坚决阻拦,说不行,钟虞一定要读书,不用你给钱,我老太婆供他!
少年的钟虞自然非常感动,这么多钱不知道是老太太打了多少毛线才存起来的。他把那存折郑重地递还:“奶奶,我一定好好考,您放心,上了大学可以申请奖学金的,学习没那么忙我也可以去打工,等毕业了我就出去工作,然后给你换个大房子!”
老太太乐道,好,我等着!
少年的自己低头,将那咬了半边的汤圆舀起来送进嘴里,钟虞站在旁边,清楚地看到了当年未见的细节——他看到了老太太眼里满满当当的疼爱。
钟虞情不自禁伸手,指尖就快碰到那一头银发,场景突然极速快进,叫人头晕目眩,再定格时还是在餐桌旁,老太太半白的头发竟全然白了,一双浊目含着泪,颤巍巍地端起桌上一杯掺了东西的水递给他:“孩子,奶奶对不起你,你就喝了吧,帮你叔叔一次,要不然那些人真的会要他的命啊。”
梦境就在此刻戛然而止,钟虞猝然睁眼,感到面颊湿滑冰凉,一摸,竟流了泪。
顾不上擦拭,因为手机一直在响,刚才就是大作的铃声将他吵醒,探手一摸抓到手机,没看是谁就点了接听,那头却没声。
举到眼前又看一眼,这回终于看清了,却大大出乎意料,愣神的功夫,左上角的时间正好从11:59跳到了12:00,几乎同时,电话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新年快乐。”
话音落地的瞬间,窗外一簇烟火咻地腾空,到顶后轰然绽放,瞬间将整个天际点亮!
钟虞怔住,喉结滚动却难以出声,就听蒋绍言的声音又从听筒里传出,被外面的烟火模糊,听不太清,只抓到寥寥几个字眼。
“……睡……?不是没……关灯吗?”
钟虞猛地回了神:“糟了,我忘记喊兜兜了!”
蒋兜兜被烟花吵醒,自己光脚从卧室冲了出来:“小虞儿,你怎么不叫我啊!”
钟虞便将手机扔到旁边,起身托着蒋兜兜的屁股把他抱起来,带他走到窗边。
烟花还在放,在夜空绽出各种形状,五颜六色炫彩缤纷,蒋兜兜睁大眼,不停地“哇”,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脸在钟虞脸上重重亲了一下,大喊:“小虞儿新年快乐!”
说完又紧张问:“我是第一个跟你说的吗?”
钟虞愣了愣,心脏像被狠撞一下:“嗯,你是第一个。”
蒋兜兜高兴了,看烟花是其次,最重要是他想和钟虞说新年的第一句话,咧嘴比耶:“耶,我是第一个跟小虞儿说新年快乐的人!”
钟虞拿了个垫子搁在地毯上,抱蒋兜兜坐上去,突然发现那个红翡挂坠从蒋兜兜衣领里掉了出来,不由一怔。
其实好几次他都看到了蒋兜兜戴这个挂坠,但不像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