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星猛地回想起之前红毛的话。
难道是……
不，性命攸关，他不能赌对方的立场。
纪怀星转过头，看向甬道的另一头，那里隐约有水流声传来，甚至能看到一丝微弱的光亮，应该距离出口不远。
他扶着墙壁起身，肌肉却脱力，迫使他本能地跪下身去。
手臂支撑在地面上，膝盖疼到失语，令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烟雾愈发浓郁，他渐渐感觉到呼吸困难，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全身的警觉被调动，每一根神经都在提醒他立刻离开这里！
他咬紧下唇，手指扶着水管，跪地向前匍匐着，拼了命地想要离开被大火席卷的甬道。
火已经烧上墙壁，木板一块一块地往下掉，不知道多了多久，亮光开始变得明显，他似乎越来越靠近出口了。
然而火却顺着木板蔓延开来，比他逃离的速度更快。
纪怀星侧过头，看见一块烧灼的木板上刻着一个太阳记号。
这里也有信号吗……
纪怀星平复了下呼吸，再一次取出监控装置，发现上面显示着一行字。
「录像传输完毕」
刹那间，他如释重负。
脊背的汗水已经浸透了衣服，他却毫无知觉。
这就够了。
真的够了吗？
心底有个声音询问着他。
他甘心吗？
浓密的睫毛缓缓垂落下来，遮住了眼睛，他突然觉得很疲惫。
或许让他回到三十岁这年的岔路口，重新做选择，已经是命运对他的眷顾。
大火烧起的浓烟越来越呛人，意识不受控制地涣散开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知不觉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上辈子。
那一生里他有太多的遗憾和后悔。
如果可以选择，他更想回到自己的二十四岁。
最璀璨、最光鲜亮丽的二十四岁。
那一年，大哥还没有死，他也没有因为一念之差留下把柄，被人陷害，从而受制于人……
可是命运却只宽恕到他这里。
能够改变的，不能改变的，或许都到此为止了。
“怀星——！”
熟悉声音从出口处传来，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是谁？
谁在唤他？
沈燮安……是你吗？
如果临死前他还能见一个人一面，那么他最想见的人，一定是……
沈燮安。
你曾经说你最爱我在舞台上光芒璀璨的样子，你是那么的喜欢那个完美无瑕的纪怀星，所以我从不敢在你面前有任何瑕疵。
因为你一句喜欢，我活成了十八岁那年你最喜欢的样子。
不敢有嫉妒，不敢暴露一点私心。
可你从不知道那要付出多少代价。
而每一个代价，都必然要偿还。
如果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大概会很失望吧？
所幸今天，我还是你心目中最完美的样子……
如此，就算你终有一日移情别恋，大概也会记得我一生吧……
“纪怀星！！！”
“小叔叔——”
纪怀星缓缓睁开眼睛，忍受着浓烟带来的刺痛感，隐约看见相隔两米的出口处有晃动的人影。
可火势已经将他包围。
木板卷着星火掉落下来，蔓延上缠绕的枯枝，封堵上最后的空间。
还逃得过吗？
“怀星，你听得见吗？！”
“小叔叔——”
那个独一无二的称呼唤醒了纪怀星仅存的意识，令涣散的瞳孔逐渐有了焦距。
是斐言吗？
“小叔叔，把手给我！”
出口的位置摊开来一只手掌，试图将他拉出熊熊烈火的包围。
纪怀星咬紧下唇，尝试着伸出手，身上却已经没有一丝力气。
相隔咫尺的距离是如此难以跨越，提醒着那些无法弥补的过去。
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左手的佛珠手串，一颗一颗，温润光滑，散发着令人清醒的冰凉寒意。
“小叔叔！”
纪斐言也渐渐觉得吃力，手臂愈发地靠近火源，内心也像被炙烤，滚烫的温度在逼迫他收手，可他却没有。
他能感觉到纪怀星心底的挣扎，还有不断冲击着意志的疲惫和乏力。
生死一念，同样的感觉他也曾有过。
他咬咬牙，突然说道：“小叔叔，你说过会一辈子照顾我的——”
“所以，握住我的手。”
纪怀星肩膀一震，像是被一盆冷水浇醒。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努力想朝着那只手靠近，而那只手也竭尽全力地伸向他。
随身佩戴的手串因温度过于滚烫而熔断，一颗颗冰凉的佛珠散落进越烧越旺的大火中，顷刻间被汹涌的热浪吞噬。
霎时间，纪斐言抓住了他的手。
竭尽全力，将纪怀星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