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的世界只剩无尽的寂静。
渐渐地,他对时间失去了概念,一分钟或是一天,在他脑海中都变得无限长,长到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兰斯放任自己沉入水底,无意挣扎。
直到某一个瞬间,一道清亮好听的少年音隔着治疗舱响起,至今都清晰无比地响在他耳边。
少年雌虫说:“希望你早日康复。”
失控的精神力仿佛瞬间找到了出口,疯狂朝雌虫贴着舱面的手掌心涌去……在那一刻,兰斯的意识才终于恢复清醒。
诺维怔了怔,羞耻感被浓浓的心疼代替,他凑过去整个人都趴进雄虫的怀里,抱紧了对方的脖子,轻声道:“你经常夸我厉害,其实你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不敢想要有多强悍的意志力,才能在控制精神力不暴乱的情况下,还能意识清醒地捱过不知日夜的每一秒。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兰斯才是真正热爱生命的那个人。
兰斯抚着他的后脑勺,语声喟叹又感恩:“是宝宝鼓励了我,把我带出了黑暗。”
诺维摇了摇头,埋在雄虫脖颈间的眼圈悄悄红了。
“自从你来到我身边,就像在黑暗的海底照下来一束光,每当我想继续沉下去时,你总能把我拽出来。”兰斯回忆着植物虫时的感受,俯身亲了亲诺维的发顶。
“每天的生活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根本都想不起我还是只植物虫。”
入住后的每一天,小雌君都没有把他当植物虫看。
诺维会给他念书,带他晒太阳、逛商场,早安晚安一次不落,连进食也要和他面对面,做好的红烧肉先给他尝第一口……
就算什么都不做,小雌君也会在他耳边嘀嘀咕咕,没个停下的时候。
那时的他自负又冷漠,不相信诺维口中的示爱,甚至利用神经电流驱逐过这只陌生的年轻雌虫。
但内心赤诚的小雌君只会以为没照顾好自己,几次三番把后背撞得青紫也要保护怀里的植物虫……
“你要是问我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你,我说不清楚……也许是第一次被表白,也许是第一次晒太阳,也许……更早。”
兰斯的嗓音化成了水,轻轻淌过他的心间:“但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诺维心口微微紧张,他仰起脸,红着眼眶问:“为什么?”
兰斯温柔地望着他:“因为你是我的向往。”
深黑的夜空中繁星闪烁,照亮高山之巅紧紧相拥的恋人,此刻即永恒。
*
晚上的海风还是有些凉,兰斯带着诺维从山顶下来,回到别墅过夜。
诺维的心涨得满满的。
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让他头脑晕乎,整个人如坠云里梦里,抱着恋人不愿撒手,直到蛇尾缠住他做了一发才累到睡过去。
兰斯抱着他洗去湿漉漉的汗水,换上一套新的家居服才放进被窝。
熟睡的小雌君一接触床就拥着被子卷了几卷,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蝉蛹,兰斯躺在一旁,默默倒数计时。
不到十秒,蝉蛹挣开被子,手脚热乎乎地缠了上来。
“真乖。”他顺势将小雌君捞入怀中,吻了吻对方睡得红通通的脸颊:“老公爱你。”
……
第二天一早,诺维是被烫醒的。
他仿佛被一个巨大的火炉包围,热得他浑身都汗湿了,不由往外挣动:“唔,热……”
这一动,原本虚虚圈着小腿的蛇尾缠紧了他。
兰斯睁开了眼:“早上好,宝宝。”
胸前的禁锢一松,诺维从雄虫的身上滚下来,睁着迷蒙的眼望向他:“早,你怎么那么热……”
他咕哝到一半,睡迷糊的大脑才清醒,伸手往兰斯雪白泛红的额头上一探。
温度高得惊人。
“这是怎么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捧起雄虫泛着红晕的脸,额头对额头试了试,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昨晚吹风太久感冒了……”
细想不太可能。
雄虫的身体不知比他强悍了多少倍,别说吹一夜海风,就算在极寒冰川下游泳也不带打一个喷嚏的。
有蹊跷。
“别墅里备药了吗,我去拿……”
诺维开始着急,眉眼间盛满了担忧:“要不我们回去吧?”
能让s级雄虫生病,说明不是简单的感冒发烧。
兰斯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只是发烧就能把小雌君急成这样,虽然不忍心,但他心里的确溢满了喜悦和满足。
这一刻,他为自己卑劣的占有欲感到惭愧而窃喜。
“生病就治。”
诺维打开了他的手,有些气鼓鼓道:“别硬撑,又不丢脸。”
说着就下床匆匆收拾东西:“我来驾驶飞船……”
“别收拾了,不是生病。”
兰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