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原丛荆坐回她对面。
他抱起双臂,没说话,眼神温淡,看着她。
他很喜欢看她吃东西。
跟她相处时,也会故意引诱她,因为她对食物的渴望,是她未经释放的欲望,他一直都知道,她其实很想暴食,也总会流露贪婪。
节制的食欲,是束缚她的绳索,以至于,吃块蛋糕,都觉罪恶,她小口吃东西的模样,像只想要振翅,却身陷厚茧,不断挣扎的蝴蝶。
他心脏软软涨涨,像被她的触角踩了几下,传递出嗞啦嗞啦的电流,有种不受控制的塌陷感,让大脑也发晕,仿佛掉进制造棉花糖的机器,但他甘愿,被那些旋转的糖丝网罗。
因为那些狂热的愉悦,让他的理智,都快要炸开。
他确实很开心。
甚至,可以说是亢奋,从来都没有这么快乐过,他的小青梅,他的丸丸,竟然成为了他的爱人,他的妻子。
从出生,到现在,他只觉得,灵魂被禁锢在肉身这个牢笼里,无法挣脱,包围他的是无边的虚妄,混沌的黑暗。
没有人能理解这种痛苦。
连他那个所谓的父亲,都冷漠又厌恶地叫他小怪物。
什么都很无聊,什么都很碍眼。
他想毁掉一切,包括他自己。
她抛弃他的这五年,他更如被放逐荒岛,过着流浪又无依的生活。
不断被想强夺她的念头拉扯,不断被想霸占她的恶欲侵蚀,但从今天开始,他终于可以在她的土壤牢牢扎根。
那些需索,渴慕,就像不断延伸的藤蔓,有着向光性,本能就会趋向她,他甚至想将她缠绕绞-紧,再也不松开。
对她的感情,掺杂了亲情,友情,爱情,但无论是哪一种,他都能确定。
那是亘古不变的爱意。
这份爱意,让他的存在有了意义,也有了信仰,这份爱意,也让他一念是天堂,一念是地狱,因为爱她,既能予他极乐,也能判他死刑。
婚姻让这份爱意,有了实体。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爱她。
他还是不信所谓的宿命,轮回,转世,但也不会再生出,让肉身毁灭的念头。
只恨这一世的时间不够长,他渴望用这副灵魂,这份意志,爱她更久,更久,更久。
其实好想跟她有个正式的婚礼。
但又怕,繁琐的仪式会让她退缩。
好想看她穿上洁白的婚纱。
他想对她说,无论顺境、逆境;无论富裕、贫穷;无论健康、疾病,他们都会相爱相守,他也永远会对她忠诚。
也想跟她举行中式婚礼。
他想为她揭下红盖头,喝交杯酒,对她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更想亲自为她挑选婚戒。
那枚小小的铁环,将会是他们缔结契约的坚固信物,但又担忧,她的手指会勒出红痕。
既想束缚她,又怕弄痛她。
购买婚房,也让他兴奋。
因为终于可以名正言顺,跟她住在一起。
还记得小时候,大人们为了一些目的,让他住进她的家里,他们好像说过,她是拥有超强共情力的女孩。
一开始,他觉得,住哪里都无所谓,但到了即将被送走的那几日,才格外不舍。
分别的那天,女孩红着眼眶,跑过来,不顾大人的阻拦,用两条纤细的小胳膊,紧紧抱住他,边哭鼻子,边哽咽说:“阿荆,你要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再找到你的。”
他感到了满涨的哀伤和心痛,闷闷地说:“我也一定会再找到你的。”
今天,尹棘成为了他的妻子。
她的阴暗面,她的挫折,她的脆弱,她的缺点,她的敏感,和她时常令他恼火,却又心疼的愚善,都属于他了。
包括她右手拇指上,那块小小的,月牙状的疤痕,也属于他了。
她的自由,她的梦想全部都属于他。
再也不要跟她分开。
就算她再次选择抛弃他,也别想跟他分开。
他要守护她的一切。
虽然摆脱不掉,对她的贪婪和欲念,但为了守护对她的爱意,也为了守护她予他的恩赐。
他要修行,他要持戒。
-
一场秋雨一场寒。
进入十一月后,温度骤降,柏油路被冷雨浸泡,泛黄的树叶也枯败,湫隘积水贮存起大都市独有的气息,热意褪散的沥青,浊重灰白的尾气,生硬发腥的金属。
于阮明希而言,晚秋的气息,是打印机的油墨味,也是令她心安的,职人速溶咖啡的苦味。
尹棘是今晚九点的飞机。
阮明希本想去送她,但尹棘说,从机场回市区很不方便,没必要折腾一趟。
等她顺利落地,会第一时间跟她报平安,还要跟她说说,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希望她不会太震惊。
上午,她跑了趟法院。
坐出租车通勤时,还用微信,远程帮委托人填好了送达地址确认书。
回到公寓后。
阮明希收到母亲发给她的几条微信——
【明希,我和你爸爸想好了