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纪斐言将用过的毛巾丢到茶几上,看向他,“那想必酒店你也已经打听到了,如果你觉得难以开口,我可以帮你和小叔叔约时间。”
“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呢!要不这样,我给你三千,你帮我把纪怀星叫出来……”
“三千只是你私闯民宅的封口费。你跟小叔叔的事,不要让我来传话。”
“纪斐言!!!”
三番两次被拒绝,纪腾云终于怒了。
他已经够放低姿态了,论辈分他是长辈,和纪怀星一样是纪斐言亲叔叔,可纪斐言对他的态度却和对纪怀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连给钱不愿意好好说话,这是一个侄子该有的态度吗?
“隔音不好,禁止扰民。”
纪腾云在客厅来回踱步,心情烦躁:“纪斐言,咱们怎么说也算是一家人吧?当初你爸去世,我有对你这么绝情过没有?”
“原来当初指着我鼻子说我无情的人不是二叔,那看来是我错怪二叔了?”纪斐言拿起杯子,去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纪斐言,你非跟我翻旧账是吧?你爸死的时候你什么反应你不知道?是,我是说了你两句,但你爷爷要打你的时候还不是我跟你小叔叔拦下来的?你他妈就只记得我说的那两句话?”
“二叔说的只有两句吗?恐怕不止吧,”纪斐言端着水杯,回忆着他说过的话,“这种没心没肺的东西,养条狗都比养他值得,不如趁早把他给丢了……二叔,这是你的原话,我记错了没有?”
那些难听的谩骂被他以无比平静的语气复述出来,化作锋利的回旋镖,不偏不倚地打在当年说这句话的人身上。
纪腾云心里一阵烦躁,偏偏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其实二叔,你在我面前说这么多,无非是知道小叔叔不想跟家里联系。就算我出面,结果也是一样。还是说你嫌钱太多,上赶着给我送这三千块?”
“斐言,你……何苦这么揣测二叔呢?那些陈年旧事都过去了,咱们到底是一家人,怀星是大明星,照顾你时难免会有疏漏,二叔也是不想你过得太辛苦……”
“是吗?可这三千块也不过是你让我联系小叔叔的筹码吧,难道是白给我的不成?”
纪斐言轻飘飘揭开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真实的心思,半点面子都没留给他。
纪腾云终于恼羞成怒,放弃了和他沟通:“纪斐言,你以为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让你替我联系纪怀星吗?要不是你爷爷还念着你,提前让我通知你参加两个月后的寿宴,你以为我高兴来你这儿受气?这么多年过去,你一点变化都没有,说你冷血难道说错了?你这样、你这样,跟……”
说到最后,最难听的那句终归还是没能说出口。
纪斐言却帮他补全了那句话:“跟畜生有什么分别?”
纪腾云的脸色变了:“纪斐言,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是我说的,我不过是帮二叔说了心里话,”纪斐言慢悠悠地说道,“二叔你知不知道,只有畜生才能听懂畜生说话?”
“纪斐言——你是不是疯了!”
“二叔要是待得不乐意,那就请回吧。慢走不送。”
纪腾云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就走!纪斐言,你别后悔!”
“砰”的一声,客厅的大门被狠狠摔上。
偌大的客厅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过了很久,纪斐言才起身去卧室拿衣服,到浴室冲了身冷水澡。
水流动的声音如同血液流淌,温度与粘稠度的差异却时刻提醒着他现实与幻觉的差别。
闭上眼的刹那,整个世界变作一片猩红,被相似的回忆所占领。
——“这种养不熟的狗,以后难保不会咬你一口,谁爱养谁养,反正别想往我这儿丢。”
——“你也说了,这是大哥的儿子,又不是我的儿子。你不也是他叔叔,怎么,当了明星怕被拖累啊?”
——“怀星……把他带走之后,就别带回来了。”
那些记忆如影随形。
纪斐言缓缓睁开眼睛。
镜子里眉眼不知不觉间舒展开来,变成了凌风傲骨的纪一舟,又在他沉默的审视下被重新塑造,变作内敛沉默的柏宇杰。
鬼使神差般,他拿起桌上的刮胡刀,缓缓贴近自己的脸颊,就像剧中的柏宇杰,在独处时一遍又一遍地温习回忆* ,用刀片割破自己的皮肤,体尝到无限濒临死亡的快感。
冰冷的刀片一点一点下压,皮肤随着那道越来越深的印记开始感觉到疼痛,每一根神经都对即将到来的伤害感到惶恐,血液叫嚣着想要反抗,心底却有个声音不断地催促着他动手。
纪一舟和柏宇杰的脸在镜子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完全陌生的,恶魔的面孔。
动手吧。
镜子里的恶魔咧开嘴,露出得意的笑容。
只有疼痛才能让你感觉到快乐。
恶魔从一片无望的深渊里伸出魔爪,握住他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