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客。
他只以为南怀仁是担心东窗事发,这是准备关起门来躲避,更不愿意见陈宏勋。
陈宏勋又急又怒,想找其他之前的大臣们一起商量,发现一部分人早就被清理出朝堂了,一部分人被外派,剩下的一部分人简直当他是洪水猛兽一样,压根不敢见。
没等陈宏勋想出解决的法子来,就已经被皇帝的暗探查到他身上,直接押入大牢审问。
陈宏勋原本就是只知道享乐,没什么能耐的人,自然也受不住审问,很快什么都招了。
尤其南怀仁闭门不见他,让陈宏勋怀恨在心,怎么都要拖他下水。
陈宏勋只说是南怀仁起的头,对戴梓极为不满,又担心他取代自己的地位,于是怂恿陈宏勋对付戴梓。
当初戴梓伤了陈宏勋的心腹,陈宏勋还跑到皇帝来告御状,说戴梓目中无人,还随意打人什么的。
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叫戴梓的名声更臭了。
如今陈宏勋一转口又说是南怀仁建议的,就是让戴梓在京城呆不下去。
只是这样还不够,得把戴梓彻底赶走才好,所以后边才会出了状告戴梓私通东洋的事,也是陈宏勋帮着南怀仁策划的。
那个混血儿也是陈宏勋找来的,他耽于玩乐,认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找个东洋混血儿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皇帝知道后呆坐了很久,最后决定亲自去找南怀仁。
只是他去之前,听说南怀仁病了,才闭门不见客,于是把御医叫上。
南怀仁要是装病,御医在就能当场拆穿他。如果真的病了,正好御医也能看看究竟是什么病。
等皇帝到了南怀仁的府邸,发现他却是真的病了,还病得很重。
榻上的南怀仁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整个人也消瘦了一圈,看着就出气多进气少。
御医上前把脉后,也对皇帝轻轻摇头,低声说道:“大人这是邪风入体,感染风寒。已经病入膏肓,加上年纪大,这才短短两天病得极重。”
皇帝没想到南怀仁得了严重的风寒,眼看是要活不了,不由皱紧眉头。
南怀仁昏迷不醒,直到入夜的时候才清醒过来,看见皇帝来了并不意外,一脸内疚道:“微臣有罪,对不住皇上。”
皇帝听着,沉默一会问道:“戴梓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恨他?”
闻言,南怀仁的眼神恍惚了起来,说道:“皇上可记得,微臣曾说佛朗机炮是祖国制作出来的。”
这事皇帝确实记得,南怀仁虽然千里迢迢到大清来,他对祖国比利时有着很深的感情。
他曾骄傲地跟皇帝提起此事,佛朗机炮最早也是比利时制造出来的。
皇帝点头道:“朕还记得,这佛朗机炮你曾说过是比利时做出来的。”
南怀仁轻轻说道:“是啊,微臣因此对祖国十分骄傲。后来戴梓仿制佛朗机炮,只用了五天,然后跟微臣说,佛朗机炮不过如此。”
他的祖国花了多少心血和时间做出来的东西,在戴梓眼里却“不过如此”。
当时戴梓眼底的不屑和轻视,南怀仁如今还印象深刻,他那一刻的愤怒和恨意这会儿还记得。
南怀仁无法原谅戴梓,于是被陈宏勋说动,一起对付他。
而且他成功了,皇帝对南怀仁的信任比戴梓还多。
毕竟南怀仁陪伴皇帝的时间更长,哪怕是外族人,因为南怀仁始终没有显露出对权势的渴望,整个人无欲无求,皇帝就相信了他,流放了戴梓。
如今想来,南怀仁何尝不是利用了皇帝对他的信任呢?
要皇帝对一个外族人如此信任,南怀仁花费了足足二三十年的功夫。
在这个年代,二三十年很可能是一个人的半辈子,甚至是一辈子的时间了。
所以皇帝对他足够仁至义尽,是南怀仁因为一己私心而利用了皇帝的这份信任。
他愧疚难当,被皇帝得知真相后也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
这次生病,或许就是他罪有应得!
南怀仁没说多少话,很快再次昏睡了过去,这一次他再也没醒来,几天后就撒手人寰了。
郭珍珠也没料到事情才查到南怀仁身上,他这么快就死了。
人死了,皇帝也不能继续追究南怀仁的罪过。
郭珍珠倒是觉得南怀仁死的倒是轻松痛快,要不是戴梓被召回来,皇帝又发现事情真相。
戴梓很可能就会在流放之地贫困潦倒,艰难过活,只怕要死在那个荒凉的地方。
所以郭珍珠对南怀仁的死并没有多少难过,反而觉得他死的太痛快了,倒是没受多少罪,实在替戴梓觉得有点不值。
皇帝到底因为南怀仁这几十年来对历法、武器和仪器制作的贡献,让人把他厚葬了。
但是他对南怀仁还算仁慈,对陈宏勋就没有了。
陈宏勋被判斩立决,九族也一并陪着他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