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头,最后一次公开露面已经是好几年前了,叫媒体拍到一张模糊远照,此后一直低调,神龙难见首尾,外人不得窥其踪影。
蒋绍言步入,停在门口,沉默地打量。室内温暖如春,林墨笙背对着他站在一整面玻璃墙前,白色衬衫外是件灰色马甲,背影高大挺拔。
听到动静,林墨笙侧身回望,露出一张西化的英俊面庞。出乎蒋绍言意料,林墨笙比他想象中要年轻许多,立体的面相显得雍容威严。
蒋绍言不躲不闪地同他对视,却禁不住视线下移,被林墨笙马甲前襟佩戴的一枚胸针吸引了注意。那是块鲜亮通透的红色翡翠,在阳光下折射出奇诡的光,叫蒋绍言瞳仁瞬间缩紧。
再看林墨笙,蒋绍言眼神已然变了。
无需赘述身份,双方都已明了,林墨笙淡淡投去一眼,再度转身面朝窗外:“我知你来的目的,道谢就不必了,有时间的话过来陪我看看风景。”
嗓音醇厚略带沙哑,听起来的确像是久病未愈。
蒋绍言稳步走过去,站到了林墨笙身侧,近看,那西化的五官更加立体,眼窝深鼻梁挺,身材也保养得极佳,紧身马术裤包裹着健硕的大腿,周身萦绕久居上位养尊处优带来的华贵雍容。
将视线移开,蒋绍言也看向窗外。这个位置这个高度,身前只有一层仿若无物的透明玻璃,稍有些恐高的人只怕都要头晕目眩两股战战,然而只要站稳了脚跟,便能将整个纽约尽收眼底。
摩天高楼不计其数,哈德逊河碧波荡漾,再远处,蔚蓝天际广阔无边。
如此繁华壮阔的景象,足以令这世上任何一人屏息神往。蒋绍言不为所动,至少表面看来如此,他忍不住转头,视线再度落于林墨笙胸前的那枚胸针上。
林墨笙仿佛未察,垂着淡然的眸子,一寸寸审视脚下土地,宛如一个无情帝王,冷漠地睥睨主宰的财富帝国。
半晌,他轻咳一声,不紧不慢开口,语气带上不易察觉的温柔:“小虞很喜欢站在这里朝外看。”
这个称呼叫蒋绍言眼神一凛,顿时冷下几分。林墨笙反而露出淡笑,目光仍冲窗外:“你不适合他,也无法保护他。”
蒋绍言低头笑笑,抬起手,亮出戒指:“我们结婚了。”
林墨笙目光微凝,透出不屑:“结婚了又怎么样?”
“结婚了又怎么样……”蒋绍言低声重复这几字,突然问,“所以说过的誓言、做出的承诺都可以不作数,你当初离开钟虞父亲的时候,就是这么说服自己的吗?”
林墨笙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转过头,第一次直面蒋绍言。蒋绍言反而淡然一笑:“钟虞的父亲去世前留下一块红色翡翠,你今天恰好也戴了一块红翡的胸针,据我粗浅观察,林先生,这两块翡翠应该是一对。”
林墨笙并未否认:“既然你知道,就该明白我不赞同你们所谓婚姻,更不可能让你把他带走。”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真相,蒋绍言强压下心头的震动,他观察林墨笙,试图从林墨笙细微的表情里拼凑出当年往事,他猜测,林墨笙当年在国内遇上钟虞父亲钟艾,两人或许相爱,或许因为其他原因,总之发生了关系,而之后林墨笙远走国外,钟艾独自生下孩子却不幸死于难产。
这些年林墨笙娶妻生子扶摇直上,对国内的钟虞不闻不问,大概率是不知道钟虞的存在,谁想命运玄妙,还是叫两人遇上了。
以为的情敌摇身成了岳丈,蒋绍言只想感叹造化弄人,一口气稍松又即刻提起。如此,林墨笙只怕更难对付。
“他不是物品,是个有自由意志的独立的人,我无法强行把他带走,你也无法强行将他留下。”
佩戴胸针,就是意在暗示对方自己的身份,蒋绍言一语道出,总算不笨。然而听了这话,林墨笙又摇头冷笑:“不知所谓。你不如问问你自己能给他什么。”
蒋绍言不受这激将法,他平静地回答又平静地反问:“我能给他我的全部,你又能给他什么?”
林墨笙微微笑笑,再度将视线投向窗外:“我能给他的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蒋绍言神情变得冷肃,沉默看向窗外。眼前的景象,白日看已足够震撼壮阔,到了晚上经霓虹妆点,必将更加如梦似幻。
这样的诱惑没人能拒绝得了。
而钟虞的野心和抱负他一直都知道。
静默了片刻,蒋绍言扯动嘴角:“你确定?假使钟虞留下,那么你会对外公开他的身份?我记得你还有个儿子,你能将一切全部都给钟虞吗,还是叫他隐姓埋名,在你儿子身边做个辅佐的股肱之臣?”
林墨笙腮骨微微绷紧:“我自然有我的安排,我给他的一切都会是最好的。我只问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蒋绍言看上去气定神闲:“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