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下,让他瞬间清醒。
这算是命运给他的警醒吗?
告诉他,这种肆意放纵的关系,迟早有一天要结束。
他可以短暂地迷恋,甚至可以沉沦,唯独不能允许自己无法抽身。
纪斐言几天没回公寓,本想先打通电话给杜斌,没想到反倒在路上接到了杜斌打来的电话。
“斐言,你那边结束了没有?”杜斌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急切。
“刚结束,在回去的路上,”纪斐言正在路边等车,“怎么了?”
“晏伯父出了点状况,正在第一人民医院抢救,我和晏久都在这里,但我马上要回公司加班,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定位发我,我一会儿赶过来。”
纪斐言到医院的时候,杜斌已经离开了。晏潮生刚刚结束抢救,人还没有醒,晏久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眼眶红得厉害。
见纪斐言到了,晏久站起身,哽咽着开口:“斐言,真对不起,这么晚还把你叫过来……”
“没关系,”纪斐言看向抢救室的方向,“伯父怎么了?”
“我爸爸今天上楼的时候摔了一跤,从楼梯上滚下来,磕破了后脑勺以前缝的伤,听送他来医院的邻居说,流了好多血……”晏久忍不住哭出了声。
“别哭了,”纪斐言拿了张纸,替他擦掉眼泪,“抢救都已经结束了,伯父不会有事的。”
“嗯,”晏久用力点点头,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斐言,幸亏还有你和杜斌帮忙。上次霍拾的事我一直很过意不去,可是又怕你生气,所以才一直没找你……”
“一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来得及。”晏久下午赶到医院后就一直在等抢救的结果,根本没空吃晚饭。
“我也没有,要不我去食堂买点,一起吃点?”
“那就麻烦你了。”
“没关系。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医院的食堂距离急诊楼不远,纪斐言买饭来回不过十多分钟。
晏久其实没什么胃口,但纪斐言毕竟是过来帮忙的,他总不好让纪斐言饿着,这才和他吃了一点。
晏久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纪斐言陪晏久在走廊等了一整夜。
走廊不时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经过,偶尔能听见病人家属的抽泣声,消毒药水刺鼻的气味给了空气冰冷无情的错觉。
在抢救室外等待结果的经历对纪斐言来说并不陌生。
从小到大,他经历过两次。
一次是父亲离世,一次是纪怀星离世。
身边所有人都在哭,唯独他处在其中,像一个不懂感情的机器。
父亲离世后,有纪怀星维护他,后来纪怀星也离世,这个世上便再没有人会对他说:斐言,不要怕。
这些年来,他早已学会在什么样的场合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而他也隐藏着自己异于常人的冷漠,学着做一个正常人。
比起真实的内心,人往往更在乎表达,又或者说,更愿意通过表达来评判一个人的真心。
“说起来,我好像一直没跟你说过我父亲是怎么受的伤,”情绪平复了一些后,晏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明明大家都是朋友,你还帮了我这么多的忙……”
“没关系。不想说可以不用说。”
晏久却摇了摇头:“没关系,这算不上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
他垂下头,眼神黯淡无光:“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小叔叔吧。”
“知道。”纪斐言说。
宿舍的每个人都知道晏久是纪怀星的粉丝。
还有上辈子……
沈燮安也知道。
这是沈燮安捧晏久的理由。
在环耀影视的众多练习生里,晏久从来不是一个出众的存在。
但因为晏久是纪怀星最忠心的粉丝,所以沈燮安对晏久很好,所有资源都第一时间考虑晏久。这同样是沈燮安用来刺激他的手段。
说起关于父亲的事,晏久的目光变得遥远,神情中多了一抹愧意:“其实是我不好……那段时间我和爸爸吵了架,一直不肯原谅他,他知道我喜欢你小叔叔,恰好你小叔叔来商场参加活动,他为了哄我高兴,就想替我去要签名……”
纪斐言怔了怔:“那后来?”
晏久苦笑了一下:“很不巧,那次的活动出了事,我爸爸被人打伤了后脑勺,凶手逃逸,我们甚至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纪斐言呼吸一停,只觉得有一块巨石悬在心头,随时等待落下。
商场活动,凶手逃逸……
“是什么时候的事?”纪斐言的声音不知不觉低了下去,甚至有些沙哑。
“六年前。”晏久回答。
高悬的巨石落下,重重砸在心脏上,压得纪斐言几乎喘不过气。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