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眼睛,声音毫无温度:“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方总今天特意过来,还有什么指教吗?”
方知远笑:“呵呵,秦导别误会啊。我真的只是来找你叙旧而已。上次的事是我思虑不周,我思来想去,也向公司上层反映了,还是按照秦导的意思来吧。”
“方总倒是难得客气。”
“说笑了。你我毕竟相交一场,不是么?”方知远看向片场的布景,“还没忙完?”
“剩最后一场戏。”
“看来我今天赶得还挺巧?有幸能见识到让秦导刮目相看的演技。”
秦煜时示意纪斐言过来:“和方总打声招呼吧。”
纪斐言点了下头:“方总。”
“还是先拍戏吧,”方知远看了眼时间,“既然剩最后一场,我就不耽误你们了,有什么话拍完再说也一样。”
秦煜时看向纪斐言:“既然方总这么说了,斐言,你去准备一下好了。”
“知道了。”
纪斐言走后,方知远盯着他的背影,唇边笑容淡下去几分:“心理素质似乎不错?”
秦煜时神色平静:“你太小看他了。”
方知远却说:“我有听说过关于他的事,包括纪家不和他往来的原因。这样冷漠的人,真的能演出感情吗?怕是和秦导的标准相违背吧?”
秦煜时没有回答,拿着摄影机走到纪斐言面前,单膝跪下来,手指抚去他发丝上的雪花,冰凉的指腹触碰到他的脸颊,认真地询问道:“状态可以吗?”
两人之间毫无避讳的亲密让方知远的心骤然一沉,甚至在一瞬间晃了神。
他印象中的秦煜时,永远是不近人情、近乎刻薄的,什么时候待人这样温柔过?
纪斐言望进秦煜时深邃的眸子里,笃定地点头:“我没问题。”
“好,”秦煜时起身,“我们开始。”
这场戏里的祝遥雪只存在于祁岫的想象。
既不是存在于他记忆里的祝遥雪,也不是此时此刻,祝遥雪真正的模样。
在逐步登上高位、接近权力巅峰的那些年,祁岫已经很久没有再关心过祝遥雪。他记忆中的祝遥雪,早已在和祁宁相处过程中偏离了他们的回忆,变成他完全陌生的模样。
而他频频想念的音容笑貌,不过是一个虚假的想象,从来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纪斐言将这个不存在的面貌完美地呈现了出来。有别于过去那个机关算尽、冷漠无情的小人,更有别于后来那个感情用事、至死悔恨的死人,这个祝遥雪温驯、忠诚,完美地契合祁岫对情人的想象,像一个不可能存在于世间的虚假木偶。
如果不是对角色有着透彻的理解,根本不可能演得这么传神。
纪斐言演得很放松,也演得很自然,每个镜头都能看出细微的表情变化,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统统眼神传达得淋漓尽致,一时间,不仅仅是祝遥雪,就连祁岫这个角色也鲜活了起来。
片场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这场表演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也包括……方知远。
作为六年前红极一时的电影明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那一段的演绎难度有多大。
他不免将自己代入到同样的情景去。
如果是他……
“可以了。休息一下吧。”
秦煜时俯身拉纪斐言起身,放开手的刹那,眼神转向一旁走神的方知远。
“方总?”
“啊……”方知远猛地回过神,目光落到两人身上,手指倏地收紧,许久后才缓缓松开,故作轻松地说,“秦导的眼光果然毒辣,能在这么多人中独独选中你。”
“方总过誉了。”纪斐言说。
方知远盯着纪斐言打量了许久,语气里多了一丝揶揄的意味:“不过我想,能被秦导这样重视,纪老师一定还有别的过人之处吧?”
纪斐言看向秦煜时,秦煜时挑了挑眉梢,未置可否。
纪斐言的目光又回到方知远身上:“差不多吧。”
方知远愣了一下:“什么?”
纪斐言漫不经心地说:“过人之处谈不上,俗话说由奢入俭难,秦导阅人无数,要求自然是越来越严格。至少就留下来这一点,我大概做得比方总好一点。”
“你说什么?”方知远没想到纪斐言会这么口无遮拦,脸色顿时铁青,然而怎么看这个纪斐言,却都看不出一点针对他的意思,反而有一种……天真的恶毒?
秦煜时见状,打起了圆场:“方总,我家新人不太会说话,看在相交一场的份上,你不会见怪吧?”
说着就给纪斐言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和方总道歉?”
纪斐言迟疑着开口:“那……对不起?”
方知远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艹!
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当着他这个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